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聽李瑄要自掏腰包兩千兩黃金,大吃一驚。
他們都知道這些黃金是正當來源!
聖人獎勵過李瑄太多次黃金,絕對超過兩千兩。
其他絹丶錢丶金器丶玉器丶銀器丶漆器等不計其數。
百官吃驚的是李瑄竟能將兩千金揮手用在濟生堂。
親近李瑄的文武官吏,對李瑄的高風亮節滿心敬佩。
一般的官吏哪能想起這些呢?
而濟生堂的出現,在他們心中更為合理。
這是澤被蒼生的大策令!
連中立派的官吏,都被李瑄的為人所感動。
彆的不說,相公真是一心為國為民,天下的楷模啊!
以李林甫為首的保守派默不作聲,剛才他們已經輸一籌。
李瑄總是搞出這種「蒼生大計」,站在道義之上。
他主動拿出兩千兩黃金,他們該怎麽反駁呢?
「李相的黃金,皆為軍功所得。怎麽能奉獻出來呢?當今盛世,朝堂養活濟生堂輕而易舉。朕認可濟生堂的建立,但黃金就不必了。」
李隆基思慮再三後,決定同意開啟濟生堂計劃。
他沒有要求李瑄出黃金!
李隆基其實不喜歡這種長期投入,卻難見成效的事情。
十年不短,他老了,人生有幾個十年?
況且十年以後,在郡縣布局,不知要多少年?
很可能是二十年,甚至更久。
李隆基注定無法看到。
一旦在州郡立下濟生堂,花費的錢財將無可計算。
但李瑄把話講得十分美好。
提示李隆基,現在聖人建立雕版印刷,讓更多貧寒百姓得有知識;建立慈幼堂,使普通百姓有所依。
李隆基不一定能看到慈幼堂立於郡縣,但他覺得自己一力推行,這算是他的功績。
就像漢文帝等許多君王一樣,他們死後的名聲,遠超活著時的聲威。
再比如堯舜,活著的時候,一定不是聖君。
李隆基認為花費這樣的錢財,符合他的身後之事。
「救濟蒼生,十年長安,二十年郡縣。今陛下英明,得斷此天下大計。臣相信今年今日,必名留青史;此時此刻,將是中國的升華,我們禮儀之邦,文明之國,必然如洛陽牡丹花一樣燦爛,此臣之夙願!」
「臣之所賜,皆出陛下;臣所衣食,皆自百姓。臣隻是遺憾黃金放在家中有何用處?臣得蒙厚愛,俸祿都遠遠用不完。過去漢代的三公楊震一介不取,丞相黃霸兩袖清風。這是我輩宰相該學習的。國家在變革,在突破,在強大,臣出黃金兩千兩,為國家減輕負擔,不過是綿薄之力。請陛下應允……」
李瑄向李隆基一拜,聲情並茂地說道。
許多文武官吏,因為李瑄的話而流淚。
李相德厚啊!
「之前陛下賞賜臣一個金壺,今臣獻出,為濟生堂之用……」
席豫步履蹣跚地出列,向李隆基拜道。
此時的席豫骨瘦如柴,眼窩深陷,精氣神全無,仿佛行將就木一般。
正是因為風燭殘年,身體老病,席豫才對濟生堂有一種認同感。
他期盼濟生堂能快點完成。
可惜他看不到了。
「陛下,臣願意獻金百兩,資助濟生堂……」
宰相裴寬發話了。
他當過節度使,李隆基也獎勵過他黃金。
李林甫看到這種情況,麵色微變。他身為首席宰相,怎麽能不以身作則呢?
於是隻能硬著頭皮出班,向李隆基拜道:「臣願意獻五百金,以建立濟生堂正氣。」
他不舍得拿出更多的財富。
李林甫話語一開,就代表他支持籌備濟生堂。
這是助長李瑄的聲望!
緊接著,其他幾個公卿大臣,也向李隆基一拜,準備獻出一些家財。
至於三品以下,就沒有資格在朝堂上搶宰相公卿的風頭。
「諸卿如此,朕心甚慰。李相領濟生堂使,三原縣令陳藏器調回長安,任濟生堂判官,祭酒,兼侍禦醫。依李相所奏,在長安城外建立濟生堂……」
李隆基見此情況,不好再說些什麽,隻能感歎李瑄德行無雙,昔日張九齡也沒有這樣的風度。
他準備將濟生堂之事,讓李瑄全權去做。
陳藏器是李瑄推薦的,今後招其他名醫執教,也將由陳藏器負責。
屆時再選拔適合行醫的苗子,精心培養。
這次朝堂以確立濟生堂而結束。
高力士宣布退朝!
