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廟堂。
張奎一腳踏一半。
但準確來說,他又兩個都不占。
遊曆江湖之時,他負劍而行,橫衝直撞,對所謂的江湖規矩、人情交際懶得理會,一心降妖除魔。
進入廟堂後,他煉丹隱居,蔑視權貴,朝堂風雲隻當廟會看戲。
劉貓兒說他是高人心****紅塵,張奎說都是屁話。
非是紅塵,實乃亂世!
……
瑤山論劍會。
王朝先修行兩百載,子女並不多,最小的一個女兒王薇靈不到三十,修行天賦不佳,卻鐘情於劍術,依托王家權勢,在江湖上聲名卓著。
瑤山論劍會就是她創辦,至今已舉辦了五屆,是江湖中人揚名的好機會。
張奎來到時,瑤山已經是亂哄哄一片,一幫江湖人士正在和欽天監對峙。
“師妹!”
一少年劍客滿臉淚水,狀若瘋癲,被黑衣玄衛攔在外麵,對著場中哭喊。
像他這樣哭喊的人還有不少。
草地上,一排屍體蒙上了白布。
有人義憤填膺,有人暗自傷神,更多的人則在和欽天監對峙,大聲吆喝。
“憑什麼不讓我們走!”
“妖邪作祟是你們辦事不利,拿我們這些人撒氣算什麼!”
“朝廷鷹犬!”
眼看局勢將亂,張奎眉頭一皺,突然炸裂般一聲怒吼:
“閉嘴!”
聲音不斷擴散,不少人痛苦地捂住了耳朵,更多的人則驚疑不定地看著他。
張奎也不理會,騎著肥虎緩緩走入場內,如分水一般,人群連忙躲閃。
見一惡道騎猛虎而來,現場武林人士們竊竊私語,當中有消息靈通者,很快,鎮國真人的名頭就四散傳開。
也沒有人再敢鬨事。
張奎正準備詢問,就見王朝先那肥壯的身影從遠處急匆匆飛掠而來,落下後眉頭微皺,臉色陰沉,抱拳說道:
“張道友,此事在我王家地頭發生,可否由老夫全權處理?”
混江湖的又有哪一個是傻子?
現場武林人士見王家老祖如此作派,頓時知道其中有貓膩,一個個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就連那些苦主也是敢怒不敢言。
事關鎮國真人,還是小心謹慎為妙。畢竟江湖道義這種東西,有人奉為準則,但更多人則是當做幌子。
張奎通幽術大開,眼睛微微發亮,已經看到了那些白布下的屍體。
全是女子,身軀赤裸,渾身肌肉青紫,脫水般萎縮,顏麵扭曲恐懼,如八十餓死的老嫗。
邪術采補…
張奎眼睛微眯,閃過一絲煞意。
“我若是非要管呢?”
王朝先一愣,怒極反笑,“張道友,當真不給個麵子,就算玉華道友也不會和我這樣說話…”
“麵子是很重要。”
張奎嘿嘿一笑,心中莫名有股邪火,直接打斷了王朝先的話,森然一笑,看向了那些女子屍體。
“可惜老張我若心中一口氣不順,誰的麵子,也特娘的不想給!”
“好!”
王朝先眼中一片冰冷,大袖一揮,
“張道友請便!”
張奎哼了一聲也不在意,直接走到場中,右手捏著法訣,用出了取月術。
那些女子身上殘留的邪氣很濃鬱,在眾人的驚呼中,一片如水月光竟在大白天出現,漸漸顯露出影像。
“圓光術!”
王朝先瞳孔一縮,低聲道。
他顯然知道這類法術,但卻沒想到張奎這五大三粗的莽夫竟可以使出。
影像由模糊漸漸轉為清晰。
這是一片山嶺峽穀,一雙長著利爪的大手正捧起一捧溪水湊在嘴邊。
隨著張奎將影像拉遠,這人立刻顯出身形,卻是渾身赤裸慘白的身影。
明明是人,卻張著犄角獠牙,手腳指甲又黑又尖,頭發稀疏,皮膚下血管都成了黑色,也不知是修煉了什麼邪術。
張奎眼睛微眯。
這地方他熟,昨晚剛剛路過,是東部山區。
是去找將軍墓?
