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
距離葉無坷住的地方大概三十丈左右有一間死囚牢,這裡的環境和葉無坷所住的環境天差地彆。
地麵上都是積水,牆角處堆著一些稻草也都是濕的,彆說是一位錦衣玉食的正二品封疆大吏,就算是乞丐在這地方都睡不著。
被剝去了官袍摘掉了梁冠的南宮敬廉站在這死囚牢裡已經很久了,他還有些悲憤。
他還沒被定罪,怎麼就直接被關在死囚牢裡了?
可他也很清楚,這絕非是刑部的人安排,能直接把他關到這個地方來,能如此對待,隻能是陛下旨意。
所以悲憤。
悲的不是陛下不信任,憤的也不是。
悲憤的,是他覺得自己明明不該是如此下場。
牢間外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獄吏帶著幾名刑部律衛過來,到門口,獄吏白了他一眼:“南宮敬廉,元公提審。”
南宮敬廉回頭看了看:“讓歸元術到這裡來問話。”
獄吏冷笑:“元公何等尊貴,怎會來這不是人住的地方。”
南宮敬廉臉色一寒:“你在說什麼?”
獄吏劈頭蓋臉罵了起來:“你在老子麵前裝什麼?你真當自己還是部堂大人呢?你通敵賣國豬狗不如,老子跟你說話都嫌臟。”
南宮敬廉被這連品級都沒有的獄吏罵的臉色青紫,轉身怒視。
“看?看他媽什麼看。”
獄吏走到牢間前邊瞪著南宮敬廉繼續罵道:“你丟爹了這麼看我?老子不是你爹,我生不出你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
南宮敬廉道:“你且記住,待我出去之後......”
獄吏呸了一聲:“你出去就是被砍頭的時候,老子到那天肯定去送送你,老子用一口十年老痰送送你,送你一臉。”
南宮敬廉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值得。
那幾個律衛也是有意思,等獄吏罵夠了之後才上前將南宮敬廉鎖了。
南宮敬廉被鎖鏈牽著走,他本以為要去的是刑部大堂。
可走了大概有三十丈左右到了另外一片牢區,在一個單獨的牢間裡,刑部尚書歸元術正在等他。
這讓南宮敬廉有些意外。
按理說,他牽扯到的案子這麼大,他的官職地位這麼高,要審他,不該是歸元術一個人來。
就算是歸元術一個人審他,也不該是在這牢間裡,若在牢間裡可以審,為何不在他住的牢間?
這個牢間相對寬敞些,也乾燥,擺了一張長桌,桌子後邊倒是有三把椅子。
歸元術居中而坐,剩下的兩個位置還空著。
“見過元公。”
南宮敬廉俯身。
歸元術嗯了一聲後說道:“你我上次相見也是在長安,那天燕國公餘九齡拉著我出去喝酒,知道了你要赴任西蜀,我們兩個喝的半醉送你。”
“當時餘九齡說,他不喜歡南宮敬廉,因為南宮敬廉是個老學究,刻板嚴肅不討喜......”
“但他敬重你,他說你乾的事他乾不來,不喜歡你是不喜歡你,佩服你是佩服你,所以送還是要送一下的。”
南宮敬廉臉色一變,下意識低下頭。
“愧對餘公心意。”
歸元術道:“送你的時候,餘九齡說他不善言談,說不出什麼天花亂墜的話來,他隻說了一句......你年紀大了,遠赴西蜀照看好自己。”
南宮敬廉的頭低的更深了些。
“後來他和我說起過好幾次。”
歸元術道:“他說舊楚時候的官員,其實他一個都不喜歡,可你在禦史右台那麼多年剛直不阿,連陛下稍有錯處的時候你都敢說,他佩服你這個,說你是舊楚官員之中為數不多的能讓人佩服的。”
“他還說,陛下曾有意讓他在禦史台任職,他跟陛下說,陛下啊,你讓餘九齡乾什麼都行,我都願意乾,可禦史台有南宮敬廉那樣的人在,他比餘九齡要強一百倍。”
南宮敬廉搖頭道:“元公不要再說了。”
歸元術看了看兩邊空位:“大理寺卿和左都禦史還沒到,我提前把你請過來是想和你說幾句私底下的話。”
南宮敬廉低著頭說道:“多謝元公還能如此待我。”
歸元術問:“通敵之事,你可有隱情?是被人逼迫?要挾?”
南宮敬廉抬起頭看了看歸元術,又把頭低了下去。
歸元術沉默片刻說道:“是舊楚餘孽與你聯絡,讓你心中又有了些意難平?”
南宮敬廉又看了看歸元術,似乎是想說什麼還是忍了下去。
歸元術道:“我與你是舊識,也知你為大寧做過許多貢獻,所以私底下與你先聊一聊,也是為了成全你的體麵。”
“大理寺卿和左都禦史到了,你我之間說話便不會是這種態度,南宮,若真到了用刑的地步......”
南宮敬廉道:“多謝元公還能念及舊情,南宮敬廉落的如此下場都是咎由自取。”
他看向歸元術:“我與舊楚......舊楚餘孽,確實私下有些來往,不過這並非是全部隱情。”
“有些話我能說有些話我不能說,涉及我自己的不過是貪念作祟沒什麼不能說,但涉及......罷了,一會兒用刑就是。”
歸元術見他這個態度,忍不住微微歎息。
“原本你是可以帶著榮耀退下去的。”
歸元術回到座位。
“當初陛下為何把你調任西蜀,你可有過深思熟慮?”
南宮敬廉道:“是陛下給的榮耀,念我年邁給我個體麵收場。”
歸元術:“你不該隻是如此心智。”
南宮敬廉微微皺眉。
歸元術道:“葉部堂回京的時候就和陛下提及了一些關於西蜀道的事,葉部堂說,西蜀道似乎隱隱有些不好的苗頭。”
“陛下說,讓南宮敬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