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時寒黎意識朦朧的那段時間裡,眾人已經和陳文鴻進行過短暫的交鋒。
陳文鴻是太滄基地的城門負責人,在緊急情況下,他擁有越級臨時決定權,能夠不通知上級,現場臨時決定是否開啟或者關閉城門,這是一個很重的權限,所以在宵禁時刻有緊急情況需要處理時,他需要本人親自到場。
夜晚的末世比白天更危險,太滄基地的官方宵禁時間是從晚上七點開始,從七點到第二天早上六點這段時間,不開放公共入口,但是如果有緊急情況,可以由陳文鴻做主,酌情通過。
這點之前來過這裡的蕭晴非常清楚,她知道陳文鴻能夠做這個主,現在他咬死了不放人,就是他不想放。
分職不同,即使蕭晴軍銜要比陳文鴻高,也不能破壞這個規矩。
原本眾人都在耐心試圖說服陳文鴻,他們不想在時寒黎重傷的狀態下暴露出她的身份,但是就算不讓他們進去,隻讓蕭晴帶時寒黎進去都可以,然而當他們提出這個建議,陳文鴻隻是不耐煩地說上校還不夠資格,現在基地裡麵飽和了,除非真的有特殊身份,不然就是不能進。
這種話讓眾人震驚,每個基地的確有自己的容納限度,不可能無止境地收人,這點每個人都能理解,但是什麼才是身份特殊的人?
“難怪我們遇到的幸存者都在往南邊逃亡,明明往北一走就有設施這麼完善的基地,原來是這麼回事啊。”白元槐也被逼出了脾氣,語氣冰冷下來,“你這規矩,是你自己定的,這太滄基地定的,還是中心基地定的?”
陳文鴻敏銳地看了他一眼,冷聲說:“是誰定的不重要,規矩就是這樣的規矩。”
風棲說:“我們是進化者,你們連進化者都不讓進麼?”
“進化者?”陳文鴻一點都沒有動搖,“就算是進化者,也得先核實身份,你們誰是進化者?幾階?報上來,我去申請一下。”
蕭晴說:“我們並不打算在這裡住宿,隻是想借用一下信號塔,有嚴重軍情要向中心基地彙報,一旦耽誤劇情,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在陳文鴻再次說話之前,她就又把他給堵了回去: “彆和我說這是誰的規定,上周我來的時候謝少將還沒告訴我這個規矩,怎麼我剛離開一周就多了這麼個規矩?是你們太滄基地對中心基地的命令有意見?等聯絡上中心基地,你們可以親自解釋。”
br />她性格耿直,陳文鴻的話乍聽上去有理實則在她的了解中這種事不太真實,現在情況緊急,她有些著急了。
陳文鴻臉色微變,他看了一圈這些人,時寒黎他們剛經曆過大戰,也沒有換衣服,一個個灰頭土險,不說時寒黎被人抱著,殷九辭臉上和胳膊的傷也很危險,他們看上去就是一群平平無奇的末世逃生者。
“蕭大校,你不用拿軍情來壓我,現在到處都是軍情,中心基地那邊也不一定能處理得過來。”陳文鴻冷冷地說, "你們這一看就是來投奔的幸存者,真當我看不出來?把一個放進去,剩下的總能慢慢進去,是吧?蕭晴,你一直都想把那些快死的難民送進來,這次乾脆打算硬闖了是嗎?”
他這句話已經非常不客氣了,不隻是蕭晴神色變化,其他人也聽出了幾分門道。
這陳文鴻中校,明顯是看不慣蕭晴很久了,這麼說的話,他話裡有幾分真實性就更加值得懷疑。
這時大家的臉色已經都不好看了,殷九辭神色非常駭人,他的身份和時寒黎的差不多敏感,在民間認識他的人可能不多,但是萬一被那些對人類不懷好意的存在知道,也會帶來難以預計的危險。
如果時寒黎是健全狀態,他們完全不害怕暴露身份,萬千危險都有時寒黎在麵前擋著,但是現在她受傷了,他們都赫然意識到自己正赤/裸/裸地暴露在了殘酷的末世上,到處都是危險。
但是現在……
殷九辭抿了下唇,他取出一枚晶核,向前遞過去:"夠不夠?"