不,很可能是去找那個妖鬼。
正好一鍋端!
“癡貨,往東,我們走!”
張奎理也不理王朝先,騎著肥虎黑煙滾滾,揚長而去。
王朝先眼中閃過一道殺機,緊隨其後。
現場武林人士有人眼中神色詭異,有人看向王家人露出一絲不屑。
他們雖然不敢出手,卻有一張嘴。鎮國真人包庇邪祟,王家這次名聲怕是要臭了。
剛剛那少年劍客猛然對著張奎離開方向跪下,叩首大聲吼道:
“謝張真人為我等做主!”
其他苦主也紛紛跪下,
“謝張真人為我等做主!”
悲憤的聲音不斷回響在山穀…
王家子弟們麵色陰沉,他們實在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一時間心亂如麻。
欽天監眾人則麵無表情,維持秩序,有意無意和王家眾人拉開了距離。
現場氣氛凝重,所有人都知道,真相是什麼已不重要,一切都要看鎮國真人怎麼處理。
……
虎入山林,更顯威猛。
肥虎雖無法晉升辟穀,但血脈筋骨卻不斷開發,如今速度已遠超越以往,懸崖山嶺間縱橫跳躍,伴著滾滾黑煙惡風,迅捷無比。
耳邊呼呼作響,張奎若無其事往右側看了一眼,那邊一道肥胖的影子,同樣在山峰之間飛掠。
張奎森然一笑,大聲說道:
“王道友,此地人煙稀少,可是出手的好時機!”
王朝先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張奎眼睛微眯,他有些搞不清楚,這胖子到底想乾什麼,不過今日必然會有個結果。
不知不覺,昨晚那個荒涼碎裂的坐佛雕像又出現在眼前。
而取月術中看到的那個凶手妖人,正如同猴子一般趴在佛像頂端,驚疑不定的看著他倆。
張奎哈哈一笑,如鷹隼般身形飛射而起,大手虛抓,氣禁術已將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夥,隔空製住。
忽然,右側閃起火光。
隻見王朝先身形懸在半空,左手捏訣,右手對著他,三四條火焰長龍憑空飛出,伴著滾滾熱浪旋轉而來。
“哈,等著你呢!”
張奎眼中冒出凶光,一道金光飛射而出,穿向王朝先腦袋。
“好膽!”
感受著那迎麵而來的恐怖劍氣,王朝先又驚又怒,他實在沒想到,自己隻是出手阻攔,張奎卻直接敢下死手。
不過王朝先多年的鎮國真人,若是隻有這點手段,怕是早死了。
隻見他胸口猛然飛出一尊神像,青麵獠牙,三眼四臂,身後袖帶飛舞,猛然膨脹成五米多高的一個虛影,舉起手中盾牌擋住了飛劍。
呲呲呲!
飛劍與盾牌虛影僵持,火花氣浪四濺,刺耳的聲音響徹山間。
“果然和神道有關!”
張奎眼中凶光一閃。
然而他正欲出手,東方卻又竄來一道影子,伴著滾滾惡念而來,瞬間擋在了佛像上那妖人身前。
鏘!
飛劍一道金光收回,繞身邊盤旋。
張奎則冷眼看向了來者。
果然是昨晚所見屍妖!
這屍妖滿頭枯槁白發飛舞,麵色猙獰青紫麵,獠牙畢露,身穿破爛道袍,渾身血氣衝天。
王朝先也收回了神像,看到這屍妖卻是心中大急,“張道友,你我誤會,先聯手除了此妖再說!”
說著,那神像虛影已渾身燃起火焰,向屍妖直撲而去。
屍妖渾身血氣一閃,拉著旁邊的妖人火速後退,同時乾澀憤怒的聲音響起:“王朝先,你這卑鄙小人,我就算了,連自己的兒子也不放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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