洧水發源於嵩山,沿嵩山東麓流向東南,流經潁川丶陳郡等地彙入穎水,繼續南下流入淮水之中。
滎陽郡密縣便地處洧水沿岸,其地為嵩山餘脈,境內丘穀交錯,有彆於潁川等地一馬平川的地勢,雖然並不適宜墾田耕作,但卻給一些彆的行為提供了一定的空間。
諸如一些南陽方麵的人事,經三鴉道北出之後便依山北進,可以避開平原地帶的耳目視察,一路向北經索水而抵達黃河南岸,繼而再向其他的地方流轉。
簡而言之,這就是一條連接著南陽盆地丶河南平原並經黃河而聯係其他更遠地區的走私通道。
雖然如今控製著南陽盆地的西魏與控製河南等地的北齊一直處於敵對狀態,但政權之間的對抗卻並不能完全禁止民間的人貨交流,更因為這當中有著巨大的利潤空間,相關的走私行為也變得越來越頻繁。
既然是走私,那當然就是違法的,不時就會遭到北齊駐軍的掃蕩抓捕。遇上這樣的情況那也隻能自認倒黴,運氣好點那還能破財免災,運氣不好怕就要人財兩空了。
李禮成一行明顯就屬於運氣不好的那一類,他們第一次踏上這一條走私的道路,而且還是在做了相當人事準備和經驗總結的情況下,結果還是被直接抓了現行。相對於從業者十次被抓兩三次的概率總結而言,可以說是非常倒黴了。
抓捕他們的是一支北齊的騎兵隊伍,這支隊伍漫山遍野的搜查,將所有發現的走私隊伍統統驅趕到左近一座廢棄的塢壁之中,人員和財貨分彆關押。
「原來往返沔北販輸資貨以牟利的人竟然有這麽多!」
第一次受命執行這種任務便被抓個正著,李禮成心中自是鬱悶不已,也不乏惶恐,可當見到那些齊兵所搜查出來的走私商賈們越來越多,他心中竟然還隱隱生出幾分自豪。
一行近百人眾,除了李禮成和李棠這兩首領乏甚經驗,其他隨從也不乏往來兩地的經驗。聽到李禮成作此感慨,當中一人便小聲答道:「自沔北得治興工以來,物類漸豐,多有北人急缺之類。自穰城至於鄴城,行途翻山涉水雖有千數裡之遙,如果順利用時不需兩月,得利可至十數倍有餘,所以多有貪利者奔波於途,四季不絕。」
聽到這條商路利潤竟然如此豐厚,李禮成也不免暗自咂舌。不過再多的錢財也得有命享受才有意義,當看到越來越多的走私商賈被押送至此,他又忍不住問道:「這些賊卒將我等拘押至此足有數日,既不懲罰,也不殺害,眼見這塢壁聚眾已經將要千數眾之多,他們將要作何發落?」
「東賊雖然凶暴,但所圖也不過財貨而已。真要一味的殺人奪貨,誰又敢繼續在此道中行走?」
又有隨從開口說道:「此番搜捕我等的軍卒,多是漢兒兵馬,應是長駐河南的軍眾。這些卒眾為保其財路常有,也不會加害過甚,左近搜查一番後,多半還會將人放走。若其軍主有什麽長久謀計,甚至還會返還一部分資貨,讓這些行商以貨賄之,日後再往來此間時可以直接求其庇護……」
這個世道,蛇有蛇路丶鼠有鼠路,王侯將相的縱橫捭闔誠然波瀾壯闊,營卒寒士丶行商走賈也都各自有其生存智慧。聽到部眾們的講解,李禮成也不再像被捕最初那樣忐忑。
但往往有的時候人都是禍不單行,倒黴後或許還會有一個更大的倒黴。
兩天後齊軍在左近的搜查告一段落,正如部眾之前所言,那些走私的行商們在被監禁幾日後便陸續被放走了,並沒有受到什麽打殺懲罰。
可是當事情進行到李禮成一行的時候卻又有不同,之前商賈隊伍隻是被隨口審問幾句後被三五兵丁引出,但是這一天卻突然湧入足足數百名全副武裝的甲卒將李禮成一行團團包圍起來。
「你等首領是誰?速速行出!敢有違命,定斬不饒!」
一名率隊的兵長望著這一行人大聲呼喊道,隊伍中一名之前便曾往來探路的部屬便上前一步,拱手作揖道:「某便是隊伍隊主貨主,請問將軍有什麽指令?」
那兵長一臉狐疑的打量這人幾眼,旋即便大聲呼喝道:「天反時為災!」
這人聽到這莫名其妙的話自是一愣,眼見那兵長臉色驟然一沉,已經作勢要抽出佩刀,隊伍中的李棠連忙抓住作勢欲言的李禮成,自己率先邁出一步,望著那兵長喊話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