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關。
大軍浩浩蕩蕩的開拔,白鹿關的百姓們夾道歡送。
已經多少年沒有見過大寧戰兵如此規模出關,百姓們格外激動,歡送隊伍出城,如同歡迎隊伍凱旋。
葉無坷催馬走在隊伍前邊,在他身前則是開路的巨狼灰仔。
葉無坷騎著黑仔,白仔跟在身側,前邊還有灰仔開路。
隻要是不提這三頭巨物的名字,那看起來真如神獸下凡一樣威風凜凜。
也許這三頭巨物天生就屬於戰場,天生就適應戰爭。
所以走在浩蕩的隊伍前邊,這三個家夥都走出不可一世的氣場。
百姓們看到這樣的三頭神獸,更是激動不已又驚又俱又震撼。
“那就是葉千辦?果然是神仙一樣的人物!”
“什麼葉千辦,那是執金吾,你懂什麼叫執金吾嗎?”
“我不懂你懂?我就知道葉千辦從來都沒輸過!”
“輸?葉千辦還有三衛大將軍出征,再加上澹台大將軍在咱們白鹿關坐鎮,彆說打的隻是草原答答部,就算打的是天兵天將,咱們也能直破天庭!”
“不知道葉千辦娶妻了沒有啊,我有個妹子......”
“你有個妹子,我還有個姐姐呢!”
“你還想把你姐介紹給葉千辦?你瘋了?”
“你還想把你妹介紹給葉千辦呢,你沒瘋?”
“我妹沒嫁人呢!你姐改嫁幾次了?你姐夫都七八個了吧。”
“放屁,就五個!加葉千辦一個也不多......”
大軍從白鹿關北門出發,葉無坷和三衛大將軍騎在馬上,不停的和百姓們揮手,百姓們時不時的爆發出一陣歡呼。
人群之中,束休看著葉無坷走在隊伍最前邊,那少年早已成了百姓們心中的一個象征,束休眼神裡都是欣慰和喜悅。
他看著那個少年騎著高頭大馬走向戰場,就好像看到的是另一個自己。
等到葉無坷的身影消失在城門外,束休轉身離開。
他走進一家茶樓,坐下來點了一壺北方人愛喝的花茶,要了一碟綠豆糕,一碟山楂糕,一碟豌豆酥,一碟油蠶豆。
茶上來,他先給對麵倒了一杯。
對麵是空位。
給自己倒了茶,束休抿了一口,捏了一顆油蠶豆放進嘴裡,安安靜靜的看著大街上的熱鬨非凡。
不知道等了多久,對麵那杯茶已經不燙了的時候,有個人坐下來,像是很累,坐下來就重重的吐出一口氣。
“你去送了?”
對麵坐下來的人問。
束休點頭:“總是該送送的。”
對麵的人嗯了一聲,端起茶想喝一口,茶杯已到嘴邊又停下。
他聲音很輕的說道:“如果家裡沒有那場意外的話你也應是這般風光,出征的人也可能真的是你。”
束休看著窗外說道:“那從來都不是什麼意外,你隻是不願意承認罷了。”
他的聲音很清冷,好像在說的事與他無關。
“束旭那天不犯罪,早晚要犯罪,家裡那天不出事,早晚要出事。”
束休說:“他被放縱成了那樣,這就是注定的。”
對麵的人似乎沒有心情喝茶了,放下茶杯後就開始發呆。
“苗叔,以後儘量不要見麵了,你也不用再那麼辛苦的幫我調查。”
束休抬頭看向對麵的男人。
“你現在跟在薑頭身邊是在陽光照耀之下的人,不必繼續冒險跟我一樣活在陰暗角落裡。”
“你上次去蜀中就險些遇害,而且薑頭不是一個笨人,你再這樣查下去,早晚他會知道。”
坐在他對麵的,是葉無坷的師父苗新秀。
“我知道。”
苗新秀再次端起茶杯。
“可現在需要幫忙的已經不是薑頭了,是你。”
“我不需要。”
束休的聲音還是那麼清冷,清冷到有些不近人情。
“我從來都沒有要求過你幫我,你做的事也可能幫不了我,還會破壞我的計劃,打亂我的部署。”
束休再次看向苗新秀:“你過好你現在的日子就行了。”
苗新秀那口茶,又沒能喝下去。
他放下茶杯。
“公子,當年大將軍讓我去東北邊疆,一是因為我私人的事,二是讓我幫忙照看一下薑頭一家。”
“我的同袍死在那邊了,我請求調去那邊做事,大將軍幫我調動,我很感激......”
他盯著麵前的杯子,眼神飄忽。
“是薑頭幫我報了仇,有些時候我忍不住去想,那些年我到底照看了薑頭多少?其實真的不多,我一心都在怎麼為同袍報仇的事上。”
“大將軍對薑頭一家心有愧疚,我替大將軍去了東北邊疆,是我沒能辦好大將軍的囑托,我愧對大將軍。”
他看向束休:“後來家裡出事,我急匆匆的趕回去,你說回去吧,彆沾染一身臟汙。”
他說:“你說沾染一身臟汙的時候才多大?我看著你說這話的時候心裡跟刀子剮著一樣疼。”
束休道:“過去太久的事了,我忘了。”
他看著苗新秀道:“你從來都不欠我父親的,也不欠我和薑頭蒜頭他們一家的。”
苗新秀說:“欠不欠確實沒必要說,我隻想做些我力所能及的。”
束休語氣依然不近人情:“我本來今天都不該見你,可我覺得有些話還是明說的好。”
他直視著苗新秀的眼睛:“你的本事一般,思謀一般,行動一般,各方麵都一般,你在這樣下去不是幫我,是害我。”
苗新秀低下頭。
束休道:“我想要的你給不了,你想要的我也給不了,人不必為了過去總覺得需要背負起什麼,你這樣讓我覺得很累,你自己也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