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豬笑容和煦:“我能留你一條狗命,夠不夠?”
“不夠,”元掌櫃獰聲道:“我要你密諜司的海東青身份,必須加蓋司禮監印信,以邸報昭告內廷二十四衙門!”
金豬饒有興致道:“你倒是挺會獅子大開口。但我完全可以將夢雞喊來,到時候我想問什麼根本不用麻煩。”
元掌櫃放聲大笑起來:“我猜夢雞也不是萬能的,若他能一直審我,怎麼不在河邊就審個乾淨?他那夢境,必然有著不為人知的限製。金豬大人不必裝腔作勢,我入軍情司二十載,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物,你唬不住我!若是夢雞真能將我審得明明白白,我便認栽!”
金豬也不惱怒,話鋒一轉道:“你肯定也知道,想成為海東青,那得是內相親筆批紅才可以。信鴿往返京城得半個月,我若等到那時,你的同黨早就跑了。”
元掌櫃盯著金豬:“不用那麼麻煩,我可以先給你些甜頭嘗嘗。待我說完,你們自會知曉我的價值。”
這位元掌櫃渾身鮮血淋漓的釘在架子上,神智卻異常清醒。
金豬思索片刻:“你且先說來聽聽。”
元掌櫃喘息著說道:“你密諜司有我軍情司的人潛伏,而且就在洛城,密名長鯨!先前你們圍紅衣巷的消息,便是他傳遞出來的!”
長鯨。
陳跡再次聽到這個密名。
金豬瞳孔微縮:“長鯨在洛城?他是什麼身份,真名叫什麼?你若將他供出來,我現在便為你寫信請旨!”
元掌櫃哈哈一笑:“原來金豬大人聽說過長鯨這個密名,是誰將這個名字供出來的?讓我猜猜,李寶餘、王川、田極……”
陳跡看向金豬,金豬耐心解釋道:“長鯨潛伏我司禮監最少八載時間,曾多次破壞我們計劃,若不是他,我們恐怕連司主都抓住了。金陵、京城、揚州、蘇州,他好像能分身似的,哪裡都有他。”
陳跡低頭分析道:“各個城市的密諜各司其職,能頻繁調度於金陵、京城等地的密諜並不多,身份應該很好排查才對。”
金豬點點頭:“可我們排查之後,發現所有人都排除了嫌疑。”
陳跡忽然問道:“主刑司的魚龍衛排查過嗎?”
金豬搖頭:“我們怎會疏漏主刑司。排查之後,同樣篩掉了所有人。整個司禮監內,就沒人同時去過那麼多地方。長鯨這密名之下,應不止一個人。”
他看向元掌櫃:“你將長鯨供出來,我保你海東青之位。”
元掌櫃搖搖頭:“我也不知,長鯨的身份比我還高些,這次若不是他主動透露你們圍紅衣巷的消息,我都不知道他就在洛城。”
“你們是如何傳遞消息的?”
“百鹿閣每日都會給方平醫館送藥材,醫館大夫是我們的人,去抓吧。”
金豬高聲道:“西風,方平醫館抓人!”
說罷,他打量著元掌櫃:“這點線索恐怕抓不住長鯨,要想讓我現在請旨,你還得再吐點東西出來。”
元掌櫃閉口不答。
金豬眼神微閃,對門外說道:“六條,快將元掌櫃放下來,為他包紮傷口!”
兩名密諜將元掌櫃扶至桌上躺著,仔仔細細用烈酒為他清洗創口。
烈酒往傷口上一澆,元掌櫃頓時撕心裂肺的痛呼起來。
昏暗的囚室裡,金豬趁機俯在對方耳邊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是想放些小餌來證明自己的價值,可你若隻知道這些,我也幫不了你。”
元掌櫃嘴唇微微顫抖:“我肚子裡東西多著呢,往後你們會知道我有多大用處。我且再告訴你個消息,軍情司在靖王府中也有一個諜探,他專門負責為王府大人物與軍情司傳遞消息。”
金豬眼中爆出精光來:“他是誰?”
元掌櫃不答。
金豬又急促問道:“靖王府那位大人物是誰?靖王?雲妃?靜妃?世子?郡主?”
元掌櫃嘿嘿一笑:“你去請旨,待我見到內廷二十四衙門的紅批邸報,再告訴你也不遲。”
金豬呼吸粗重了些許,眼神驚疑不定,這一樁功勞太大了,若是能幫內相鏟除靖王,陳跡必升海東青!
然而這囚室內隻有陳跡知道:元掌櫃在詐。
若對方知道自己身份,早在河邊就將自己給供出來了,何必等到現在。
但陳跡不確定的是,元掌櫃是否知道雲妃的身份?
如今,雲妃是他身份之秘的唯一破綻,若雲妃被緝拿歸案,他也跑不掉。
金豬笑聲打斷陳跡的思緒:“我不信你,若你隻願意透露這麼點消息,那你還是死在內獄吧。”
元掌櫃忽然開口說道:“送你們個消息。我知道劉家今晚要做一件大事,他們要將張拙和陳禮欽全部攆出豫州,拿回洛城知府與洛城同知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