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洪教主

「以後,咱們就彆主子奴才了,當叔侄處吧。」

「這可使不得。」

「有啥使不得的。除了老子的女人,其他的你都有份。」

馬忠義說了一句掏心窩子的話:

「老子就覺著,全盛京的人心眼加起來,都沒這一條街的人心眼子多。」

劉路點點頭:

「同感。見麵一句吃了嗎?後麵都藏著三個心眼。」

「哈哈哈哈。」

馬忠義的心情好了許多。

擺爛一念起,刹那天地寬。

皇上降下雷霆,大家一起挨劈唄。

撫台,藩台,道台,一起扛唄。

不至於死罪,罷官貶官可能性最大,最差是去關外。

他換了一身便服,和劉路去吃飯了。

找了一家巷子深處的小館子,地道的江南菜。

「味道不錯。」

「主子滿意就好。」

馬忠義吃飽喝足,又撐著傘去了一趟七裡山塘。

心裡感慨,抓緊時間吃喝玩樂。

自從上任,一直未體驗過這江南風光。

若是就這麽去了關外,老鐵們一問江南風光啥樣。

自己答不出來,那就壞了。

「主子,奴才還有個建議。」

「咱們今天是微服,找家樓子玩玩?」

「成,今天都聽你的。」

劉路笑笑,放在往常打死他也不敢提這種建議。

人呐,一旦落魄,就顯得平易近人了。

離開山塘街,走進一家僻靜的巷子。

輕扣一扇小門。

吱嘎,門開了。

「您來啦。」一個姑娘脆生生的說道。

……

相比馬忠義的灑脫,其他人就沒這麽豁達了。

醒來的巡撫大人,好似發了癔症。

把身邊的人使喚的像狗一樣,稍有微詞的就摘頂子。

江陰營的一個遊擊,蘇州城守營的一個千總,都被扔進了大獄。

所有人心裡都有數。

這案子,破不了。

線索無限接近於零,大雨掩蓋了一切。

還不如,忙點實在的吧。

比如說,救災!

蘇州城內,多處低窪地,已經淹了。

最深處已經到腰了。

就連兩處官倉,都在忙著排水。

若不是麻袋堵著,怕是已經進水了。

更不必說城外,靠近河流湖泊的村莊丶農田,怕是已經成水底世界了。

蘇州城是伍子胥規劃的,號稱千年未經曆洪水。

堵,永遠沒法解決問題。

主要在於選址,和護城河。

周邊湖泊眾多,又有河道相連,自然排水通暢。

而且城中,還有多處水閘,可及時阻斷河道。

可確保,府城不會遭遇毀滅性的洪水。

小災內澇,是沒法避免的。

這場大雨,給帝國帶來了很大的麻煩。

降雨範圍並不僅僅是江南,而是整個江淮。

副熱帶高壓,簡稱副高。

停下了腳步,懶洋洋的不動了。

這就會帶來持續的,充沛的降雨。

裡下河地區,是揚州府的一塊地勢低窪地區。

足有好幾個縣的麵積。

已經全部淪陷,一片澤國。

朝廷兵部的800裡加急驛傳,變成了鐵人三項賽。

一會騎馬,一會劃船,一會又要遊泳。

紫禁城中,乾隆焦急的等待著江南的最新軍報。

然而,信使已經正在洪水中撲街了。

突然決堤的淮河,吞沒了兩個縣。

天災麵前,無人敢擋的快馬驛卒,也成了亡魂。

……

李家堡內。

李鬱想起了那個蒙八旗俘虜。

令人帶到自己的屋子。

他好奇的打量著這個矮壯,羅圈腿,滿臉絡腮胡子的草原漢子。

「你是何人?」漢子問道。

眾人都笑了,感覺這家夥有點滑稽,居然主動詢問。

「這話該我問伱才對。」

「我是京口駐防八旗副都統海兒哈大人麾下驍騎校,兀思買。」

回答的很乾脆,有點不符合套路。

既沒有大罵,也沒有求饒。

李鬱總覺得,哪兒不對勁,怪怪的。

「你是乾隆的忠臣嗎?」

「我是蒙軍鑲白旗佐領下,領的是大清的軍餉,自然要效忠大皇帝。」

似乎很正確,可還是有點怪。

李鬱沉默,琢磨著他話裡的邏輯。

似乎,也不是那麽忠誠嘛。

有種吃誰的飯,就替誰打仗的意味。

範京也在場,他大約也是有同感。

於是,問道:

