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寒黎說出這句話之後,鄭歲歲猛地抬起頭看向她,臉上充滿驚愕,她的呼吸沒有任何變化,兩行淚卻驀然流了下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為這句話裡的某種力量所震懾,包括被顧桑雪提在手中的那個男人,他看著時寒黎淡然清秀的麵孔,心中的震撼和恐懼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人類的敵人,人類真的會有辦法對付她麼?他們所重視和堅持的那些東西,對時寒黎來說根本什麼都不是。

時寒黎絲毫不覺得自己說了什麼驚天動地的話,她的實力支持她說出這句話,她也決心這麼去做,也就直接這麼去說了,就像她說“今天有蘑菇,所以今晚要吃蘑菇湯”一樣稀鬆平常,根本不知道會給其他人造成多大的震動。

顧桑雪還有事要忙,給他們找來了一輛七座車,時寒黎讓司機回去,自己坐進了駕駛座。

上車的人隻有他們幾個,是屬於完全的私人空間了,眾人一上車,立刻感覺空氣都變得不一樣了。

“這種模式真讓人懷念啊,讓我想起幾個月前跟著時哥走南闖北的日子。”白元槐說,“一輛車,六個人,在末世裡突突突突地跑,看不見前路在哪裡,也不知道下一秒會遇到什麼危險,但我就是莫名懷念那時候的日子。”

時寒黎說:“我知道前路在哪裡,一直沒有偏移過地圖。”

眾人失笑。

“當然,時哥這種不知道是耿直還是冷幽默的幽默感也很讓人懷念。”白元槐說。

有了白元槐的調節,氣氛就不再那麼緊繃了,連鄭歲歲的臉上也有了笑的模樣。

程揚說:“時哥,這個基地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剛來一個上午,就又是地震又是襲擊的,那個男人是什麼身份,能弄來那麼大的炸/彈?”

“很複雜。”時寒黎開著車,“很多事我說不清楚,待幾天就知道得差不多了。你們隻要記住,中心基地裡不安全,跟著我尤其如是。”

剛才那個男人都明白著說很多人都想殺了時寒黎了,這句話格外真實,但更多的困惑籠罩下來。

“他們說的預言聖女……就是歲歲吧。”李慕玉說,“這真是不可思議,他們研究了這麼久,結果就是肯定了預言的存在,還鎖定了裡麵提到的女孩身份?”

他們這些人之前聊過關於預言的話題,沒有一個相信的,現在突然得知中心基地居然把那個預言奉為圭臬,每個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歲歲她才多大?”白元槐懵懵地看向副駕駛上的鄭歲歲,“把全世界的希望放在一個小孩子身上?他們沒事吧?”

鄭歲歲歎了口氣,臉上沒有一絲幼稚的神色,“我也希望不是我,但是他們通過我有了好多研究成果,都是對人類有益的,就算預言裡提到的人不是我,他們也不會放我離開的。”

鄭歲歲在外麵都是奶聲奶氣的,現在用大人似的口吻說話,吸引了車裡除了時寒黎之外所有人的目光。

“歲歲,你不得了啊。”白元槐說,“我猜這話一定不是時哥教你說的。”

程揚說:“剛才我和歲歲聊天,就感覺她很聰明,好像也比同齡人早熟一些,但我沒想到……她這麼早熟。”

“也不奇怪,彆看歲歲這麼點點大,人家可是進化者了。”白元槐說,“這得是全世界年齡最小的進化者了吧?我都不好意思說我的進化……”

在場的人除了鄭歲歲都知道他是怎麼進化的,程揚發出一聲悶笑。

鄭歲歲吐了吐舌頭,“要說早熟的話,那我確實早了那麼億點點。”

李慕玉卻露出難過的神色:“怎麼會……”

如果鄭歲歲真的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孩子,那其他人對她做的事也許不會給她造成那麼大的心理影響,但如果鄭歲歲的心智不亞於成年人,就相當於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母親被殺,看著自己像個小白鼠一樣被人利用,還時常有著剛才襲擊的那種人叫囂著要殺了她用她祭天,她該怎麼麵對這一切?

