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大學考試周剛結束,酒吧裡不少大學生來放鬆。
威士忌酒精和易燃易炸的音樂影響下,昏暗燈光裡有人跳著貼身舞,有人在暗處熱吻。
被黎鳴和他女朋友秀了一臉恩愛的賀以晝手上拎著瓶科羅娜,迅速轉移陣地到江轍這,拍拍他肩膀:“我的轍,接誰電話呢?”
一身酒氣撲麵而來,江轍把手機收線,皺眉往後退兩步,坐在高腳凳上:“還能有誰?”
“陳妹查崗?”賀以晝往邊上卡座一屁股坐下,納悶,“她之前不是不太管你出來嘛。”
江轍捏著手機沉思:“不知道,她還說要過來。”
“啊?那你要不……”賀以晝往台上看了一眼正在打碟的女人,摸摸鼻子把話吞了。
他也隻是江轍的大學同學,並不了解台上那女人和江轍的關係。
但又看著他倆從見上麵以來,江轍除了把她在酒吧刷下的酒錢付了,也沒什麼親密舉動,應該不至於背著陳溺出來見麵。
邊上一同專業的男生接話,笑嘻嘻地調侃:“小江爺談戀愛以來也沒怎麼出來玩了啊,沒想到是個妻管嚴啊!”
“江爺能是妻管嚴?”有人像聽了什麼笑話,灌了口酒聊起陳溺,“……他這女朋友談得夠久的啊,是不是和之前的不一樣?”
幾個男生大笑:“看上去越乖越純的,摸起來可能更帶勁吧!”
這群人喝高了就這個爛德行。
賀以晝聽他們嘴上沒毛地胡侃,酒都被嚇醒了一大半。
往後看了眼坐在那的江轍,寬肩窄腰,側臉輪廓落拓冷漠。
不少女孩蠢蠢欲動想來搭訕,不過他注意力不在這堆酒鬼身上。
他開了車來,進門就沒喝過一杯酒。把錢付完原本是準備走的,可現在坐在那似乎是在等陳溺過來。
台上的丘語妍往下一躍,幾個男生上道地扶著她。
她比這群大學生都年長幾歲,大波浪卷發、吊帶裙配黑絲襪,禦姐的風格很吸睛。
聽見他們在談江轍女朋友,興趣盎然地湊過來:“江轍女朋友長什麼樣啊?等等,你們說的是哪一個女朋友?”
“就現在這個學妹,挺乖的長相,是個三好學生呢。”
江轍心不在焉地看了看手機,刷新幾次,沒有新消息。
他頂了頂腮幫,有點不耐煩地起身往門口走,想去接接人,驀地眼前湊上一個腦袋。
丘語妍懷裡抱著瓶酒,邊打了個酒嗝:“小轍,他們說你在和叫什麼陳溺的女生談戀愛!那完了,你不記得你爸媽還想讓我嫁給你誒?”
哪怕知道她在開玩笑,江轍也不想配合,垂眼警告:“彆發酒瘋。”
“乾嘛急著走啊,和女朋友分開這麼會兒就舍不得了。”丘語妍拉住他衣角,語氣沒點避諱,隨意又大大咧咧地問,“和她睡過啦?”
邊上幾個男生聽了都互相做個雙手抱拳的動作:這姐姐是真猛。
看著江轍冷下臉,大家其實都不太敢造次和逗樂了,畢竟也不是沒看過他發火。
但丘語妍半點不在乎他是什麼反應一般,依舊樂嗬嗬地齜著牙。
也許是知道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才這麼肆無忌憚。
手裡的手機屏幕亮起,來電通知上顯示了陳溺的備注。
丘語妍眯著眼看了看,捂著一隻嫌台上太嘈雜的耳朵,大聲問:“為啥叫她小九啊?噢,是上大學以來第九個女朋友吧。”
沒等江轍接起電話,黎鳴站了起來小幅度推推他,示意他往門那看。
丘語妍也抓了把頭發,和他的視線一起投放過去。
單憑一眼就能鎖定目標,離他們不到一米的距離。
陳溺長發披在腦後,和這裡環境大相徑庭的一張臉蛋很素淨。
她穿著件白色打底襯衫,外麵是件黑色的飛行服夾克外套。下身沒穿長褲,小腿白皙纖細,像塊色澤光滑的白翡玉。
一看她這一身就知道是誰的衣服,男生的外套很大,完全蓋住了她的裸露在外的大腿。
她臉上也沒什麼表情,隻是薄削的肩側微微靠著牆,應該在那站了有一會兒了。
也許女人都有奇妙的第六感,丘語妍突然把頭轉回來,放低音量:“你跟她說過你家裡的事嗎?”
