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各方反應
「這個韃子,你抓回來乾嘛?」
劉武一愣,解釋道:
「我見他雖昏迷了,嘴裡還念叨著「壯誌饑餐胡虜肉」,我怕其中有詐。「
「好吧,先留著。」
李鬱也覺得古怪,一個韃子念嶽飛的滿江紅。
是有點不符合常理。
萬一是個打入敵人內部的臥底。
帶回去檢查一下成色,再決定是殺是留。
「清點人數。」他沒忘了這最後的一步。
「應到56人,實到50人,另有6具屍體,全部在這。」
劉武大聲報告。
李鬱鬆了一口氣:「返航。」
大船迅速調轉方向,往南去了。
大運河上,船隻來往不息。
剛才的這一幕,有十幾艘船路過目睹了。
其餘的船都趕緊駛離,遠離這是非之地。
有一艘船呆呆的在原地不動。
「放一槍,讓它滾蛋。」
這艘船才趕緊的往相反方向去了。
船艙內,眾人還沉浸在戰場情緒中不能自拔。
許多人的手,神經質般的握在刀柄上。
表情忽而猙獰,忽而緊張。
這是初次上戰場殺人後的正常應激反應。
李鬱大聲說:
「諸位弟兄,世道不公。要想活的像個人,就跟著我走下去。」
「從今往後,皇帝說了不算,官紳說了不算,我們手裡的刀槍說了算!」
「有槍,有糧,有銀子,蘇州就是李家的州。」
……
被綁的嚴嚴實實,還堵著嘴的三個俘虜,頓時傻了眼。
倆白蓮拚命的丟眼神,以為遇到了自己人,狂喜。
被震暈的韃子軍官,也就是那個喜愛漢文化的驍騎校,一臉死灰,完了。
雨越下越大。
在橫塘驛站,眾人悄悄地換了船。
而舊船,則是開進了太湖。
準備兜一圈,甩掉所有可能的目擊船。
然後停泊西山島碼頭,進行大修。
把外觀變個模樣,以防萬一。
胡把總終於鬆了一口氣,目送著船隻離開。
雨勢越來越大,
他竟然產生了一絲慶幸,這雨下的好啊。
回到李家堡的時候,眾人驚訝的發現,水位上漲的好快。
簡易碼頭,都已經在水下了。
而堡外挖的那些排水溝,溝滿渠滿。
雨水順著溝,嘩嘩的彙入河道。
眾人又忙了一個時辰,把首尾全部清理了。
兩門火炮報廢,留著以後回爐。
高爐冶鐵煉鋼,肯定是要上馬的。
隻不過,目前的事太多,隻能一件件來。
……
戰死的弟兄們屍體,迎來了他們的家眷。
看著悲傷的家眷,李鬱表示:
「戰死弟兄們,厚葬。」
「他們的家人,李家堡會養一輩子。」
安慰完了家屬,穩定了軍心。
他就趕緊審訊俘虜。
「你們是哪個道的?放開我,我也是江湖中人。」王連升很是不安。
他的心裡有鬼。
白蓮教對於叛徒的處置,極其殘忍。
如果落入了教中,速死就是最大的幸福。
李鬱開口了:
「鄙人是天地會蘇州分舵的舵主,姓陳。平生最愛打抱不平,見官兵捉拿了你等,忍不住出手相助。」
王連升眼神閃爍,猶豫了一會後才小聲說道:
「感謝陳舵主的救命之恩,我們是白蓮教的人。」
李鬱示意,先鬆開這家夥。
等心理上放鬆警惕,再慢慢套話。
「我很佩服伱們,攪的蘇州府天翻地覆。」
「僥幸而已。和陳舵主的壯舉比起來,我們太淺薄了。」
「你既然暴露了,以後有什麽打算?」
「蘇州府肯定是不能呆了,我想遠走高飛他鄉。」
「要不要,我把你送回白蓮教去?」
「不用不用。」
王連升被嚇了一跳,趕緊拒絕。
……
隨後,又意識到了自己的回答很反常。
連忙解釋道:
「我是怕連累了他們,還是放我一個人去南方躲躲風頭吧。」
「你之前是做什麽的?」
「我在胥江碼頭,混口飯吃。」
「胥江碼頭,那可是日進鬥金的好地方。」
「那是範老爺的產業,我就是個把頭,每天監督幾十個扛大包的,運一趟發一根籌子。」
王連升心情也緩和了下來,說話很隨意。
李鬱的眼睛亮了。
範家,那可是老熟人了。
奇貨可居,得好好利用一下,虎口拔牙。
