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程結束,各大學校的人都在現場休息,自然也有旁人注意到了台上的異常。
“我靠,真會玩兒啊。”“跟誰說呢?他女朋友?”
耳邊傳來這樣那樣的驚呼。
觀眾席上的陳溺不由得彎彎唇,真夠輕狂的。
江轍這人就是這樣,從來都是有資本也有底氣,在一群優秀的人裡也是顆熠熠生輝的星。
台下以項浩宇帶頭的那幾個人看見了在空中浮著的那行字:黑色的又沾著點立體的瑩光。一個個開始罵他:“江爺,彆騷了彆騷了!”
“往哪秀恩愛呢?直播鏡頭可還沒關啊。”
“這還沒拿獎呢,嘚瑟過頭了!”
江轍沒搭理他們,低頭看陳溺發來的照片,笑意瀲灩。
是張她的半臉自拍,素淨的一張臉上沒什麼情緒。臉上不知道是不是路鹿畫的字母,好幾個他名字的縮寫:JZ。
手指放在屏幕上,指腹順著她的側臉輪廓轉了一圈,然後抬頭看向觀眾席上的女孩。
密集的人山人海裡,他一眼就看見了她。
大賽公布結果時讓人覺得在意料之外,卻又無可厚非。
第一名是北大團隊的電鰻機器人,江轍這邊位居第二的原因是雖然VR展覽的創意亮點很足,但故事本身不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
畢竟當初安徒生創造這篇童話時,想要歌頌的就是人魚公主善良純潔,為愛奮不顧身的美好高尚品德。
而江轍這麼一改,小美人魚仿佛變成了惡毒的食人魚,整個一複仇黑化的童話當然不能為大眾所接受。
這個成績,就連北大團隊的那位總策劃人都來向他們表示了遺憾。
內行人看技術,光憑江轍展覽出來的畫麵,也能看出他們在空間設計基礎和虛擬現實算法上有出色的決策執行能力。
江轍半點兒不客氣,還煞有其事地拍拍那人的肩,語氣很欠:“沒關係,你們下次也能做得更好。”
在場的一群人:“……”
總決賽暨頒獎典禮上,讚助商是目前國內數一數二的科研公司。
董事長上場給人頒獎後,無疑要說些官方的場麵話。
“本次VRAR開發大賽能見到高校中各位學子作為人工智能的後備軍和新鮮血液,我深感榮幸……也希望這次大賽能吸引更多中國大學生將自己的專業背景和作品結合,讓我們看到未來VRAR與更多行業的可能!”
陳溺在一邊心不在焉地聽完,看見江轍麵前有幾個其他學校的女生在和他一塊兒合影。
她沒跟著路鹿一塊跑上前,隻是給他發了條先出去等他的消息。
賽場上的人漸漸散去,各學校的參賽選手也相繼出了展覽廳。
林教授對這個結果倒也沒有不太開心,論獎項,江轍入校的前兩年就為學校拿了不少。
ACM-ICPC國際大學生程序設計競賽、國內五百強科興企業舉辦的機器人競賽、一些叫不出來名字的電子設計賽……
隻要江轍去了,都能捧金獎回來。
學生也分有天賦和勤奮型,江轍顯然是前者。
林教授教過這麼多學生,也摸清了江轍的屬性:年輕氣盛,卻沒有勃勃野心。
太懶了,又是個三分鐘熱度的人,很多事都是圖新鮮好玩。
不過這倒也符合他身上那股漫不經意卻又注定活在風光之下的氣場。
鼓勵完團隊裡這幾位年輕大學生,林教授還在滔滔不絕著讓他們再接再厲:“HTC、VIVE都有提供這類的資金來支持和讚助大學生創業創新,像這種智能技術將來在教育、遊戲、商用市場等等啊,都能有……”
“教授,不好意思。”江轍捏著手機打斷他,指指正前邊站著那等他的陳溺,氣定神閒地說,“我得和我女朋友先走了。”
“……”林教授興致勃勃講到一半,見他這戀愛腦的樣子就來氣。就差吹胡子瞪眼,揮揮手,“滾滾滾!”
