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天空還彌漫著昨晚爆炸的陰雲,陽光已經照射下來,路上許多善後的人們,時寒黎身上的衣服破了,還沾著血,走在路上引起了一些矚目,但沒有人給予過多關注,這世道人人都隻能顧得上自己。
在出來的時候時寒黎被守衛攔下,說張青黛交代等她出來時給她一樣東西,她接過來,是基地內部使用的通訊器,裡麵內置基地裡的簡約地圖,各個區和中心區的幾個重要的標誌性建築都被標注出來。
這不隻是對時寒黎示好,同時也是給他們自己多一重保障,萬一再發生什麼危急事件,如果能聯絡上時寒黎,比召來十個軍隊都管用。
時寒黎沒有拒絕,雖然剛來中心基地不到一天,但這裡的各種人和事已經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裡並不是末世中的淨土,也不是吞噬人命的魔窟,隻是一個同樣在生死中掙紮的基地,有各種無奈,各種選擇,各種複雜的人心。
隻是區區一個晚上,她感到比過去風塵仆仆趕路的半個月還要消耗精力。
但她不能停下腳步。
她在路上捋了一下思緒,現在要做的事有很多,能馬上付諸行動的有四項,一是風棲的意識需要引導和梳理,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也許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必須找一個合適的時間。二是鄭歲歲以及實驗室那邊,具體是什麼情況,她需要親自去看看,但這方麵她一竅不通,更加具體的事,要等殷九辭過來之後再商量。三是那個瓦爾族人那邊,他身上有很多隱瞞的秘密,這是個涉及到預知能力的種族,時寒黎已經不像剛剛來到這個世界時那樣嗤之以鼻,更詳細的情況,還需要去了解。第四就是剛剛抓到的扔炸/彈的次生物,在戰鬥中時寒黎在他的記憶中驚鴻一瞥,看到了一些令她在意的東西,她要再去一次監獄。
時寒黎忽然停在原地,在她的身邊,幾輛裝甲車裝著荷槍實彈的士兵開過,向中心區外駛去,顯然是要有什麼大動作。
"閣下!"
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一隊士兵從旁邊小跑而過,領頭的人在時寒黎身邊停下來,防爆頭盔和眼鏡把他的臉捂得嚴嚴實實,時寒黎還是認出了他。
"閣下,您昨晚中的槍傷怎麼樣了?""沒事,你們這是去做什麼?"時寒黎問。
有過幾麵之緣的中尉看到她胳膊上雖然衣服破開,
但傷口早已愈合的皮膚睜大了眼睛,剛要說什麼又欲言又止,眼中剛閃過一絲猶豫,一低頭瞥到時寒黎還拿在手中的通訊器,那絲猶豫立刻消失了, "閣下,上麵下了命令,要嚴查基地內部。"
時寒黎看了看還在往外開的裝甲車,中尉說: “那些是去支援十五區的。”
時寒黎皺眉: “十五區還沒有結束麼?”
這不怪她潛意識裡沒有把這件事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當時邢羽風接到支援請求的時候時寒黎也在場,聽到襲擊的屍潮裡有三級喪屍,但是三級喪屍對她來說和一二級的喪屍也沒有任何區彆了,她的大腦下意識地就將這件事略了過去,然而對其他人來說,三級喪屍是必須大動乾戈,甚至是以命相搏才能對付的動西。
中尉目光苦澀: "聽說淩晨的時候又出現了高級變異獸,我們的對空手段太少了,造成的死傷不計其數。"
時寒黎拿起通訊器,這是個類似手機大小的東西,屏幕上可以調出地圖,她找到標識著十五區的位置,縮小比例看了下路線。
中尉的目光也落在這個通訊器上, "閣下,您剛來基地,可能不太清楚,這個通訊器隻有最上麵的大人物才有,代表您在基地裡擁有很高的權限,如果您再遇到去哪裡被攔下來的事,掌出這個通訊器就可以,這就相當於您的身份證明,不知道您有沒有錄入指紋和虹膜。"
時寒黎沒想到一個通訊器還有這種門道,她在地圖上定位到十五區,抬眼看向這個熱心善良的中尉: “你叫什麼?”
聽到她問自己的名字,中尉條件反射地立正,大聲回答: "閣下,我叫辛良!"
"好名字。"時寒黎說, "活下去吧。"
說完,她微微下蹲,起跳,在中尉愕然的目光中跳起十來米的高度,在跟隨慣性下落之前一隻近三十米長的巨鳥憑空出現,它長長地嘶鳴一聲,雙翅張開,閃動間地麵上掀起一陣颶風,周圍所有人嘩然地抬起頭來,時寒黎抓住禿鷲的腳爪,被帶著直飛天際。
三級禿鷲的速度比裝甲車要快多了,當來到高空之後,時寒黎發現並不需要去具體地規劃路線,基地西北方隱隱有煙塵冒出,那裡就是戰場!