江轍表情很淡:“說了。”
她笑了,不太相信地咬了咬嫣紅的唇:“真的說完了?”
“你喝多了。”他眼神很冷,暖色燈光打在他高挺鼻骨上也不見染有半分溫度,“閉上嘴。”
丘語妍腦子裡一半酒精作祟,叫囂著繼續挑釁。
她點點頭,鬆開了拽著他衣角的手:“我是喝多了,那你送我回去唄。”
陳溺終於把手機放進口袋裡,趿拉著腳上的拖鞋走過來:“我陪你一起送她回去。”
丘語妍沒想到她聲線是軟的,還有點啞,確實是如那群人所說的“挺乖”。憋不住笑:“好啊妹妹,正好我跟你聊聊天!”
“不用。”江轍皺眉,拉開她放在陳溺肩上的手,“離她遠點。”
這話也不知道是對誰說的。
他拒絕得太快,讓陳溺稍稍愣了一下。
江轍忽然沒再看著她眼睛了,很刻意地躲開視線,寬大手掌想摸摸陳溺腦袋安撫:“你想在這和他們玩會兒也行,帳記我這。”
他身上味道清冽又好聞,和留在衣服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陳溺卻往後退了一步,讓他手落空。
一雙漆黑清透的眼眸盯著他空空的尾指,重複了一遍:“我陪你一起送她回去。”
“讓她一起呀,你怕什麼———啊!”丘語妍在旁邊幸災樂禍地出聲,肩膀驀地被攥住,疼得她皺緊了眉。
江轍神色漠然把人拽到自己跟前,冷戾陰鷙的一雙眼掃在她臉上。壓低聲,寒著臉威脅了句:“你他媽今晚想安全到家,就給老子閉嘴。”
丘語妍疼得冷汗出來了,臉上五官皺得難看。但餘光瞥見陳溺還站在邊上,強行擠出個笑:“行,我的好弟弟。”
他們之間的洶湧氣場隻有彼此知道,而在周邊的一群人包括陳溺隻看見了他倆的互動很親昵。
江轍帶著她從門口過,和陳溺錯身時頓了下。想說點什麼,但隻是留下了一句:“彆喝太多酒。”
陳溺麵無表情地低著眼,沒應他。
須臾後,拿過桌邊的礦泉水瓶往他背上毫不手軟地砸過去。水瓶掉在地上,往她腳邊滾回來。
酒吧依舊很吵,但他們靠近門這塊幾個卡座的空氣幾乎都凝滯了。
江轍沒有轉身,也沒有鬆開握著丘語妍肩膀的手。
陳溺就這麼看著他往前繼續走,沒回一下頭。她手掌握拳,指甲刻在細嫩皮肉上,強迫自己清醒點。
真奇怪,他們明明一個鐘頭前的身體距離還為負,可現在卻要看著另一個人以勝利者的姿態對她回頭笑。
一群男生這會兒都很懵逼,有人嘀咕了句:“臥槽,說好的乖妹呢,她剛才是砸江爺了嗎?”
“這我得直呼牛逼了,有生以來看見江爺被砸!”
賀以晝見這混亂的場麵也很慌,急著把自己灌醉。把黎鳴往前推,大著舌頭:“你負責收拾江轍的爛攤子吧。”
黎鳴:“……”
最後還是黎鳴女朋友走上去給她遞了包紙巾。
陳溺抬起臉回視,連眼眶都沒紅一下,看上去也沒有點被男友拋下的難過情緒。
“你沒事吧?”
“沒事,謝謝。”陳溺沒再待在那,直接出了門。
這群人見陳溺走了才放下心繼續吹水。
他們也沒把江轍和陳溺這段戀愛太當回事兒,雖然在這吵架是意料之外。但年輕男生總是長期缺女友,不缺長期女友。
熟一點的黎鳴知道,和江轍談戀愛最不能的就是作著鬨小脾氣。
“……之前長得像島國的那個什麼櫻,有回打電話查崗被小賀女朋友拿錯手機誤接了。人小櫻姑娘跟他鬨脾氣,問‘你知道錯哪了嗎’?江轍說知道,然後她問他想怎麼解決。”
有人聽著有趣:“小江爺怎麼說?”