原本大家都是坐校車一塊走,但江轍昨晚臨時查出一個漏洞,光改程序就熬了一個通宵。下了賽場,眼皮子都快撐不住了。
懶得再聽教授的雞湯演講,牽了陳溺的手,坐上車就靠在她肩頭犯困。
他私下沒什麼脾氣時其實很粘人難哄,像個隨心所欲的小孩。
薄唇微微抿著,鼻骨高挺,睫毛漆黑往下垂,半張臉埋進女孩頸窩,冷硬的下顎線英雋迷人。
陳溺看著車裡的後視鏡在發呆,鎖骨那隱約能感受到男生起伏的呼吸。
下班時間的市中心很堵,司機也往後看了他們一眼:“小姑娘還在上學吧,在讀高中?”
頸邊的人低低地笑了聲。
陳溺知道他醒了,也沒刻意放低音量:“不是,大二了。”
“長得顯小。”司機嘿嘿直笑,說,“讀大學好啊,大學戀愛自由,也不怕耽誤。”
車快到小區門口,江轍在公寓前的一家藥店那喊了停車。
陳溺跟在他身後:“要買什麼?”
江轍熟練地在貨架上挑常見的那幾板膠囊顆粒,指尖撓撓她的喉嚨:“你感冒一上午了,自己還沒聽出來?”
一到秋冬換季,陳溺的抵抗力就會變得很差。
被這麼一提醒,她也覺得嗓子有點乾啞。
不過好在眼前這個人是江轍而不是她媽潘黛香女士,否則這個時候肯定會大驚小怪帶她上醫院了。
到付錢時,江轍突然想起還有東西沒拿,麵不改色又拿了三盒套。
陳溺:“……”
陳溺默默垂著腦袋出去,早知道他要買這個,她就不跟著進來了。
現在抬頭和那年輕的收銀員小妹妹對上眼,都滿滿的尷尬。
回到家,江轍給她端了杯白開水,把膠囊一顆顆掰出來:“喝了。”
陳溺皺了下鼻子,當著他麵把藥吞了。
見他一臉倦意,她也沒打算在這待太久:“那你先回房間去睡覺,我回學校了。”
人才剛轉過身的下一刻,就被拉回來抵在門板上。
江轍壓住她的手,嚴絲合縫貼過去,居高臨下地垂眼:“乾嘛走這麼快?”
“江、江轍!”她手被壓在頭頂上方,急著躲開他湊近的臉,“我感冒———”
“一起啊。”他不為所動,鉗住她下巴不讓人躲,重重吻上去。手撫摸她臉上那幾處馬克筆的痕跡,喃了聲,“我的。”
在實驗室被林教授折騰了近一個月,上一回好不容易見到她麵想親親,還被她嫌棄胡子紮人。
江轍也挺憋屈的,學科研的弄一個項目少說也得十天半月,胡子拉碴都是常見的事。
這會兒總算閒下來了,說什麼也得把之前欠下的給補上。
陳溺簡直感覺自己又被他騙了,明明在車上他還一臉懨懨的模樣。能呼吸的氧氣告急,眼尾被硬生生逼出淚花。
她不甘示弱地咬他:“你渾不渾?”
江轍入得更深,毫不在意地笑,邊吻她邊含糊不清地反問:“你才知道?”
……
不計後果的親密距離之後,江轍嘗到了他的惡果。
才第二天,兩人就在共用感冒藥了。陳溺下完早課來公寓,摸到他額頭有些燙,忙拉著他出門。
這段時間正好有個流感盛行,樓下的小診所裡人滿為患。光是給他做個檢測,都要等一個半小時。
護士來抽血做皮試,陳溺把他外套脫了,擼起袖子。
兩人都愣了一下,他手臂上的抓痕太明顯。
江轍起先臉色蒼白,沒什麼精神,隨她折騰也沒睜眼。
明顯感覺到周邊安靜了幾秒才掀開眼皮看了眼。知道她在羞恥什麼,捏了捏陳溺的臉,含義不言而喻。
護士看年紀也是位結了婚的大姐姐,笑著咳了聲:“年輕人生著病就要克製點嘛,要是一下傳染倆可怎麼辦?”
