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關。
薑虹說什麼都沒有想到,如今白鹿關情況如此複雜險峻,束休居然敢帶著他就這麼明目張膽招搖過市。
他是被束休從白鹿關地方官府的大牢裡直接搶出來的,束休還沒有殺死那些獄卒守衛。
所以在幾天前開始,白鹿關大街上就已經貼滿了他的畫像。
束休的畫像倒是沒有,因為束休打暈那些守衛的時候就沒人看到他的正臉。
“我感覺好多人都在看我。”
薑虹一邊走一邊說:“他們是不是都在看我?”
束休見這少年走路都有些戰戰兢兢的,他伸手放在少年的肩膀上。
“你越是這樣盯著那畫像看,越是害怕,就越是會有人盯著你看,你大大方方的走過去,沒人會覺得你是畫像上的人。”
薑虹小聲說道:“你比方大哥膽子還大。”
束休道:“我沒有他膽子大。”
他想說方知我膽子大到在幾年前就給自己定下了死期,甚至期待著死期到來。
而他不能,也不敢。
“我們要去哪兒?”
“去找個朋友把你暫時托付給他。”
“就像是方大哥把我放在草原上一樣?”
薑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束休的心裡緊了一下。
他搖頭:“不是,他把你放在草原上是希望你生活在那,而我隻是把你暫時托付給朋友,快的話五天我去接你,慢的話十天。”
薑虹問他:“說話算話?”
束休道:“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彆總是那麼依賴彆人。”
薑虹低下頭,沒回應。
束休看了他一眼:“算話。”
他帶著薑虹走到一戶看起來普普通通的民宅門口,伸手敲門。
薑虹以為會是什麼特殊的敲門方式,他還讓自己記下節奏。
可他發現根本沒有什麼特殊的,束休敲門很隨意。
那門開的也很隨意。
然後,一個身材魁梧壯碩到如同一座山突然移動過來的人就出現了。
這個大漢真的是太有壓迫感了。
薑虹仰著頭看他的時候,看到的都是下巴上的胡茬子。
而這些胡茬子,薑虹覺得應該如同箭一樣能紮人。
“花大哥。”
束休見到壯漢的時候笑起來,眼神裡都是燦爛。
壯漢一看到束休的時候眼神也亮了,如束休眼神裡的光一樣燦爛。
“你總算來了!”
壯漢一把抱住束休:“先生說過,你一定會來。”
束休笑道:“我知道先生一定會來,所以先生知道我一定回來。”
他看向薑虹:“這是方知我的弟弟,我帶他來看看先生。”
壯漢微微一愣,鬆開抱著束休的雙臂,一把將薑虹拉過來抱了抱。
薑虹嚇了一跳,本能的想掙脫,可是下一息他就感覺到了壯漢懷抱裡的真誠和溫暖。
“進來吧,我帶你們去見先生。”
壯漢竟然伸手拉著薑虹的手往裡走,這讓薑虹有些不適應。
薑虹確實是有些瘦小,可他畢竟也十幾歲了。
實在是因為壯漢太過高大,所以拉著他的時候,就如同一位正常的父親拉著一個正常的幾歲的小孩子走一樣。
壯漢隨手把院門關了,一邊走一邊說:“先生,你等的人來了。”
坐在屋子裡看書的曌蕤微微抬頭,嘴角已有笑意。
他沒有起身迎接,他也不擔心客人會覺得他失禮。
他自己身體是個什麼樣子他清楚,他的朋友也清楚。
“讓花大哥先帶你熟悉這裡,我去見先生。”
束休交代了一聲就直奔書房。
花大哥拉著束休的小手去了客廳,他好像真把薑虹當小孩子。
一進門就把薑虹按坐在椅子上,然後就從抽屜裡啊櫃子裡翻找,找出來一些好吃的堆在薑虹麵前的茶幾上。
“吃吧吃吧,彆害羞。”
花大哥儘力讓自己看起來笑的很和善,不過他應該也知道自己這一副長相再怎麼表現和善也和善不到哪兒去。
“這小孩兒長的真好。”
他見薑虹低著頭,一把抓起來好多好吃的塞進薑虹懷裡:“吃吧吃吧,彆客氣,這裡和你家一樣。”
他那一把抓起來的東西,就讓薑虹懷裡都塞滿了。
“你叫方什麼?”
花大哥問。
薑虹連忙搖頭:“我不姓方,我叫薑虹,是方大哥在瀾水撿的弟弟。”
“撿的?”
花大哥撓了撓頭發:“那他可真會撿,這麼好看的弟弟我想撿也撿不來。”
薑虹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麼膽怯,也不想氣氛這麼尷尬。
於是他問:“花大哥,你叫什麼名字?”
花大哥一愣,連連搖頭:“名字不重要,你就叫我花大哥就好。”
薑虹噢了一聲。
花大哥見他這個樣子,還以為他怪自己不說名字。
於是這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有些焦慮起來:“我名字不好聽,不說了,我不是跟你見外啊,是真不好聽。”
薑虹抬起頭看著他,那雙眼睛裡忽閃著好奇。
書房。
束休見窗子開著一條縫隙,過去給關了。
曌蕤先生微微搖頭:“你們總是把我當個瓷娃娃一樣看待。”
束休坐下來:“你還不如瓷娃娃。”
曌蕤忍不住笑了笑。
束休道:“那少年叫薑虹,是方知我收留的孩子,性格稍稍有些懦弱,但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曌蕤道:“讀書的好苗子?你是想讓他跟我讀書?”
束休:“也不隻是讀書。”
他把薑虹的事說了一遍。
曌蕤聽說這個看起來懦弱的少年,竟然能想出借助葉無坷的手把魏君庭剩下的大哥們都送進大牢以此保護他們的時候,微微點頭:“不錯。”
“我去大牢接他的時候,你猜他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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