“江轍那語氣。”黎鳴搖搖頭,無奈,“他說‘分手,什麼問題都解決了’。”
“哈哈哈哈哈哈真的損!那這個是不是也快了?”男生搖著骰子,“其實剛才看妍姐和江爺也沒來電那意思,應該就是玩得好的朋友吧。”
……
深夜的酒吧街外邊儘是扶著路燈柱嘔吐的人,入冬的晚風淒清,今年的冬天比上去年卻又要溫暖一點。
陳溺臉被風吹麻了,沿著大馬路走時發現身後有輛車打著雙閃,朝她鳴了喇叭。
是江轍的車,但從車窗那探出腦袋的卻是項浩宇:“陳妹!”
他匆匆忙忙從學校宿舍趕過來,從泊車員那拿了江轍留下的車鑰匙。
陳溺坐上了副駕駛,準確來說是蜷在了那。
她出來得急,隻穿了雙拖鞋,誰在這種冬夜裡也不抗凍。
項浩宇瞥見她腳趾頭都被凍紫了,把空調往上又開了幾度,把手邊上買的熱可可遞給她:“對,差點忘了這。江轍提醒我給你帶的。”
他從電話裡就聽江轍交代了幾句,但看陳溺的臉色大概也猜到了點。
“陳妹,看見妍姐了?”
陳溺握著那杯熱飲,沒喝:“她是江轍的什麼人?”
“你放心,不是什麼人!”項浩宇想著為兄弟多說點實話,挑挑揀揀地介紹了一番丘語妍。
丘語妍比江轍大三歲,雖然說從小就認識,但關係一直很平淡,連“朋友”二字都說不上。
兩人的父母關係還不錯,以前倒是有開過玩笑說結姻親。
“但是江轍這人吧,小時候就挺嫌棄妍姐,這個娃娃親也隻能說是兩家家長的一廂情願。”項浩宇說到這看了眼陳溺的表情,“他倆真不可能有什麼關係。江轍會管她,頂多是因為妍姐一家人都移民到美國了,國內也沒個照應。”
陳溺靜靜聽著,不知道在想什麼,驀地麵露諷刺地笑笑:“一個晚上,忙著讓你來接我這個女朋友,又忙著送他那個娃娃親對象,他真厲害。”
“……”
項浩宇也沒談過戀愛,不太了解女生這樣說到底是個什麼想法。
擔心自己把娃娃親那事說太過了,忙解釋:“江轍那娃娃親就是個笑話,他不想做的事,你覺得誰能逼他做嗎?他和妍姐不像我妹和她未婚夫……”
陳溺聽到這才有點反應:“路鹿和她未婚夫?”
“她沒說過啊?”項浩宇想想也是,“我妹沒心沒肺慣了,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十八歲生日時收了人家的訂婚禮物。路家和卓家的那事才叫板上釘釘呢,大家族,門當戶對,聯姻也有好處。”
陳溺試圖從項浩宇臉上找出其他情緒存在的痕跡,但車裡太暗了,她眼眶也太酸了,什麼也看不清。
一安靜下來,項浩宇就怕陳溺背著她哭,剛想再說幾句活躍活躍氣氛,突然聽見了她啞著嗓子笑了兩聲。
他下意識減速,問:“怎、怎麼了?”
“沒什麼。”陳溺望著車窗外急速向後退去的兩邊灌木,輕聲喃了句,“隻是不知道我和她誰更慘。”
項浩宇把陳溺送回了椿樹灣公寓,確認人進屋了才給江轍打了個電話:“人送到了啊兄弟。”
“謝了。”
“小事。”項浩宇說,“你還不趕緊回來哄哄?我看陳妹不太開心啊。”
江轍拿著新辦的酒店房卡,蹙眉看了眼自己身上被吐的一堆穢物:“太晚了,讓她好好睡一覺。”
作者有話要說:-丘和jz無感情線糾葛,相看兩厭。江轍外宿都是在丘隔壁酒店開的房間,他在某種程度還算守男德8(笑。
-項和路那對是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