江轍聽著笑笑,慢條斯理地應聲:“姐姐您說的有道理。”
陳溺在一旁惱得又想掐他。
病室裡人越來越多,醫生怕陪同患者的家屬們也被傳染,就單獨弄了個隔間,讓家屬都去外邊候著。
江轍被安排了吊三瓶鹽水,陳溺進不去,隻能隔著個玻璃隔離門守著。
躺在那過了一個小時,江轍熱出了身汗。
睜眼往玻璃門那看過去,陳溺還沒走。他睡之前見她在看手機,但現在腿上擱了本筆記本,似乎在做作業。
像是心有靈犀般,陳溺在他的注視下抬頭看了他那個方向一眼。見他起床了,她發消息問他:“餓不餓?”
江轍瞥了眼手機,朝她搖搖頭。
陳溺又打上一行字:「那我去喊護士給你換鹽水,就剩一瓶了。」
她走得急,裙角被風稍稍刮起。
人一在脆弱期就容易有些矯情的想法。就比如此刻,江轍望著她的背影,突然就覺得活久點還不賴。
以前沒想過會擁有的,現在好像都等到了。
江轍的體質並不輕易生病,但一生病卻也好得慢。
陳溺那幾天就沒少向輔導員請假在外留宿,本意當然是更方便照顧他。
大三的課程比大二少了很多,像江轍這個專業的人,有人在考慮讀研、有人在考慮就業。但他總是不慌不忙的,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陳溺倒是也挺理解,反正他前路坦順。
轉眼一學期的課程也接近尾聲,期末考試這段時間,兩個人專業考試的時間不一致,兩個禮拜才見上一次。
陳溺還在考慮寒假要不要在安清市找個實習工作,加了海洋係那些師兄師姐們推薦的兼職群。
最後還是傅斯年給她發了幾個公司的招聘崗位。
周五晚上考完最後一科,陳溺和室友們吃完食堂就直接去了椿樹灣。
江轍來開門的時候電腦還開著視頻,對方聽見陳溺的聲音就哇哇亂叫:“臭小子!怎麼會有女人說話?你還把女人帶進公寓裡了?”
陳溺脫開外套的動作一頓,也許是因為對麵也是個年輕的女聲,有點疑惑地朝那看了一眼。
江轍沒注意這麼多,拉著她坐腿上:“我堂姐,江晚葭。”
“……”陳溺對上屏幕裡的人,確實是個姐姐的模樣。
好像比他們都要大幾歲,素著張臉在做健身瑜伽。動作豪放不羈,半點沒把他們當外人。
江晚葭在美國曼哈頓,落地窗外的景觀還是大白天,室內很亮堂。猝不及防被一雙陌生的眼看著,不免惱羞成怒:“江轍,你他媽———”
話音在看清陳溺這張臉時停住,倏地變得很平易近人:“哎呀,妹妹好!妹妹好啊。”
陳溺對江晚葭這個名字有點印象,好像之前有一次來他這吃的軟糖就是這位堂姐寄過來的。
她禮貌地問了個好,剛開個頭就被江晚葭鎖定般問東問西。
陳溺注意到自己還坐在江轍腿上,掙紮著要下來。
但身後那人不讓,手臂牢牢地環過她的腰,懶聲威脅了句:“再動就當著她麵親你。”
“……”
得虧江晚葭嗓門大,完全沒注意他們這的動靜。
陳溺就快被這位熱情的堂姐問出朵花來,好在紐約時間終於到了早上九點。江晚葭快要上班了,兩個人這才告彆。
江轍在後邊專心玩手機,也沒注意到她們這關了視頻,消息震動聲嗡嗡響了好幾條。
陳溺側過臉去看,順口問:“誰的消息啊?”
“不重要的人。”他也懶得回,把手機直接關了屏,丟一邊桌上要去親她。不滿道,“跟江晚葭聊得真多。”
光他不經意聽見的字眼就有很多是她從來不跟他說的。
陳溺本來也不是自然熟的人,但架不住對方太熱情,又是他堂姐,她隻能有問必答了。
聽他這語氣,就跟胡亂吃醋一樣。
她被抱到桌上坐著,錘了他一下:“明明你讓我跟她視頻的,講不講道理?”