李瑄暫時沒有去討論心中的計劃。
朝會一結束,親近李瑄的大臣還未靠過來,楊釗卻屁顛屁顛跑到李瑄旁邊,恭維道:「相公仁慈,相公仁義,濟生堂一旦落成,天下將沒有苦病。」
「非很容易,還需要諸多籌劃。」
李瑄回應楊釗道。
楊釗雖然被加了不少使職,但他在朝堂上屬於中立派丶保守派丶變革派皆看不起的人。
好在楊釗有楊氏作為後盾,百官認為李瑄器重楊釗。
「相公,安祿山這雜胡在您大婚之前不回長安,偏偏在您婚後的第一天到長安,這是看不起你啊。」
楊釗又湊近李瑄一些,向李瑄告知這件事情。
中秋宴會上,在李瑄的算計下,楊釗對安祿山恨之入骨。
他是小肚雞腸的人,一向奉行有仇必報,他認為安祿山在宴會上侮辱罵他,一旦有機會,他不會放過安祿山。
在楊釗看來,現在就是機會。讓李瑄嫉恨安祿山。
李瑄結婚,聖人和貴妃都親至。
哪怕是與李瑄有大過節的李林甫都來了,安祿山卻在李瑄結婚後趕回來。
看不起誰呢?
「有這種事情?這雜胡真以為自己受聖人和娘子恩寵嗎?」
李瑄沉聲說道,很是不開心的樣子。
「那雜胡昨日還去拜見李林甫,以前我侍奉聖人的時候,聽到雜胡在聖人和娘子身邊,有意無意說相公您的壞話……」
聽到李瑄的話後,楊釗大喜。
他本來隻是試探說一句,畢竟李瑄是出了名的能沉住氣。
沒想到李瑄會因此生氣。他正好火上澆油。
「真有此事?」
李瑄眉頭一皺,似欲發怒。
「千真萬確,下官不敢說謊。雜胡身為邊將,一年回京數次,次次獻上珍寶丶奇物。連華清宮蓮花池上的玉石,都是雜胡派遣車隊送來。雜胡想在聖人麵前,將風頭蓋過相公。」
楊釗越說越來勁,最後乾脆直說:「當今朝堂,誰都知道相公無首席之名,卻有首席之實,當教訓一下雜胡,讓他知道誰是『第一』宰相。」
他口中『第一』咬字很重,暗指李瑄才是實至名歸。
「楊度支有什麽好計策?」
李瑄將楊釗叫到一旁,向楊釗詢問道。
「下官才拙,隻有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楊釗尷尬一笑,他覺得李瑄不會采納他的意見。
安祿山這家夥表麵上忠厚老實,實際上精明得很。
楊釗一直在找安祿山的錯誤,準備將其狀告聖人。
奈何無法找到!
「楊度支但說無妨,雜胡不懂禮數,不論如何,也要讓他長長記性。」
李瑄向楊釗說道,讓楊釗不要有顧慮。
他知道楊釗的心裡正憋著壞心思呢!
楊釗左右看文武百官向興慶門外,離他較遠,於是壯著膽子向李瑄輕聲一句….
「對付這種雜胡,就該用非常之事,楊度支儘管去做。如果楊度支與安祿山起衝突,我會全力支持楊度支。」
李瑄向楊釗說道,言語委婉而中肯。
「下官一定不會讓相公失望。」
楊釗驚喜欲狂。
看來李瑄也不是大公無私的人,不過這樣的李瑄,讓楊釗更害怕。
這意味著李瑄會動用非常規手段去對付一個敵人。
李瑄拍了拍楊釗的肩膀,然後前往中書門下堂。
「李相……李相……」
安祿山突然冒出來向李瑄喊了一聲,一臉憨厚喜慶,伸著手招呼。
但李瑄卻置若罔聞,徑直到興慶宮後麵的中書門下堂。
安祿山的手僵住了,臉上也變得不自然。
他準備與李瑄套近乎,沒想到李瑄這麽不給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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