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湛生饒有興致地望著。元瀅瀅的唇邊漾出極大的笑容,她所在的隊伍原本處在頹勢,如今加了一分,眾人也有了信心。
元湘夢再不敢輕視場上的任何一個人,她全力以赴地應對這場比賽。隻是比賽停止的哨聲響起,元瀅瀅的隊伍以略高一分的成績險勝。
籃球比賽的最終結果,元瀅瀅的隊伍得了第三,正好在被頒獎的行列。數十個女學生整齊站好,等候著楊湛生把銅製鍍銀獎牌遞到她們手裡。
楊湛生走馬觀花地掠過其他女學生的麵容,頒獎的速度在麵對元瀅瀅時慢了下來。
楊湛生動作微頓,沒有把獎牌交到元瀅瀅手中。元瀅瀅伸出的手撲了個空,她麵帶詫異,隻見楊湛生挑眉看她。
他揚起手臂,把獎牌掛在了元瀅瀅纖細的脖頸上。楊湛生寬闊的手掌不經意間掠過元瀅瀅的發絲,綿軟至極的觸感讓他下意識地收攏手指,回味著指腹殘留的馨香。
這次,楊湛生沒有調侃,而是語氣鄭重地對著元瀅瀅說道:“你今天明亮奪目的像一顆星星。”
——讓人無法忽視她身上的光彩。
元瀅瀅很是開心,並非是因為她經此一遭就愛上了打籃球,而是因為她得了獎,狠狠挫了元湘夢的銳氣。元瀅瀅揚唇,笑意盈盈,難得對楊湛生露出自在的神情。
她矜持地道謝:“謝謝。”
楊湛生眼中的笑意更深,回了句:“不必客氣。”
籃球比賽結束,女學生換回平日裡穿的學生製服。劉文慧注視著元瀅瀅脖頸的獎牌出神,她突然俯身靠近,把獎牌拿在手裡,和自己脖子上掛著的那塊抵在一起比較。獎牌相碰,發出沉悶的響聲,劉文慧凝神聽著,越發確定了心中的猜測:“我們的都是銅包銀,但瀅瀅你的這塊,是完全的銀子。”
按照校長斤斤計較的性格,肯定舍不得花大價錢給元瀅瀅做上一塊純銀獎牌。而且,元瀅瀅既不是第一名,也不是賽場上表現最為出挑的,為她定製獎牌實在毫無緣由。但劉文慧沉思片刻,突然猜測道:“獎牌會不會是楊督軍特意定做的?”
這仿佛是唯一的解釋,但元瀅瀅卻搖頭道:“楊督軍的心思哪裡有這麼細膩?何況,他可是督軍,住洋房坐洋車的,如果要定製獎牌,怎麼不打一塊純金的,卻用了銀子呢。”
劉文慧深以為然,最終隻能把這塊純銀獎牌當做元瀅瀅的好運氣。
李副將一字一句地重複著兩人的對話,他臉頰微紅,顯然是頭次做偷聽女學生講話的事情。楊湛生手指微屈,敲擊著椅背,吩咐道:“再打上一塊純金獎牌,要大上一圈,免得被人嫌棄我小氣。”
“是。”
元瀅瀅換好衣服,剛推開門就看到程秀成守在門外。她小步跑了過去,仰麵看著程秀成:“程先生是來帶我去永興路吃蝴蝶酥嗎?”
程秀成點頭,他原本要騎車子去,但對上元瀅瀅滿臉“我再不敢坐你的車子,假如再摔了怎麼辦”的表情,程秀成就舍棄了
自行車,同元瀅瀅慢慢地走著。
申城的道路上人逐漸多了起來,電車在元瀅瀅麵前駛過。她在電影院前麵停下腳步,跟賣報紙的小報童買了一份報紙。旁邊賣鮮花香煙的女孩擠了過來,眼巴巴地看著兩人:“先生小姐,要不要買花。”
程秀成看她瘦瘦小小,就把所有的花都買了下來。女孩麵露歡喜,拿著草繩把花整齊地綁好,遞給程秀成。那花擺在攤子上時,零零散散地並不起眼,隻是被收攏在一起,足足有一大捧,紅的粉的交叉著,還算美麗。
程秀成付了錢,懷裡抱著花,猶豫著要怎麼語氣自然地送給元瀅瀅。女孩軟聲說著:“先生真貼心,是要把姐姐送回家時,再把花給她嗎,這樣姐姐就不會累了,我說的對不對?”
程秀成木訥地答著對。
元瀅瀅抿唇輕笑。
楊湛生要邀請元瀅瀅共度晚餐,他不會尋找冠冕堂皇的理由,直接表示他想要和女中的元瀅瀅一同吃飯。校長忙讓人喊元瀅瀅過來,卻得知她已經走了。
校長看著楊湛生沉下來的臉色,質問道:“你也不攔著點。”
可誰能猜測到,堂堂督軍會邀請一個女學生。
校長說道:“我記得她有交好的朋友,就比賽時個子挺高的那個。你問問她,元瀅瀅去了哪裡,把人領回來,就說——就說是我有要緊事找她。”
那人應了,沒過一會兒回來了,身後不見元瀅瀅的身影,他為難道:“元瀅瀅她……是和程先生一起走的,聽說去了永興路。”
楊湛生眸底翻滾著暗色,他沒有注意過誰是程秀成,現在隻知道對方是元瀅瀅的先生。但是一個教書的先生,私下裡可以和學生一起相約嗎,這顯然不合情理。
程秀成雖然是元瀅瀅的先生,但他首先是一個男人。
楊湛生站起身,凜冽的氣勢讓校長以為,他會大發雷霆把自己罵的狗血噴頭。但楊湛生隻是沉聲說道:“我忽然對永興路有了興趣,不知道那裡有什麼好東西。”
點心店前,元瀅瀅和程秀成一前一後地站著。元瀅瀅轉過身,直視著程秀成說話。程秀成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裡,身體站得筆直如鬆,神情不像平常嚴肅,反而隱約帶著幾分瀟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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