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伯山當真是一位奇人,竟然真的願意將我等諸軍放回!」
隨著西岸的人馬悉數撤回東岸之後,齊將高阿那肱便忍不住開口驚歎道,語氣中頗有難以置信。
舊年曾經在河洛被魏軍擒獲丶後來又因雙方談判而被放回的將領韓裔聞言後卻忿聲道:「此不過其人新勝誌驕丶藉以粉飾仁義,妄圖收買人心的伎倆罷了!這些漢兒名門餘種最為崇尚此風,妄想憑此將天下人都愚弄於其掌心之中。」
但無論他們是怎樣的看法,這一次得以脫離險境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情。所以在部眾撤回東岸之後,賀拔仁在安排一支輕騎斥候暫且留守於此以監視魏軍動靜之後,其餘人馬便沿著濁漳水向南而去。
隨著側方戰事結束,諸營人馬得以悉數歸營休整,而李允信也連忙開始挑選之後隨其繼續追擊敵軍的軍眾。
類似的命令,李泰也向如今還集聚在河口附近的那些齊軍軍眾們進行傳達,原因跟隨賀拔仁已經返回的便可以過河前往,願意自此以後歸順西魏的便留下來。
此間齊軍軍眾們聞聽此言後也都連連稱謝恩典,但無論嘴上說的再怎麽好聽,實際的行動還是體現出了他們內心真正的取舍想法。絕大多數卒員還是希望能夠返回齊地,畢竟他們的親友家人都還在北齊,隻有少數一些對於北齊已經徹底絕望丶或者身上有傷不便行動者選擇留了下來。
這些齊軍並不像之前從側翼戰場上撤下來的那樣有組織秩序,撤離所用的時間也更久,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才撤離此間,前往對岸與賀拔仁所部軍眾彙合。
望著這些齊軍軍眾撤離後所留下來的狼藉空曠的地方,李泰也忍不住歎息一聲。儘管心裡早已有所預料,可當真正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他的心裡還是多有不爽。
這些鎮兵們和北齊之間的綁定實在太緊密了,其他的政權實在是很難將他們彼此之間進行分割,針對鎮兵群體大規模的進行統戰。
曆史上經過高湛丶高緯這對極品父子極度魔幻的一頓糟蹋,直至北齊政權都被摧毀,北周仍然是采取了近乎諂媚的態度來收買這些北齊遺老們的人心,才完成了對北方的統一與整合。
不過挖牆腳搞統戰這些事情也總有些技巧需要實際的去執行把握,隻要操作得宜,同樣能夠令人印象深刻,並不能說完全沒有效果。
在河口處軍眾撤離的時候,濁漳水東岸便有將領等得有些不耐煩了,忍不住開口抱怨道:「那些喪膽之徒棄械不戰,致使師旅敗績,本就罪大惡極。今我等諸軍好不容易脫離險境,又何必冒著風險繼續逗留於此等待他們!」
此言一出,頓時獲得許多將領的讚同。他們眼下如同驚弓之鳥急欲撤離,實在不想於此險地多做逗留。尤其在他們看來那些河口敗軍們本就罪過深重,為了接應這群人而冒險停留實在是不值得。
最終還是賀拔仁力排眾議的開口說道:「魏國李伯山尚且肯懷仁仗義的釋我活我,我師旅反而不能停留片刻接應歸師?勿複多言,以免寒涼人心!」
待到河口處的人馬也悉數撤回,天色已經不早,夜幕更加濃厚,而眾人一直擔心的魏軍趁勢來攻的情況也並沒有發生,就連賀拔仁都忍不住歎息道:「李伯山用兵雖詭,但為人當真信義,能夠義釋我數萬師旅歸國,即便是意有虛偽,事總確實,絕不可譏以虛仁假義。」
接下來諸路人馬便繼續摸黑上路出發,由於之前魏軍表現的都比較信守承諾,加上天黑路滑丶不便往來通訊的緣故,齊軍便也沒有在後方安排太多斥候與鎮後的作戰人員,而這樣的粗心也必然會給他們帶來慘痛的教訓。
在齊軍南去不久之後,李允信所率領的三千精騎便也隨後出發了。他們一行人甚至都沒有特彆的隱藏行蹤,循著齊軍離去的道路便一路向南追趕,隻用了很短的時間便追趕上來。
「主上仁義為懷,不願多造殺戮,竟然放縱你們這些賊徒離去。然而爾等賊眾凶頑不化,殺我師旅良多,縱然主上肯放過,我卻不放!血債血償,東賊受死!」
李允信一邊大聲喝罵著,一邊率部直衝前方正自倉皇趕路的齊軍隊伍。
此時的齊軍正是疲弱之眾,全無鬥誌,拖著疲累不堪的身軀一路向南而行,滿心都盼望著能夠儘快返回安全的地點,此時驟然遭受攻襲,頓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