江轍手往下探過去,半點不注重場地。附在她耳邊笑,嗓音低沉、愉悅、理直氣壯:“我就不講道理。”
陳溺的褲子直接被他脫了,纖瘦蝴蝶骨在他手掌下被擁緊。
男生開葷之後,玩法兒都特彆多,何況是江轍這樣的。
陳溺腦子有點迷糊:“你朋友是不是喊你去哪?”
剛才她好像是看見聊天頁麵上有一個定位地址發了過來。
江轍漫不經心地說:“晚點再過去。”
她有點呆滯地看了眼時間,腿勾緊他的腰身:“那麼晚,你彆去了。”
他笑了聲,親親她的鼻尖:“好啊,我陪著你。”
陳溺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陪法,推了推他:“那你彆在這……”
“嗯,不在這。”
但他動作沒停,應得懶散,根本沒把她的話放心上。
陳溺被弄得不想出聲,兩條藕臂往後撐著才不至於倒下去。
江轍把人折騰夠了,才麵對麵抱著她往臥室走。握著她的腳踝,一點點往上親過去,調笑聲有些危險:“你要把我床淹了。”
“……”
“弄我一手水。”他看著懷裡癱軟的人,放浪地又在她耳廓沉聲落下一句,“嘴裡也是。”
陳溺捂不住他那張壞心眼兒的嘴,隻好選擇裝死。
身下的女孩眼裡含著一汪脈脈春意,江轍深挺腰,故意逗弄她,問些亂七八糟的:“吃過晚飯了?”
陳溺渾身酥麻,咬著指骨關節的嘴擠出聲:“嗯。你呢?”
她在情.動時的聲音很能勾人,一把在江南水鄉裡浸過煙火氣的嗓子,乾淨動聽,沙啞的細喘最能激發他身體裡那股原始的野蠻和侵略感。
江轍聽她還有心思和自己一問一答,不由得笑:“我正吃著。”
…
……
兩個多小時後,床的另一邊空了。
陳溺睜眼時,身上還穿著江轍的襯衣。看著空蕩的房間幾秒,她深呼吸口氣。也不知道是什麼急事,大半夜了還要趕過去。
她清醒了就有點難入眠,決定自己在這打發下時間,順便等他回來。
坐到電腦桌前去,陳溺隨手點開了一部曆史瀏覽裡的老電影。
桌麵上一條微信信息閃過,他登陸在電腦上的微信沒退,和手機是同步的。
陳溺起初沒在意,但閃了好幾次,她猶豫了一下,點進去看。
是項浩宇問他在哪,連發了幾個表情包。
片刻後,江轍甩了個酒吧地址給他。
陳溺在這看他們男生對話覺得還挺好笑,都是能打一個字就絕不多打,簡略得不行。
她準備退出去,眼睛卻無意瞥見項浩宇下邊的對話,備注叫“丘語妍”。
顯然是個女孩,而且就是給他發地址的人。
陳溺手指放在觸控板上良久,點開了和她的對話框:
【唉,被困在酒吧了,老板不讓我走。】
【開了五套神龍,兩瓶路易,八瓶理查。我卡已經刷爆了,快來救我!】
【人呢?在路上沒?我給你發個位置。】
或許又是他什麼堂姐、表姐之類的吧。
陳溺這樣想著,點開了這個女生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條是張照片。
昏暗夜場裡,女生的手掌心有串狼牙項鏈和一枚戒指。配的文字是:戰利品。
那兩樣東西是誰的,沒人比她更清楚。陳溺眼神像被燙了一下,好半天才回神。
把電腦關了,拿起手機給江轍打了一個電話:“你在哪?”
那邊接得很快,似乎是走到了音樂不那麼嘈雜的地方。江轍沒遲疑,直接給她念了一個酒吧名字。
陳溺聽見他如實說,居然有點慶幸。
“想我了?”他拖著懶調的尾音,語氣裡沒半點醉意,“我現在就回來。”
陳溺張了張唇:“我來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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