「我們就是劫船的人,清廷眼裡的反賊。落到我們手裡,你知道下場嗎?」

「各為其主,我不恨你們。」

兀思買說話還是那麽的坦率。

「我若是招攬你,你願意嗎?」李鬱試探道。

「良禽擇木而棲。要招攬我,軍職和餉銀不可降低。」

「哈哈哈哈。」眾人都忍不住笑了。

被綁著的兀思買依舊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繼續說道:

「另外,作為草原的勇士,我隻接受英雄的指揮。」

「劫船的這一仗,是我指揮的,算合格嗎?」

「雖然是偷襲,但是我承認打的很漂亮。」

李鬱心裡有些懷疑,這家夥是不是缺根筋。

會不會和劉阿坤那廝,有共同語言。

「你有家眷嗎?」

「沒有,阿爸阿媽阿姐都收到了長生天的召喚。阿哥,他五歲就去了廟裡。」

兀思買的邏輯,也沒錯。

清廷讓草原的每戶人家,長子都去寺廟修行。

從世俗的觀念,確實是和這個家沒有關係了。

……

「那你就為我效力,讓我看到你的忠誠。」

「遵命。」

兀思買單膝跪地,表現的無可挑剔。

但是,李鬱還是有些擔憂。

於是決定收一樁投名狀。

「我這有一個旗人俘虜,你去砍了他。」

「兀思買遵命。」

布政使衙門的宋書吏,已經被榨乾了情報,失去了信息價值。

李鬱令人把他提了出來,堵了嘴。

大雨中,宋書吏狼狽的在地上爬。

而兀思買,也被鬆綁了。

他接過一把刀,走進雨中。

「你不要過來啊。」宋書吏瘋狂的大叫。

哢嚓,血水混合著雨水。

兀思買轉身,單膝跪在泥水中。

橫著將刀獻上:

「從今日起,兀思買效忠於您。」

李鬱愕然,眾人也愕然。

這家夥,大約是個潛在的反賊。

待下次有戰事,定把他安排做先鋒。

隻要他拚殺在前,以後就能真正信任了。

……

下雨。

閒著也是閒著。

李鬱乾脆和兀思買談論了一下,清準戰爭。

準噶爾也是蒙.古部落的一部,看看這家夥的反應。

出乎意料,兀思買持中立態度,對兩方都無感。

李鬱終於明白了,這家夥的民/族意識為零,不認可所謂的自己人。

於是,又給他講了一下瑞士雇傭兵的故事。

發現他很感興趣,認可這種價值觀。

忠於雇主,打仗不是為了仇恨,隻是一種金錢契約。

最終,李鬱的結論是:

此人可用,然而隻能打順風仗。

他效忠的主子隻有一個,銀子!

安排到武裝護衛隊,逢戰事當騎兵使用。

護衛都是忠誠自己的人,不擔心他起麼蛾子。

打發了此人,李鬱正和張鐵匠父子交流燧發槍的進展。

突然有人大喊,「抓住他」。

緊接著是一陣吵嚷混亂。

李鬱打著油紙傘走出去的時候,人已經抓住了。

王連升,被按在了泥水中,奮力掙紮。

他的衣服上都是血。

旁邊有人連忙解釋道:

「這不是他的血,是另外一人的。」

「怎麽回事?」

「我們聽到地窖這邊有動靜,發現他把另外一人乾掉了,然後從地窖逃出來了。」

……

「李鬱,你就彆假惺惺的演戲了。當我不認識你嗎?」

王連升大吼大叫。

很顯然,他早就識破了李鬱自稱「天地會陳舵主」的把戲。

不過,此人倒是蠻有心機的。

「把他帶進地窖。」

被綁在椅子上的王連升,已經陷入了癲狂,大吼大叫。

絲毫沒有作為犯人的覺悟。

李鬱從地上撿起一個錘子,走了過去。

對著他的手指,狠狠的砸了下去。

一聲慘叫,震的耳膜嗡嗡響。

「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能做到嗎?」

「能。」王連升的額頭全是汗珠,表情痛苦到扭曲。

「你是不是一開始就識破了?其實你認識我?」

「是的,我早就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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