見到晶核,陳文鴻眼睛亮了一下,臉上流露出一瞬間的貪婪,又馬上收了起來,他掙紮幾秒,還是說不行。
就在這個時候李慕玉站了出來,她目光堅定,以近乎命令的口吻讓陳文鴻去聯係中心基地,陳文鴻麵上流露出猶豫的神色。
他這時候其實有幾分後悔了,他一開始的確以為是蕭晴想帶幸存者蒙混進來,何況這些人裡還有個看起來快死的,但是後來看這些人能拿得出珍貴的晶核,又出現了這麼一個看起來很有底氣的女孩,他有些懷疑真是自己弄錯了。
“陳文鴻,你現在馬上聽她的,也許事情還來得及。”蕭晴壓低聲音,“如果你執意要和我作對以至於要延誤軍情,那你就是基地的罪人。”
陳文鴻冷冷地看著她,兼晴和李慕玉毫無畏懼地和
他對視,最終他心虛了,他咬牙轉身,大步向裡麵走去。
見到陳文鴻妥協,跟他一起出來的那個守衛用驚訝的目光望向這些人,其實不隻是他,他們自己人也紛紛驚訝地看向李慕玉。
一直以來,隻要不是在戰鬥的時候,李幕玉表現得就像個親切活潑的鄰家妹妹,他們沒人想到李慕玉竟然還有什麼隱藏身份,隻有殷九辭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轉頭走回時寒黎身邊。
“我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蕭晴顯然很生氣,語氣都變得硬邦邦的,“他們的確沒有接收難民,但就在一周之前,還沒有這個規定。"
“那人說的是真是假都不一定,我是一個字都不相信他的。”白元槐說。
時寒黎沒有睜開眼睛,她在醒過來之後就在安靜地聽他們說話,自然聽到了李慕玉的話,她感覺一隻冰涼的手又摸上她的額頭,閉著眼說:"慕玉。"
“時哥。”李慕玉馬上過來。
“不用這樣做。”時寒黎說,“以後你會很危險。”
作為穿越者,她當然知道李慕玉的真實身份,但是無論是書裡的李慕玉,還是現實裡的李慕玉,都從來沒有利用這個身份去做過什麼,現在的情況比書裡更加複雜,李慕玉現在暴露身份,也等於把她自己擺在了明麵上。
李慕玉想要笑著搖搖頭,臉部肌肉卻不聽使喚,她輕柔地說:“沒有關係,時哥,現在我來出麵是最合適的,石英這個名字認識的人不多,認識的都不會貿然暴露我的身份。"
她看著時寒黎蒼白平靜的臉,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擦她汗濕的額頭,"時哥,你果然知道我是誰。”
她們兩人的對話像是在打啞謎,其他人都聽不太明白,但是李幕玉不隻是鄰家妹妹這麼簡單大家都看出來了,隻是現在不是問的時候。
時寒黎現在看起來像一塊一碰就會碎的玉,他們多看一眼就多難受一分,隻要看著她,沒人還有心思關注其他東西。
時寒黎正眼看向李慕玉,她眼神有些疲憊,卻仍然帶著一股力量,她沒有對這個問題多說什麼,而是望向他們身後的城牆,啞聲說:"進去吧。"
眾人都愣了一下。
剛才程揚說乾脆把門轟開,時寒黎還製止了他,如果不是她之前的阻止,保不準他們
直接就衝進去了,壓根懶得和那個公器私用的陳文鴻廢話。
"陳文鴻為了保全自己,不一定會做出什麼事,現在不是講無用客氣的時候。"時寒黎說。
一開始不強行進門的理由很簡單,他們不是土匪,不能平白闖入彆人的大門,哪怕事出緊急。
但是她聽到了陳文鴻說話,雖然不知道他們之前說了什麼,但是逼到李慕玉自亮身份,也大概能猜到是什麼情況。
她的聲音很弱,但意思表達得十分明確,程揚第一個響應:“得令時哥,我早就看那傻缺不順眼了,時哥我們走!”
說著他抱著時寒黎,直接衝進了大門裡,李慕玉一把撈起鬱纖緊隨其後,其他人蜂擁而入,守門的士兵壓根沒有反應過來。
風棲留在最後,他在黑暗中長發飄飄地走近守衛,骨感修長的手一下子抓住了要按響警報的士兵胳膊。
“知道你職責所在,所以為了不讓你擔責,你就先睡一會兒吧。”
他眼中閃過一道光芒,士兵緊張的表情霎時呆滯起來,風棲接住他倒下的身體,將他抱入門內,然後又將大門關上。
守衛不止這個士兵一個,一會就會有人發現他,風棲也快步跟上了同伴。
信號塔的位置十分顯眼,他們之前在禿籬上就確定了主要目標的方位,程揚速度極快,就算周圍有人,也幾乎看不清他的身影,他如同迅疾的夜風,很快來到了信號塔底下。
信號塔同樣有士兵駐守,這次不用時寒黎多說,白元槐和蕭晴一邊一個,直接把人給弄暈了。
蕭睛說:“跟我來!”
她來過這裡,很快帶著眾人衝上最頂樓,聯絡室的門虛掩著,被程揚一腳踹開。
咣的一聲,房門差點被程揚踹脫框,巨大的響聲驚動了裡麵的陳文鴻,他愕然扭過脖子,還沒等他看清什麼情況,就被蕭晴反扭住胳膊摁在了台子上。
蕭睛一眼看到屏幕裡顯示的“通話中”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