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九辭看似非常鎮定自然地說出這句話,然後就想帶著鄭歲歲轉身回去,這時身後突然傳出刀出鞘的聲音,他聽過時寒黎的刀出鞘那麼多次,馬上就認出來那是她的刀,但他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時寒黎這時候拔刀乾什麼?
下一秒,凜冽的寒意從頭頂一直籠罩到腳底,他的大腦不可置信,他的身體已經處於趨利避害的本能想要閃躲,然而他再快怎麼快得過時寒黎。
一把烏黑的刀架在了殷九辭的脖頸上,鄭歲歲發出一聲尖叫,殷九辭直挺挺地僵在原地,腦中霎時間已經閃過千百個念頭。
怎麼回事?時寒黎被掉包了?雖然現在很難再出現另一個五階,但是有特殊能力能夠偽裝等級,也有能力能夠短時間門內大幅度提高使用者的實力,不是不可能,還是時寒黎受到控製了?後麵的人目的是為了殺他?
殷九辭對整個人類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如果說有人專門為了他而做一個局也完全有可能。
心念電轉,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時寒黎怎麼樣了?”
“你是殷九辭麼?”
聲音撞在了一起,兩人臉色同時一變。
時寒黎是警惕變回了平時的模樣,殷九辭則是陷入默然。
那摧金斷玉的寶刀從他脖子上收了回去,隻是一句詢問,就讓兩人確認了彼此的身份。
殷九辭轉過身,臉上的表情顯示出他在極力保持鎮定,“你乾什麼?”
“語言不符合平時習慣,確認一下是不是本尊。”時寒黎淡定地收到回鞘,“岑錦樓來到之後,有沒有造成什麼影響?”
“沒有。”殷九辭說,他還待說什麼,時寒黎卻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直接就轉身離開了。
殷九辭眼角一抽,他的表情變得非常微妙,夾雜著氣憤,丟臉,惱怒,嫌棄,無奈……等等一係列情緒,鄭歲歲看著他的變臉,眨了眨眼睛。
“走了。”殷九辭語氣不太好地說,“你還是少和時寒黎待在一起吧,小心被傳染木頭病毒。”
時寒黎沒聽到殷九辭對鄭歲歲的“教導”,她直奔自己的目的地。
所有次生物都被關在同一個地方,那裡有針對次生物研製的防禦措施,之前的金光就在那裡,現在岑錦樓也進去了。
時寒黎趕過去,簡單詢問了一下岑錦樓被關在哪裡,就一路暢通無阻地進去了,然後在岑錦樓的牢門口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人。
“時哥!”
程揚從椅子上噌地站起來,麵露驚喜,“你回來了!我以為你還要幾天呢。”
這基地裡就隻有兩個四階進化者,殷九辭那邊離不開他,看守的任務就交給了程揚。
時寒黎往嚴密的牢門看了一眼,“他怎麼樣?”
