第797章 李善長要對付朱元璋?(求訂閱!!)(1 / 1)

歐陽倫撣了撣衣擺,重新在池邊坐下,撿起方才被打斷的釣竿。看著水麵重新泛起的漣漪,他對著身旁的周保淡淡說道:“明日起,但凡這些人遞來的折子,一律壓下。他們若有本事,就讓他們去找太上皇和陛下鬨。”

周保望著遠處漸漸消失在暮色中的官員,忍不住低聲問道:“老爺,就這麼讓他們吃癟,會不會.”

“一群既得利益者罷了。”歐陽倫輕輕甩動釣線,魚鉤劃破水麵,“真正該擔心的,是他們會不會狗急跳牆。”

“老爺,要不要派人盯著李善長府上,有任何動靜立刻稟報。”周保問道。

“盯什麼盯,你真把老爺我當成大明權臣了?隻要這老頭不來煩我,我就開心了,他要作死,那是他的事情。”歐陽倫沒好氣道。

“是是。”周保連連點頭,猶豫道:“老爺,方才您說要參太上皇”

“你以為我真要彈劾?”歐陽倫接過文書,指尖劃過“朱記商號章程草案”幾個字,“老爺子這輩子最恨暗箱操作,我不過是給他遞把刀。”他望向天邊火燒雲,忽然輕笑出聲,“明日起,這京城怕是要更熱鬨了。”

李善長的棗木拐杖在韓國公府青石板上敲出沉重的聲響,暮色中門簷下的銅鈴被穿堂風刮得叮當亂響。他剛跨過門坎,便見影壁後轉出幾個黑影,為首的正是通州衛指揮僉事牛大力,鐵胎弓磨出繭子的手掌緊緊攥著腰間刀柄,甲胄上的銅泡在燈籠下泛著冷光:“太師可算回來了!卑職在這兒候了三個時辰!”

“成何體統!”李善長皺眉拂開對方遞來的酒壺,卻在瞥見二門處攢動的人頭時驟然頓住——穿湖藍貢緞的鹽商、著青綢坎肩的漕幫把頭、戴五梁冠的翰林院編修,數十人擠在遊廊下,燈籠將影子投在粉牆上,像一群張牙舞爪的鬼魅。

“太師救我!”揚州鹽商首領王伯安撲上來,膝蓋重重磕在石板上,腰間鑲寶石的玉帶硌得生疼。他肥碩的臉頰抖得像團豬油,從袖中掏出泛黃的賬本,墨跡被冷汗暈開大片:“‘朱記商號’說要平價賣鹽,可咱們囤的淮北官鹽還沒出手啊!您瞧這賬本,光是利息就壓得小的喘不過氣”

“可不是麼!”江南布商沈明禮緊跟著跪下,錦緞馬褂蹭上青苔,“他們說要從西洋進口細棉布,價錢比咱們的鬆江布便宜三成!小的鋪子開了三代,要是這麼下去”他喉頭滾動,突然伸手扯住李善長的袖口,“求太師跟太上皇說說,讓‘朱記商號’給咱們留條活路!”

人群中響起此起彼伏的抽噎聲。戶部員外郎趙康擠到前排,官服第二顆紐扣已崩飛,露出青灰色裡衣:“太師,歐陽倫那廝今日在錦鯉池畔大放厥詞,說要徹查各地稅銀!卑職去年”他猛地收口,喉結上下滾動,“咱們淮西子弟跟著陛下打天下,哪能讓他一個駙馬爺騎在頭上作威作福?”

“放屁!”牛大力靴底碾得碎石子咯咯響,“老子在通州衛喝風吃沙時,那姓歐陽的還在翰林院啃聖賢書呢!如今倒敢查糧倉?真當咱們淮西黨沒人了?”他腰間佩刀出鞘三寸,寒光映得眾人臉色發白。

李善長被眾人擁著往花廳走,紫檀木屏風上的《渭水訪賢》圖在晃動的燭光中扭曲變形。他剛在主位坐下,便有侍女捧來參茶,卻被他揮袖掃落,青瓷碗碎在金磚上,滾燙的茶水濺上繡著纏枝蓮的褲腳:“都給老夫住口!成何體統!”

廳內驟然安靜,唯有簷角銅鈴仍在風中亂響。鴻臚寺丞孫文煥抖著袖口的鷺鷥補子,從懷中掏出暹羅貢使的國書副本,黃絹上的朱砂批注刺得人眼眶生疼:“太師您看,暹羅人竟在國書中問我大明國庫是否空虛,要送白銀十萬兩助太上皇經商這、這是把天朝上國當叫花子啊!”

