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南北四個城門搭起粥棚,凡是因逃難而來的流民,皆可拿到一碗粥,再從旁邊的蒸籠裡,取上兩個玉米餅子。

牧南星作為賑災使,本是不用來的,但讓他躺在軟榻上是待不住的,他便換了便裝,站在離粥棚不遠的地方靜靜看著。

張府內,因為昨夜討好牧南星未果,反倒是被他拿長劍嚇唬,在一眾屬下麵前丟了顏麵,張大人此時麵沉如水。在看到不知去哪裡鬼混,鬼鬼祟祟溜回家的張尚時,張大人更是怒火攻心,隨手端起茶盞,向張尚腳下砸去。

“爹!”

張尚嚇了一跳。

“難為你還記得我是你爹!瞧瞧你,整日正經事不做,隻知道招貓逗狗!再看看新來的賑災使,年紀比你小上幾歲,做派氣度哪一個你能比得上!”

張尚回府的路上,就從小廝口中得知了他爹拍馬不成,反而被羞辱的事,一時間倒也不生氣了,臉上一副笑模樣,將張大人按在椅子上,兩隻手討好地揉捏著他爹的肩膀。

“人家再好,也不是爹你的兒子,不會孝敬心疼你。再說了,他不過是命生的好,生來高貴,若我生在京城,做派氣度也比他差不了多少!”

張尚給這位新來的賑災使上著眼藥,張大人臉色緩和了不少,張尚的話,字字句句說到了張大人心坎裡。他嘴上說的尊敬,心裡也是不服,還有幾分埋怨,論資曆,牧南星在他麵前,不過黃口小兒罷了。張大人又想起昨晚的事,那柄長劍的白光,晃的他現在都心神不寧。

“到底是年紀小,做事沒分寸。”

這話沒指名道姓,像是在說張尚,又像是在說牧南星。

張尚三兩句哄好了他爹,轉頭對著一臉敬佩的隨從問道。

“你家公子可厲害?”

隨從立即討好道:“厲害厲害。公子不僅沒受老爺責備,還從府上拿到了銀錢!真是小人幾輩子都想不到的聰明!”

張尚被他哄的高興,摸出兩塊銀子扔到他懷裡。

“……你要找張大人?”

張尚聽見他爹的名字,抬頭向聲音處看去。就見到一商販,手指伸向了他的方向。

“那位就是張大人的兒子。”

站在商販麵前的女子聽到這話,卻猶豫著不肯上前,張尚大步走了過去,氣勢洶洶地站定後,那女子身子顫了顫。

“你要找我爹……”

張尚聲如洪鐘,問話中帶上了責怪,隻是當他看到那女子的麵容後,聲音頓時放柔了些。

“……你找他有何事?”

若是說剛才的聲音像是在審問犯人,滿滿地都是不耐煩,如今張尚的問話,就是又輕又柔,聲音裡夾雜了小心翼翼,生怕嚇著了眼前人。隨同張尚一起出府的隨從,哪裡不清楚張尚的脾性,無法無天,何時見到他這般柔聲和氣地和人講話。

當隨從看到女子的麵容時,心中生起了“果然如此”的念頭。白玉般的麵容上微微泛著粉色,貓兒般的眼睛隻敢看向地麵。這女子身姿柔弱,如同三月裡初開的桃花,小小的,弱弱的,風一吹,就能從枝頭上掐掉了。美人如斯,自然讓人不敢高聲言語。隻是這身上穿的太過破舊,這樣的美人,怎麼能穿粗布麻衣,合該用最好的綢緞,最美的珠寶來配。

張尚說不出自己此時心中的滋味,隻覺得憑空出現一隻大手,將他的心頭狠狠攥緊。他見美人不發話,腳匆忙向前移了幾步。

這舉動嚇到了寶扇,麵對張尚,這個在夢中毀了她的人,她有的隻有恐懼和害怕。她想立刻逃離這裡,但心中的籌謀讓她勉強穩住腳步,隻往和張尚相反的方向走了兩步。

“我找張大人,我父親是張大人的好友,我想求他……”

接下來的話似乎難以啟齒,寶扇雖然是商人之女,但父親母親對她很是寵愛,從小到大沒受過委屈,連外男都未見過。哪想到天災來的這樣突然,沒給過寶扇適應的機會,就讓她失去了父親母親,此時又淪落到要求人給她一個寄人籬下的機會。

想到父親母親,寶扇臉上的委屈真切了幾分,她臉上的難過讓張尚感同身受,心中滋生出一種念頭,將她抱在懷中,好生安慰。再問清楚是什麼人讓她受到這樣的委屈,他定是要好好折磨一番,讓他們知道欺負美人的下場。

張尚將自己的名諱一同告知了寶扇,在得知寶扇的名字後,嘴裡喃喃自語。

“寶扇,寶扇,好名字……”

至於好在哪裡,張尚也說不出來。他此時方才有些後悔,沒好好進學,若是多讀幾本詩詞,便能多說上了兩句了,誇獎寶扇的名字如何之好,如何之妙。得知寶扇此時無處可去,張尚心裡更是歡喜,直到隨從給他使了眼色,張尚才注意到寶扇眉眼中的愁緒。

“既然伯父與我爹是好友,不如住在我家,我來……讓我娘親照顧你。”

“這……”

不待寶扇答應,張尚立即引著寶扇向張府走去。路上遇到匆匆忙忙去往粥棚的流民,張尚慌忙躲過。

“幾個餅子,也值得這樣匆忙跑去粥棚!”

寶扇停下腳步,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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