當靠近戰場,時寒黎就更加不需要路線導航了,濃鬱的硝煙
以及血腥味就是最明顯的指引,時寒黎無比熟悉這些味道,她還沒等接近,目光就緊緊鎖定空中那隻飛行的怪物,她的瞳孔自然地放大以及縮小,就像自動調整焦距的鏡頭,將獵物定格在最適合她觀察的大小。
那是一匹馬,又或者說是基於馬這種動物變異而來的怪獸,它身上的皮已經沒有了,裸露著血紅色的肌肉和慘白的骨骼,而至於馬為什麼會飛在天上,是因為它的背部延伸出一雙巨大的骨翅,翅膀和馬鬃上燃燒著火焰,是地麵上的武器擊中了它,但這並沒有給它造成很大的傷害,反而激怒了它,它的體型足有普通馬的五倍大小,飛起來的時候對人類來說就是龐然大物,它振著骨翅掃翻一片人群,而在它的四個蹄子上,赫然長著尖銳的利爪!
這隻骨翅馬已經超過三級,幾乎接近四級了,時寒黎隻感受到這一個強悍些的氣息,至於之前情報裡說的三級喪屍已經不見了。
然而骨翅馬對人類防禦的打擊,比十隻三級喪屍還要大,這裡的城防已經要支撐不住了,否則不會再次請求支援,在時寒黎趕到之前,情況已經危急,暴怒的骨翅馬在人群中肆虐,有土係特殊能力者在地麵上凝聚成尖銳的土刺,但等級相差太多,根本就連馬的肌理都無法割破,它蹄子上的銳爪抻開一抓,就有人皮開肉綻,而它身姿敏銳,又躲過了向它射來的子彈。
當骨翅馬再次俯衝而下,邢羽風一把抓住距離自己最近的士兵躲到一枚山包大小的土刺後麵,他的胳膊在顫抖,一條從他肩頭橫亙到小臂的傷口扯開了他的肌肉,暴露出他的骨骼,幾乎隻剩下幾根筋相連,血液成行地滴落,他臉色慘白。
"撤退!"他大聲說, "撤到城防內側,還有幾枚生物追蹤導/彈!"
不知道得到了什麼回答,他的神色愈加嚴峻淩厲,正要一咬牙扛起身邊的傷員,忽然一道陰影蔓延而至,傷員發出驚恐的大叫,邢羽風渾身一僵,這不是他不想做出反應,而是爆發自生物本能的恐懼遏製住了他的神經,他瞳孔發顫,渾身肌肉顫抖,他驀然大吼一聲,用儘所有力氣回過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凶猛地打出槍裡剩下的全部子彈!
馬的嘶鳴聲近在咫尺,在邢羽風的耳中這就是地獄中吹奏的挽歌,他知道自己這下可能在劫難
逃,用力對後麵的人大吼: “走!”
然而他們沒有走,他們仰頭看向天空,一道更大的陰影蔓延而至
,這些人的目光中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愕然,然而邢羽風已經心急如焚,當最後一顆子彈用儘,他一把將槍扔向了骨翅馬,然後抽出腿上綁的軍刺,悍不畏懼地對它撲了過去!
與此同時,馬蹄上的銳爪也衝著他的眼睛抓來——
噗吡一聲,金屬紮進血肉的聲音格外明顯,然而劇痛沒有在自己身上出現,邢羽風睜開眼睛,那隻尖利如刀鋒的爪子正停留在距離他的臉僅僅隻有三四厘米的地方,卻無法繼續向前半分。
噗吡。血肉被紮透的聲音又深幾分,邢羽風驚愕地抬起頭,眼睜睜地看著骨翅馬墜落到了地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而一個人正單膝跪在它脖子那裡,手中的長刀深深地沒入它脖頸中,隻剩下了刀柄。
那人的頭發散了,微長的發絲上沾著血,在風中細細地拂動,那把刀握在她手中極穩,她將骨翅馬釘在地上,抬起頭看向他。
那是似曾相識的眼神,邢羽風總覺得在這張臉上見到過,他恍惚了一瞬,驀然想起是在昨晚的會議中,那個和君王戰鬥的錄像裡,這個人宛如寒夜湖泊的眼睛也是這樣的,隻是要比那時平靜許多。
也許是因為……這匹骨翅馬的級彆,還不夠資格讓她燃起戰意。
時寒黎抽出刀,骨翅馬虛弱地掙動了一下,邢羽風定了定神,踉蹌著走上前去,他正要說話,就見時寒黎伸手在骨翅馬身上一撫,將整個十五區防禦都攪得天翻地覆的怪物居然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邢羽風愣在當場,時寒黎已經出聲: “這東西是從哪來的?”
"…不知道。"邢羽風喃喃地說, "中心基地人太多了,對這些東西來說是絕佳的美餐,它們受到血肉的吸引總會聚集過來,但是這隻格外厲害,連烏洛塔卡乾送來的翼鳥都死了一半。"
"因為它馬上就要四級了。"時寒黎說。
四級以上的喪屍和變異獸目前還是少數,時寒黎看中了骨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