李慕玉什麼都沒有說,鄭歲歲卻明白了她的難過,她跪在車座上轉過身子,對李慕玉露出甜甜的笑。

“沒有關係,李姐姐。”她說,“之前我的確很絕望,我不想和任何人交流,我覺得所有人都想害我,但是後來時哥哥來了,他在努力保護我,我就像做了一場噩夢,現在醒過來了。”

時寒黎從後視鏡裡看了李慕玉一眼。

自從到達太滄基地之後發生了太多的事,陰謀,戰爭,然後風棲出事,她也離開了,就沒能多關注李慕玉,但是鬱纖的那件事,受到傷害最大的就是她,李慕玉又是容易自責內耗的性格,她本以為她在情感上會消沉一段時間。

然而現在見到的李慕玉,看上去似乎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並仍然有著強烈的共情和善良,她把肩頭的責任承擔得很好,包括整理自己的情緒。

李慕玉摸了摸鄭歲歲的臉蛋,抬頭看見時寒黎的目光,對她笑了一下。

“時哥,讓你擔心了。”李慕玉顯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纖纖那件事……確實讓我受到了很大的打擊,但在短短的一段時間裡我看到了很多,也做了很多之前沒有嘗試過的事,現在我的心態已經改變了。”她深吸口氣,眼神堅定下來,“時哥,我終於明白了你當初在船上對我說的那句話,你說我不但要求自己,還要求彆人,我直到現在才理解。”

時寒黎點點頭,隻要能想明白這一點,李慕玉會鑽的牛角尖會少很多。

殷九辭突然說:“他們研究出來了什麼東西?”

“不少。”時寒黎說,“目前有成功跡象的應該是基因進化藥劑,他們還破解了病毒的結構,李鶴說這不是純粹的病毒,而是病毒和真菌的結合變種,這不是他們的專長,進度卡住了。”

車裡的空氣忽然有點安靜。

“等一下,時哥,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白元槐掏了掏耳朵,“你說的基因進化藥劑,是我理解的那種嗎?”

“李鶴說這種藥劑能增加普通人進化的幾率。”時寒黎說,“他們已經開始進行臨床實驗了,好像有不少人願意當誌願者。”

大家都倒抽一口氣,其實時寒黎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和他們同樣震驚,隻是她喜怒不形於色,沒有他們表現得誇張。

“殷大佬,這種東西是可能真實出現的嗎?”白元槐扭頭向權威求證,“這聽起來就好像很不靠譜啊!畢竟這是一群寧願相信預言是真的的瘋子,他們說的話,我現在怎麼這麼不相信呢?”

“如果隻是單獨指有沒有可能研究出這種藥劑,那的確是有可能的,而且可能性不小,人類進化本來就是基因突變的一種,我偶爾晚上睡前在腦子裡分析過普通人的基因和進化者的基因斷聯在哪裡,也列出了幾種可能,隻是沒有儀器輔助沒法詳細研究罷了。還有那個病毒的構成,不是拆幾個分子式就明白的東西麼?”殷九辭眯起眼,“在擁有這麼優越的資源條件的情況下,他們居然花了大半年才有了這麼兩樣成果,速度慢得和廢物一樣,果然不應該對他們抱有太高期待。”

其他人:……

鄭歲歲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剛才殷九辭和李鶴正麵硬剛就讓她知道殷九辭的身份恐怕不簡單,但是她沒想到這人居然這麼大佬,輕而易舉就否認了中心基地研究了半年多的東西,並抱有輕蔑的鄙視。

其他人她不了解,但是時寒黎一點都沒有反駁的意思,說明她是認同殷九辭的。

“他們研究停滯還因為他們缺少材料,之前江逾的人帶來的君王碎片已經用完了。”時寒黎從後視鏡裡看向殷九辭,“一會你跟我去研究所,我把東西給你。”

為了信息共享,儘快得知這個世界更多的真相,時寒黎給出去了很多東西,包括之前在海底的那段錄像,之前抓住的次生物和高級喪屍也都交給了基地,但唯獨和君王有關的東西她始終捏在手裡,不管李鶴杜尋文還是龍坤戴嘉實明裡暗裡地向她求,甚至讓顧桑雪來探過口風,她都沒有鬆口,沒有把東西交出來。

因為彆的資源都容易找,君王相關的東西卻可遇不可求,在認識到那些人和殷九辭的差距之後,她不想再無謂地浪費這麼重要的資源,每一分每一寸都必須用在最有用的地方。

她說得言簡意賅,沒有抒情也沒有解釋,殷九辭卻瞬間接收到了她話裡的意思。

她相信他是站在那些人之上的存在,她不想將君王碎片交給那些無能之輩造成浪費,但她願意放心地交給他。

時寒黎說完這句話之後就繼續看向前方開車,殷九辭坐在離駕駛座最遠的那一排,目光久久地望著後視鏡裡映出的時寒黎的眉眼,自從見到不想見的人後心中所有的戾氣和陰鬱,都像天空上隨著爆炸散之一清的雲層,絲絲縷縷地消失在了空氣裡。

他低下頭,目光又在時寒黎戴著露指手套的手上一掃而過。

時寒黎先把李慕玉送到了醫院,白元槐也跟著下了車,因為時寒黎說風棲也在這家醫院,現在大家都去處理自己的事,還不能和時寒黎說什麼重要的信息,他索性就去先看看風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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