“何止暹羅!”翰林院編修陳邦彥激動得胡須亂顫,手中《周禮》竹簡差點戳到李善長鼻尖,“昨日經筵上,國子監生員竟當眾質問‘天子親商是否有違聖人教誨’,學生們都在傳,說太祖皇帝晚節不保”

“住口!”李善長拍案而起,震得博古架上的青瓷瓶嗡嗡作響,“陛下乃開國之君,豈是爾等能議論的!”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管家忙遞上繡金帕子,卻見帕角洇出淡淡血跡。

“太師息怒。”吏部郎中吳應麒上前扶住老人顫抖的肩膀,官服上的獬豸補子擦過李善長的仙鶴紋,“歐陽倫那廝今日提到藍玉案.當年咱們淮西子弟為陛下守江山,如今倒被他拿來當槍使。”他壓低聲音,“聽說他已暗中派親信去了蘇州,要查沈萬三舊部的賬冊.”

“沈萬三?”王伯安肥臉瞬間煞白,手中賬本“啪嗒”落地,“那可是當年被抄家的首富!歐陽倫莫不是想”

“給沈萬三平反?!”

“他想乾什麼?”牛大力猛地捶打桌麵,震得茶盞裡的殘茶飛濺,“分明是看咱們淮西黨勢微,想借太上皇的手來收拾咱們!你們忘了去年中秋?他在禦花園當著陛下的麵,說咱們淮西子弟‘居功自傲’!”

“還有招商製度!”沈明禮突然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皺巴巴的公文,“當初推行這製度時,歐陽倫力排眾議,說什麼‘與民爭利不如與民分利’,現在看來,分明是給太上皇經商鋪路!”他越說越激動,肥胖的手指戳向窗外,“如今‘朱記商號’要插手鹽鐵漕運,這都是咱們的根基啊!”

李善長盯著地上的碎茶碗,燭火在他渾濁的瞳孔裡跳動,仿佛回到三十年前那個血雨腥風的夜晚——那時他還是個在滁州城門口迎候朱元璋的酸秀才,看著眼前提著人頭的紅巾軍領袖,怎麼也想不到有朝一日會為了商人的利益在自家花廳裡犯難。

“太師,您得拿個主意啊!”趙康忽然跪地,額頭磕在金磚上發出悶響,“明日早朝,咱們淮西黨得聯名彈劾‘朱記商號’,否則等歐陽倫的人拿到證據”

“彈劾?”李善長突然冷笑,拐杖重重戳在王伯安的賬本上,“你們當陛下是傻子?當年胡惟庸案,陛下連宰相都能殺,會護著你們這些囤鹽居奇的商人?”

廳內空氣瞬間凝固。漕幫大當家陳九公咽了咽口水,布滿刀疤的手掌摸向腰間短刀:“那難道就這麼看著‘朱記商號’騎在咱們脖子上拉屎?”

“當然不是。”李善長緩緩坐回圈椅,蒼老的指節敲了敲桌案,“咱們不跟太上皇爭,卻要讓天下人看看,這‘朱記商號’究竟是在利國利民,還是在亂政禍朝。”他目光掃過眾人,“明日早朝,你們讓幾個寒門出身的言官打頭陣,就說‘天子親商有違祖製’,再讓國子監的老學究們聯名上書”

“可歐陽倫那廝今日說要參太上皇。”牛大力皺眉,“他要是真遞了彈劾折子,陛下說不定會順水推舟.”

“他敢!”李善長猛地攥緊拐杖,“那小子精著呢,知道陛下最煩彆人議論太上皇。他說要參,不過是做給咱們看的。”他忽然劇烈咳嗽起來,管家連忙端來參湯,卻被他一把推開,“你們記住,咱們不跟太上皇對著乾,隻跟‘朱記商號’的規矩過不去。明日起,所有跟‘朱記商號’競標生意的商人,都給老夫暗中使絆子——但記住,彆留把柄。”

“使絆子?”王伯安眨著小眼睛,“太師是說.”

“鹽引配額、漕船調度、民夫雇傭,”李善長一字一頓,蒼老的聲音裡透著狠辣,“咱們管不了‘朱記商號’,還管不了底下的衙門?讓他們知道,這大明的商路,不是誰想走就能走的。”

窗外忽然響起悶雷,春風卷著雨點撲在雕花窗欞上。牛大力突然起身,甲胄在燭光下泛著冷光:“卑職這就去通州衛安排,但凡‘朱記商號’的貨船靠岸,一律嚴查細驗,拖他個十天半月!”

