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將兩封信捧到宗以成麵前,輕聲說道:“桓小姐惦念公子,特送來一封信關切。”
見宗以成的視線落在粉麵信箋上,侍衛忙道:“另外一封,是李家小姐送來的。”
兩封信中,李文珠送來的那封明顯更為厚重用心。但宗以成未曾拆開,便丟進了燭火中。
“以後這種信,不必再送到我的麵前。”
“是。”
宗以成拆開桓冉的信件,裡麵儘是在提到桓瑄如何,可遇到了為難事情。話到末尾,桓冉才語氣不自然地提到,家中人要商議兩人的婚期,桓夫人更是要將桓冉風光送出門,隻等宗以成定好婚期,便讓繡娘抓緊趕製婚服。
宗以成想著,桓冉的婚服定然是極其奢侈華貴的,畢竟她是英國公府最寵愛的小姐。隻是,宗以成眉頭緊鎖,低聲吩咐了幾句,要侍衛前去吳地,取來一件衣裳。
他將信件拿在手中,起身前去詢問桓瑄,說是桓冉來信,問他幾時回去。
不知是哪個字戳中了桓瑄,他坐直身子,眉眼中儘是不耐:“我這般年歲,家中隻想著拘著我。”
宗以成笑道:“你姐姐是關心你,桓家子嗣眾多,但隻有你們兩個,是一母同胞,有著旁人融不進去的親近。”
提及桓冉,桓瑄的麵容稍霽:“我不出去,待在這裡挺快活的,回去做什麼?”
快活?宗以成心中輕笑,此地雖然算不得窮鄉僻壤,但絕對比不得京城富庶安逸。究竟是地方安逸,還是人使得桓瑄快活,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了。
宗以成便讓桓瑄親自給桓冉回信。桓瑄並不囉嗦,在一頁信箋上隻寫了幾個大字——姐勿念我,我不想回去。
宗以成把信箋輕折,準備自己再修書一封,同去送給桓冉。
他在信中寫道,婚姻大事全憑父母做主。隻是桓瑄家中已無長輩,此事便聽桓家父母的。至於婚服,桓冉便憑借心意裁剪一件,隻是宗以成在途中,遇到一件極其精美的婚服,不久便送去給桓冉。到時,桓冉中意哪件,便穿哪件就是。
宗以成言語之中,給足了桓冉選擇的自由。隻是他私心還是想,桓冉能夠選定他準備的那件。
那件婚服,並非是宗以成路途所見,而是桓家未曾沒落時,他的母親為他未來的妻子預備的。宗以成想著,若是他的妻子能夠穿著這件婚服,他定然會如同母親所言,對妻子珍之愛之。在宗以成眼中,從未有什麼兒女情意,隻有權衡利弊。但一想到那件婚服,宗以成冷硬的心便不禁變得柔軟。他甚至有一瞬間,在想著以後不再憑借女人而攀登權勢,和桓冉做對恩愛夫妻。但這樣的念頭,僅僅停留了片刻。宗以成的欲望是無止境的,尤其是他曾經體會過低穀的滋味,對巔峰更加向往。
桓冉看到桓瑄的回信,無奈一笑,她總是不知該拿桓瑄如何是好,便隻能任憑他去了。隻要桓瑄無事,他做什麼都好。
看到宗以成的溫柔言辭,桓冉心頭顫動。家室上,宗以成
是高攀了桓家的。隻是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讓桓冉如此怦然心動。因此,即使在得知李文珠的嫉妒後,桓冉動過廢除婚約的打算,隻是看到宗以成破碎的神情,她難得地心軟了。
桓冉輕扇手掌,消退臉頰的燙意,轉身對著桓夫人說道:“以成都聽母親的,婚服也可以抓緊趕製了。”
除了在和宗以成的婚事上,桓冉有所任性,但她終究是識大體的。桓冉出嫁,不僅是為了她自己,更是彰顯桓家的體麵。對於宗以成所說的婚服,桓冉不以為意。在她看來,宗以成路途所見的婚服,哪裡比得上桓夫人親自挑選的繡娘,一針一線縫製得來的精妙。
不過是一件婚服罷了,桓冉還未曾看到過,便決心選定了繡娘所做的那件。
桓冉以為,宗以成對她百依百順,何況心中所說讓她自己選擇,那她自然選定更精美華麗的這件婚服。
富商家中失火一事,雖然已經過去多年,但江暮白仔細探查數日,發現多有疑點,此事當年以區區天災二字下定論,絕對不妥。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蔡富商身為商人,卻極其愛收集珍稀物品,為此甚至不惜一擲千金,隻為得到心愛之物。其中,有一件琉璃山水屏風,水流鐫刻的栩栩如生,日光映照下宛如真的溪水流動,更是被蔡富商視若珍寶。隻是這件屏風,是蔡富商從旁人手中硬搶來的。
江暮白眸色微頓,朱筆一勾,在李大人的名諱上畫了個圈。
夜色沉沉,江暮白伸出手捏著緊繃的眉心,忽有通判前來拜訪。
通判看著鋪滿案卷的桌麵,忽然開口道:“江大人當真要為了一件盜竊事,而重翻舊案,耗費心神嗎?”
江暮白攏眉看他。
通判繼續說道,江暮白初涉仕途,想做出一番事業在情理之中。但江暮白需得知道,什麼事情做了能得好,什麼事情做了隻會惹禍上身。
“舊案被翻,前任知府定然會怨極了大人。他本就被貶謫,年歲漸大了,再熬過幾年便能告老還鄉。可江大人這般舉動,他可是名節不保啊。”
江暮白無動於衷,他不會濫發善心,隻可憐前任知府,不可憐蔡富商家中數百口人。
通判清清嗓子,指著被圈出來的李大人的名諱,緩緩說道:“這位李大人,遠在京城,如今正風生水起。當年爭奪山水屏風的事,他實在無辜。心愛的物件本是唾手可得,卻被蔡富商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