“嘴很硬,誰說話都不好使,就是要見你。”程揚聳聳肩,“小玉堅持在你回來之前誰都不能動他,所以他現在就隻是被關在這裡。他也不吭聲,我以為反派被關起來之後都會幼稚地叫囂一番呢,他很安靜,也不吃東西,像個被鎖在高塔的公主。”
這形容來得奇奇怪怪,時寒黎看了看他。
程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自在地舔上自己犬牙,“雖然我分不清他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但他很好看,真是太可惜了,這麼好看的人卻走上了歪路。”
時寒黎想起來了,程揚是個顏狗。
雖然不至於三觀跟著五官跑,但臉好不好看,在他那裡加分很大。
時寒黎無言地看了他一眼,說:“開門。”
程揚乖乖把門給她打開,然後就繼續守在門口。
時寒黎走了進去,一個人正背對著她坐著。
一身深紫色的大裙裝,裙擺層層疊疊撐開碩大的麵積,上麵花紋繁複,光裝飾和裙擺保守估計就得有二三十斤,說是盛裝出席都不為過,時寒黎在之前那個世界偶爾見到過某些國家的公主出席晚會,就和這種服裝差不多,除了好看外一無是處。
火紅色的秀發又直又順,一直垂到他盈盈一握的腰際,深紫色的寬大袖擺底下伸出一雙細白的胳膊,正在對著一個小小的化妝鏡梳理他本就很整齊的頭發,聽到時寒黎進來也沒有回頭,隻是在專心做著這一件事,一點也不擔心時寒黎在這時候對他做什麼,時寒黎也什麼都沒有做,隻是站在後麵,慢慢地將他打量過一遍。
這就是整個書裡最危險的次生物。
在那個錄音裡她聽到殷九辭把他捆起來了,那些標誌性的黑綠色物質凝聚成藤蔓,也的確纏在這個次生物纖細的身體上,但是看起來一點都沒有阻礙到他的動作,他甚至把這些藤蔓當成一種裝飾,把它們擺到了相對好看的位置。
之前在金光的記憶中時寒黎見過岑錦樓,金光身材高大,襯得岑錦樓特彆嬌小,在實際中岑錦樓也的確非常纖小,甚至比時寒黎這個偽裝的男人還要瘦。
時寒黎沒有急著製服他,就這麼靜靜地站在後麵看著他,看他強迫症一般把本就服帖整齊的頭發再次一遍遍地捋平,這個動作帶著機械般的味道,直到每一根發絲的弧度都達到完美,他才停下動作。
“我喜歡不打擾女生梳妝的男士,時寒黎,沒想到你還挺有禮貌。”
“麵已經見到了,想做什麼也不用急於一時。”時寒黎說,“你想見我,是要確定唐可心的安全麼?”
岑錦樓站起身,轉過臉來,那是一張美到令人驚心動魄的麵容,時寒黎在金光的記憶中見到的是這張臉化了妝的樣子,精致豔麗,美得像是不存在於人間門的模型,今天他沒有化妝,那種成熟豔麗感沒有了,他清麗絕色的五官暴露出來,圓潤幼態的長相配上公主切的紅發和深紫色的裙裝,讓他的氣質多了絲端莊。
時寒黎的美商沒有問題,在她認識的人中,她覺得隻有宇文姚迦和風棲能和岑錦樓拚一拚長相。
時寒黎的臉鍛煉有素,無論她心裡想什麼,隻要她不想就不會讓人看出來跡象,岑錦樓貓兒般的眼睛在牢裡昏暗的光線中閃爍著微光,神態也像是一隻打量著踏進自己領地的外人的貓,警惕,高傲,疏遠,沒有恐懼,也沒有記憶中看到的狠戾。
“到了這個時候,你沒有必要騙我。”岑錦樓輕聲說,“所以,她在哪裡?”
“你懷疑我在騙你?”時寒黎說。
“誰敢完全相信一個人類呢。”岑錦樓淡淡地說。
“那你還選擇直接來中心基地?”時寒黎有些意外,“如果我在騙你,你就再也沒有見到唐可心的機會了。”
岑錦樓抬起眼,眼中閃過一絲譏諷。
“那些人用你的名義對我發出警告,一定是得到你的授意,他們沒那個膽子假傳聖旨,如果可心真的在你手裡,那我還有得選麼?”他說,“當然,也有可能你們都在騙我,查出我的家庭信息對你們來說是很簡單的事,可心和外婆是我唯一的弱點,你們可以利用死人,但如果我發現你們騙了我,你們也會付出相應的代價。”
時寒黎不置可否。
岑錦樓眼睛微眯,“我知道你很強,五階了,是不是?你能保住你自己,你能保住這基地將近三百萬人?你們對高級次生物的傳播方式一無所知,以為抓幾個三級的廢物就能了解我們了?做夢。”
時寒黎的神色還是十分平靜,說出來的話放出去卻能引起世界震動。
“你能讓病毒在空氣中傳播,是吧。”
岑錦樓的表情猛地僵住,不可置信地看向時寒黎,“你怎麼會知道?你們根本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