“慢著。”李善長叫住他,“彆做得太明顯。讓底下人找些由頭,比如‘防走私’‘查火患’,反正朝廷有的是規矩。”他望向窗外漸濃的雨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歐陽倫不是說要按章程來麼?那咱們就跟他講講規矩。”

廳內眾人麵麵相覷,忽然有人發出低低的笑聲。沈明禮彎腰撿起賬本,肥臉上重新浮起油光:“還是太師高明!咱們明著不反對,暗裡卡死關節,看‘朱記商號’能蹦躂幾天!”

“記住,”李善長突然提高聲音,“誰要是敢私自跟‘朱記商號’合作,就是跟整個淮西黨過不去!”他目光掃過眾人,在牛大力腰間的佩刀上停留片刻,“當年胡惟庸案,陛下殺了一萬五千人,咱們淮西黨能活到現在,靠的不是刀槍,是腦子。”

雨聲漸大,雨滴順著飛簷砸在青石板上,像無數隻小獸在抓撓地麵。李善長望著廳外飄搖的燈籠,忽然想起朱元璋登基那日,自己作為首席謀士站在丹墀之下,看著金鑾殿上“奉天承運”的匾額,隻覺得天下儘在掌握。如今不過二十載,竟要在自家花廳裡跟一群商人謀劃如何對付太上皇,當真是

“太師,時候不早了。”管家在耳邊低語,遞來溫熱的手爐。李善長點點頭,撐著拐杖起身,卻在這時聽見院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報——”一名小廝渾身濕透地撞進花廳,懷中的油紙包滴著水,“揚州快馬送來的急報!”

王伯安猛地撲過去搶過紙包,粗短的手指撕開封蠟,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朱記商號’在揚州設立分號,承諾給鹽工漲一倍工錢,已經有三成鹽丁跳槽了!”

“什麼?”牛大力暴喝一聲,佩刀完全出鞘,“這幫賤民!敢背叛咱們?”

“彆急。”李善長按住他的胳膊,目光落在紙上的朱砂批注上,那字跡力透紙背,分明是朱元璋的親筆,“‘凡鹽丁願入朱記者,許其贖身從商,既往不咎’.好個太上皇,竟用這招挖咱們的牆腳。”

“這是要斷咱們的根啊!”陳九公一拳砸在牆上,震落半片灰泥,“漕幫的船工本就被‘朱記’挖走一半,如今鹽丁再跳槽,咱們拿什麼跟他們鬥?”

李善長忽然輕笑出聲,笑得眾人毛骨悚然。他將拐杖交給管家,從袖中掏出一方空白奏疏,蘸飽朱砂筆,在廳中眾人震驚的目光中寫下八個大字:“太祖遺訓,重農抑商”。

“明日早朝,”他吹了吹墨跡,蒼老的臉上泛起狠戾,“就拿這個做由頭。”

夜色如墨,烏雲壓城。韓國公府內眾人散去後,李善長獨自坐在書房,案頭燭光搖曳,映得他臉上溝壑愈發深沉。他摩挲著手中空白奏疏,“太祖遺訓,重農抑商”八個朱砂大字在昏暗中泛著血光,仿佛勾起了他對往昔歲月的回憶。

與此同時,歐陽倫府邸中,駙馬爺倚在美人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枚晶瑩剔透的西域玉墜,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周保小心翼翼地走進來,壓低聲音道:“老爺,探子來報,李善長府上眾人散去後,氣氛凝重,那李善長獨自在書房待了許久,不知在謀劃什麼。”

“不是讓你不要盯著了麼?”

“老爺,奴才可沒安排,但是架不住有人給咱們報信啊!我今天都收到最少三封,內容都大差不多。”周保無奈道。

歐陽倫輕抬眼眸,漫不經心道:“隨他去吧,這老東西還能翻出什麼浪來。倒是‘朱記商號’在揚州的分號,一切可還順利?”

“回老爺,一切順利。”周保連忙回道,“那鹽工跳槽之事,正如老爺所料,極大地打擊了淮西黨控製的鹽商勢力。不過,卑職擔心淮西黨不會善罷甘休,他們定會在朝堂上掀起風浪。”

歐陽倫將玉墜隨手一拋,精準落入案頭的白玉盤,發出清脆聲響:“求之不得,他們鬨得越凶,越能讓陛下和太上皇看清這些人的嘴臉。明日早朝,有好戲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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