原來手底下十幾個人,三五條槍,就敢摸老虎的胡須。
現在,就更加敢了。
「你先吃點酒菜,慢慢的和我講講胥江碼頭。」
「陳舵主,想了解哪方麵的?」
「無所謂,你隨便講。」
王連升一邊狼吞虎咽,一邊開始吹噓了。
從碼頭的吞吐貨物規模,主要類型。
到範家的利潤,有哪些貓膩。
再到背後是哪位官爺罩著,又有哪位官爺對碼頭虎視眈眈。
事無巨細,都講了一遍。
李鬱聽的很認真,頻頻點頭。
還讓人再拿點酒過來。
「夠了夠了。」
「你受刑了,喝點酒鎮痛。都是好漢,喝點酒怕什麽。本舵主一直認為,能喝酒的人,才有強烈的造反精神。」
……
王連升沒敢接話,默默喝酒。
出了地窖,李鬱問杜仁:
「你感覺這家夥怎麽樣?」
「阿鬱,我總覺得這家夥很怕你,躲躲閃閃的。」
「他在我的地盤上,畏懼也是正常吧?」
「或許吧。」
二人撐著傘,走上堡牆。
雨水還是沒停,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
杜仁懊惱的指著西麵說:
「咱們的硝田,怕是完了。」
「天災沒辦法的,把現有的火藥保存好,千萬不能受潮了。」
「這你放心,全部離地存放在木架上。壇口還加了蠟封。」
李鬱點點頭,江南的潮濕,令人生畏。
不過,最近的雨水有些反常。
「這樣下去,你說會不會發洪水?」
杜仁一愣,想了想才說道:
「照理說不至於,地方誌記載,本府沒有大洪水。」
「沒有洪水,不代表沒有內澇。」
李鬱心生警惕,帶了幾個人穿著蓑衣,到堡外查看。
李家堡的地勢高,雨水能夠快速排出。
然而走到河邊,發現已經找不到原來的碼頭了。
「軍師,止步。」
「我來。」
林淮生趕緊攔住,阻止了他想往前再走走的舉動。
怕他一步踏空,人就沒了。
……
林淮生解了腰刀,拿了一根竹竿,在水裡小心翼翼地探。
不一會,他捏著竹竿喊道:
「河水漲了這麽高。」
李鬱一驚,這都快1米了。
「這雨連續下幾天了?」
「有5天了吧。」
「走,去西邊硝田瞧瞧。」
毫不意外,硝田全部泡在水裡。
稻草碎屑,還有發酵物的泡沫,在水裡自在的漂浮著。
一股很不好聞的氣味。
令眾人望而卻步。
「不必看了,全毀了。」
「幸好在下雨前,那幫孩子還搶收了一輪。」
21個幸存下來的孩子,對李家堡產生了強烈的歸屬感。
這是一種在死亡邊緣徘徊,卻被人搭救後的心理重建。
也正是李鬱想要的。
「回去吧。」
回到堡內,李鬱先去了那些孩子的住處。
或許,叫宿舍更恰當,乾淨的大通鋪。
被褥,衣物都是新的。
一群孩子正趴在窗口看雨,見到自己,麵露喜色。
紛紛上來問好。
「堡內的環境還適應嗎?」
「住的是瓦房,一天吃三頓,以前想都不敢想。」
李鬱看著一群光頭孩子,忍不住笑了。
孩子們也跟著傻笑。
這裡麵,他隻記得李大虎一個人的名字,因為他個子最高。
「以後,你們都姓李吧,跟我姓。願意嗎?」
「願意。」
「好,從今往後都是我的義子。」
「老爺,那我們幾個怎麽辦?」幾個女孩怯生生的提出了疑問。
「也姓李,做我的乾,啊不對,義女。」
「謝謝義父。」
李鬱覺得,還是義父義子義女的稱呼比較順耳。
其他的,總感覺不太正經。
……
李鬱喚來了楊雲嬌,給這些義子義女們做個花名冊。
「老爺,今天那些戰死的弟兄也有孩子。」
「嗯,你想說什麽?」
「老爺何不把他們也編入一起呢?」
李鬱一拍桌子,這建議好啊。
一群羊也是趕,兩群羊也是趕。
不過這些人就不必改姓了,也不必收為義子。
「就叫童子營吧,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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