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信封裡安靜地躺著一張薄紙,程秀成緩緩打開,黑眸中逐漸浮現出笑意。

元瀅瀅沒有長篇大論地訴說對儘秋的喜歡,她隻是抄寫了一首儘秋的詩,在旁邊用秀氣的字體批注道:我很喜歡這首詩,讓人想到江城,那裡的日出最有名氣,景色瑰麗,動人心魄。可惜我沒有去過江城,也沒有見過你。

其餘先生走進了辦公室,好奇問著程秀成在看什麼,怎麼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程秀成用拳頭抵著唇,輕咳兩聲:“沒什麼。”他把信紙仔細地收好,沒有放回課本中,而是夾在了自己剛寫好的詩作中。

糯米色的白紙上麵,赫然署名著儘秋。

程秀成自然沒有欺騙元瀅瀅,也不會偷看元瀅瀅給旁人寫的信。他答應過隻把這封信拿給儘秋看,他就隻會自己看,不會分享給彆人半個字。

因為他就是儘秋,被人傳成是一個兼具美貌和才華的妙齡女郎。

李副將彙報著楊湛生今天的行程安排,他要先同商會主席碰麵,下午應清心女中校長的邀請,要前去參觀。

楊湛生姿態散漫地聽著,聽到清心女中突然抬起頭,問道:“上次那個女學生,她是——”

李副將回道:“元小姐就在清心女中讀書。”

楊湛生沒有繼續說話,他目光沉沉,叫人看不懂他此刻的想法。李副將正說著晚上的安排,卻被楊湛生打斷:“晚上推掉。”

李副將聲音一頓,忙道:“是。”

汽車停在清心女中門前,校長滿臉笑容地走上前去,迎著楊湛生往裡麵走。楊湛生長期守在申城,這裡幾乎是他的一言堂,校長想要籌集錢款,隻能求助楊湛生。

校長備好了飯菜,準備邊吃邊談。他想著同楊湛生倒倒苦水,如今辦學格外艱難,為了學生們的進步,也要多辦活動。可所有的活動都需要資金,女中顯然沒有足夠的錢款支持。

“申城仰仗楊督軍,才能在亂世中保持安穩。我身為女中校長,自然是不遺餘力培養她們。隻是世道艱難,往年學生們能當一日記者,做采訪,辦慶典等等,今年卻不行了。也是我這個做校長的無能……”

楊湛生徑直問他:“你要多少錢?”

校長沒有料想到楊湛生如此直接,但他知道楊湛生的出生——在窮苦人家長大,卻單槍匹馬地混進軍營,年紀輕輕就做了督軍。他沒讀過多少書,說話不斯文有禮,習慣直截了當。校長忙報出一個數字,楊湛生應下,安排李副將去辦。

校長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如此容易就辦成,他以為要花費許多功夫。校長站起身,臉上紅光滿麵,要同楊湛生道謝。

李副將開口:“道謝的話不必多說。隻是督軍拿出的錢款,是給你口中的學生的,倘若你存了私心將它們據為己有,不用在學生身上,到時候……”

校長連聲保證,他早就想好了,不能隻憑借三兩句話,就讓楊湛生信任他。校長從學生中間挑選了幾名代表,讓她們定期告訴楊湛生,清心

女中舉辦了什麼活動。校長讓人把學生代表找來,讓楊湛生見上一麵。

元湘夢成績好,人也出挑,自然在學生代表之列。她跟著先生的腳步離開教室,聽聞要見的人是楊湛生,臉上露出明晃晃的不耐。

“我不想去。”

楊湛生的名聲好壞參半,既有人稱讚他實力強大,禦下極嚴,手底下的士兵都訓練有素,因此申城人才能安穩度日,從沒有出現過動亂。但也有人說楊湛生手段狠厲,因為出生的緣故,他身上帶著匪氣。凡是楊湛生想要做成的事情,表麵會同對方商談,但實際對方沒有反駁的餘地。楊湛生控製水運,現在試圖操控商事,已經引起許多人的不滿。上次舞廳楊湛生被刺殺,原因就是楊湛生曾當眾捋掉商會副會長的職務,做法絲毫不留情麵。副會長年紀大了,被公然駁斥,頓感顏麵儘失,回家後害了一場急病就去了。他的兒子以為,這些都是楊湛生的錯,是他害死了自己的父親,才安排了刺殺。楊湛生沒有反省的打算,他以為如果做事要瞻前顧後,說話前要想想對方能不能受住,彆一不小心被氣死了,那他不必再當督軍,而應該去做醫院的護士,整天哄人。

元湘夢和元清夢關係好,聽過元清夢抱怨巡捕房的暗無天日,心中對楊湛生很有意見。先生斥責了她幾句,說這是校長的吩咐,她如果不想去,就換人,免得到了楊湛生麵前,元湘夢還是一副嫌棄的模樣,惹怒了楊湛生,到手的錢款也沒了。

元湘夢本就不想去,聞言當即同意。

先生看著她搖頭,隨即想著學校裡還有沒有其他合適的人選。他拉住迎麵走來的程秀成,說道:“你教的學生裡,可有讓人印象深刻的?”

程秀成下意識想到了元瀅瀅,就說了出來。

先生是知道元瀅瀅的,她異常美貌,在眾多清秀美麗的女學生中也格外突出。元瀅瀅雖然課業比不上元湘夢,但她還算乖巧聽話,連一向嚴苛的程秀成,都會出聲誇獎她,由此看出她身上有許多可取之處。

先生當即把元湘夢換成了元瀅瀅,他叫來元瀅瀅,仔細叮囑她,要對楊湛生態度恭敬,問什麼答什麼,不要胡亂說話。

元瀅瀅一一應了,元湘夢神情冷淡:“楊督軍關過大姐進巡捕房,當心你說錯了話,他把你也關進去。”

元瀅瀅不理會她的假好心,一甩麻花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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