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寒黎的意識站在唯一寂靜的樹下,伸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樹葉。
上一次進來的時候她隻是一團散亂的精神力,而這一次,風棲的精神世界受到了重創,她反而能夠現出身形了,這隻有一個解釋,就是風棲一直在滋養這棵樹,讓她這個外來的精神力來到他的精神世界後反而如同來到了自己的地盤,由客場變成了主場。
時寒黎看向四周,之前樹下流淌的小河已經不在了,在樹蔭之外,整個空間都在崩塌。那是代表風棲精神力的載體,風棲說過,等那條河延伸到天上,他就該醒來了,現在那條河已經乾了,而大樹卻蓬勃茂盛,是河水全部用來澆灌了大樹。
所以在此時此刻,這棵樹中應該有風棲精神力的留存,風棲的意識在保護時寒黎的精神力,同樣也在依靠時寒黎的精神力保護他僅存的意識。
時寒黎伸手貼在樹乾上,五階的精神力浩瀚如海,卻被她控製成最溫柔的涓流,緩慢而細潤地流淌進樹乾中,如同身如猛虎卻細嗅薔薇,而隨著她的輸送,茂盛的樹冠發出沙沙的聲響,它伸長枝乾,延伸出更加茂密的枝椏。
現在這種情況,想要直接喚醒風棲的意識是不可能的,無論對時寒黎還是對風棲都太危險了,所以時寒黎劍走偏鋒,把自己的大樹當成溫養風棲精神力的溫床,就像將一條原本生活在大海中的魚放到魚缸中可能活不了,但是如果這個魚缸寬闊如海洋,還同時擁有海洋中的營養物質,那麼這條魚可能就會活下來了。
時寒黎不間斷地輸送著自己的精神力,雖然她是五階,但她畢竟不是天生的精神類進化者,而風棲又是精神力進化者中最優秀的那一批,以己之短攻彼之長,但凡她不是五階,這時候已經被風棲的精神風暴卷入其中,他們兩個誰都活不下來。
在現實中,鄭歲歲現在哪有什麼閒心看書了,她一直守在時寒黎身邊,眼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白,露出焦急的神色,但她什麼都做不了,隻能緊緊盯著兩人,手裡握著通訊器,準備等情況控製不住了就馬上找顧桑雪或者裴沐星。
這醫院裡的人她不信任,但是這兩個人是真心對時寒黎,她看得出來。
上午的時候李鶴來過一次,鄭歲歲跑過去,哢嚓又給門加了道鎖,李鶴往裡麵看了看,也沒有堅持要進來,看著鄭歲歲凶狠的目光,他沉默地離開了。
外界發生的事時寒黎沒有精力顧及到,她花了幾個小時的時間來輸送精神力,樹冠在她的輸送中越來越大,樹蔭的範圍也逐漸擴大,在這混亂的世界中猶如一把風雨飄搖的傘。
逐漸地,時寒黎終於發現了一絲不屬於她的精神力,它很纖細,依附在一片最高處的樹葉上,隨著樹冠輕輕地晃動著。
時寒黎心底一鬆,她最擔心的就是風棲的精神力已經虛弱到無法探查,隻要還能找到他,她就有希望把他帶回來!
她試探著喚醒風棲,但是那縷細弱的精神力並沒有給予任何回應,她操控著大樹的枝椏,將那片樹葉包裹起來,輕柔得向母親抱起幼小的孩子。
而就在她接觸到那縷精神力的瞬間,她整個人忽然一沉,她在樹下凝成的形體瞬間消散了,再次凝結起來的時候,周圍已經換了個環境。
大樹不見了,龜裂的大地不見了,風暴眼也不見了,時寒黎站在一個窗明幾淨的房間裡,窗外的陽光照射進來,散發著真實的溫暖。
時寒黎立刻意識到,這裡是風棲的記憶,然後她抬起雙手,還是她自己的,她沒有像以往查看他人記憶一樣,直接變成那個人。
在精神世界中直接接觸本來就可能觸發各種各樣奇妙的反應,她沒有驚慌,伸手試探地摸上一旁的家具,溫潤真實的觸感從掌心傳出,確定她在這個記憶中能夠碰觸到實體。
時寒黎轉而觀察起自己所處的地方。
既然是風棲的記憶,這裡很有可能就是風棲的家,隻是不知道是什麼什麼時期的記憶。這個房子從結構上看是一棟彆墅,從窗口望下去能看到打理得很精致的花園,時寒黎所處的地方應該是二樓,房間裡沒有人,隻有陽光下靜謐的塵埃,但明顯是有人在住的,床單上沒撫平的褶皺,床頭桌上喝了一半的水杯,半掩半映的窗簾……都充滿著濃濃的生活化氣息。
隻是這房間光從裝修上分不出主人是男是女,因為這裡的一切都是極其簡約的,從牆壁到地麵,從窗簾到床單被罩枕巾等床上用品,甚至連桌上的水杯都是純白的,頂多帶一條黑邊,一點都沒有多餘的顏色,明明陽光是暖的,整個房間卻透出一股冷冰冰的氣息。
就像一個巨大的白色冰櫃。
房間裡沒有什麼好看的,時寒黎輕輕地擰開了房門。
霎時間,說話聲夾雜著鋼琴聲傳入她的耳中,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