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
歸元術正在翻看從廷尉府那邊轉過來的卷宗,關於西蜀道的案子記錄極為詳細。
很多證據,葉無坷早已在廷尉府存檔,但這些東西,都放在張湯的書房裡了。
這些證據除了張湯看過之外,廷尉府裡再無一人過目。
如今葉無坷被刑部收監,這些證據是張湯親自送過來的。
“昨日四海堂宴請外使,飯我沒撈著,後續的事也沒親見。”
歸元術一邊翻看一邊嘀嘀咕咕的說著,好像受了多大委屈錯過了多大好處似的。
坐在客位上的張湯端著杯子品茶,歸元術越說他越不開口。
啪的一聲輕響。
歸元術把卷宗放在桌子上:“你是不是想逼我給你那寶貝疙瘩穿小鞋?莫非忘了,他如今可在我手裡。”
張湯:“給他往死裡穿。”
歸元術笑了:“真的?”
張湯一副怒其不爭的樣子:“當然真的,好端端的前程自己不要也就罷了,還把廷尉府都牽連進來。”
他看向歸元術:“這案子如果破了,廷尉府得有多大的威名?這麼好的事如今落在元公手裡,將來元公青史留名。”
歸元術道:“這麼多年了,你裝起來的樣子還是那麼討厭。”
張湯:“非裝,實中正廉明無欲則剛。”
歸元術:“你嘴生瘡爛褲襠。”
張湯:“!!!!!”
歸元術道:“趕緊說,不然我讓下邊人先去提審你那寶貝疙瘩,你也知道刑部的人對他可沒什麼好性子。”
張湯:“這麼多年了你威脅人的樣子還是那麼討厭。”
歸元術道:“這麼多年了我一次都沒落在你手裡過,我都替你難受。”
張湯:“所以呢?乾說?”
歸元術又白了他一眼,朝著門外吩咐:“上一些乾果來,給副都廷尉換一壺好茶。”
張湯這才滿意。
“昨日突玉渾的使臣沿芒本想帶著深毒的使臣一起給陛下來個下馬威,無非是有兩個目的。”
“你也知道,突玉渾想試探大寧現在的國力,國力這種事,在陛下的態度裡就能看的出來。”
“其次,他大概是想多要些好處去,同時讓大寧知道突玉渾在西南的地位有多高。”
張湯抿了一口茶。
“因為那個愣頭青當場殺了從二品的道丞,沿芒之後一個字都沒說,安安分分的坐在靠門的位置,乖巧的像是個第一次見世麵的小孩子。”
“至於深毒使臣,徐相一手小把戲就試出來他和突玉渾並非完全一條心,葉無坷殺謝無嗔之後,深毒人也一樣乖巧聽話。”
他看向歸元術:“那一刀不僅斬了一個國賊,還斬了宵小冒犯之心。”
歸元術笑了。
“我在想,沿芒敢試探陛下態度,大概是在為出兵做準備探口風,看來西蜀道那邊的水比預想的還是要深。”
他看向張湯:“這麼大的事,怎麼葉無坷到了西蜀道就被他給察覺了?”
張湯沒回答,隻是漫不經心的往上看了看。
歸元術道:“朝廷要對白蒲動兵,除了西南邊軍之外,距離最近的右前衛已經被調了過去,等九月大典之後,左前衛也要調往邊疆。”
“沒了右前衛和左前衛,東西兩蜀防禦空虛,趁著朝廷在白蒲打仗突玉渾若聯手深毒等國侵犯西蜀,確實讓人擔憂。”
“葉無坷不是奔著這個案子去的,但他能發現這其中端倪,有他個人能力的緣故,是不是也有人希望把他這麼大的案子查出來?”
張湯還是沒回答,又往上看了一眼。
歸元術道:“你就跟個老癩蛤蟆似的惹人厭。”
張湯:“你不停的套我話,你才跟個老癩蛤蟆似的呱噪個沒完沒了。”
歸元術:“你最好還是對我客氣些,你知道我睚眥必報的性子。”
張湯歎了口氣:“果然討厭。”
他回答道:“葉無坷不是查通敵案子去的,卻查到了通敵的案子,並且,之前查的案子還順理成章的成了通敵案子的一部分。”
“表麵上看起來是有大批的人從彆處遷入西蜀,而這些人極可能是與謀逆案密切相關,實則,或為突玉渾內應。”
“通敵的案子一出來,謀逆案子原本要追查的目標就變了,我不知道這一招該給怎麼給取個名字,但確實有些厲害。”
歸元術道:“楚滅之前,大興城裡依然歌舞升平,有兩個花魁最負盛名,一個叫青葉,一個叫白璃。”
“這兩個花魁不管是聲色還是勢頭都旗鼓相當,為了做楚國第一花魁明爭暗鬥誰也不服誰。”
“這兩個女人也是使勁渾身解數,巴結權貴為自己站台,忽然有一天,大興城裡出現了一個傳聞,說青葉原來生過孩子,還不止一個。”
“一時之間,關於青葉隻是表麵光鮮既不挺翹也不緊湊的說法很快就在都城裡傳播開來,不管青葉如何辟謠,無濟於事。”
“不知道是哪位高人給青葉出了個主意,又幾天,大興城裡就開始流傳白璃原來有病的說法。”
“那花魁白璃一直堅持客不留宿,以清純乾淨著稱,後來都說,她不留客是怕人知道她......有刺鼻異味,聞者欲吐。”
“一下子,沒人再說青葉生沒生過孩子了,因為不管生沒生過孩子,生了幾個,最起碼......沒味兒。”
說到這歸元術看向張湯:“葉無坷原本是去西蜀道查謀逆,卻查出來大批官員可能通敵。”
“如此一來,誰還盯著之前那真真假假的謀逆案子?最主要的,這隻是起手式。”
張湯點頭:“確實是起手式,如果被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