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突變。
天空沉甸甸的血紅色陰雲開始翻湧滾動,緩緩旋轉。
大地震顫。
就連冥土石棺中的張奎,都感覺微微顫動。
地麵上,那一隊正在前行的陰兵更是停了下來,盯著那死人洞口,一個個泛白死灰的鬼眼中,竟也露出恐懼。
嗡!
一股黑霧從那棺槨中直衝而出,氣勢磅礴,如地龍翻身,伴著大地轟鳴聲衝出洞口,頓時化作一隻百米長大手。
這大手皮膚呈靛藍色,手腕處是斑駁的青銅護腕,手背長毛,爪甲發黑,周圍飄蕩著一個個巨大綠色鬼火,向著那隊陰兵直抓而去。
天地變色,那些鬼兵鬼馬瞬間爆裂,陰氣四散,距離如此之遠,就已經被壓的神魂消散。
而那領頭的鬼物,也被壓在地上瘋狂嘶吼,“後將軍息怒,左參軍救我!”
轟!
又是一聲巨響。
隻見另一個洞窟中的巨大石棺也猛然掀開,同樣衝出一股黑霧陰氣,化作一隻烏青腐爛,帶著猩紅指甲大手,飄蕩著詭異紅光,向那靛藍大手抓去。
轟隆隆…
兩隻百米長的怪手猛然對掌!
肉眼可見的黑色衝擊波四散,周圍大地塵土飛揚,一片抖動。
兩個磅礴的身影忽然出現。
一個羽袍高冠,黑霧中隻能看到血色雙眼,爪甲猩紅,身後滲血的經幡飄蕩。
另一個身著猙獰青銅巨甲,裸露的皮膚靛藍如寺廟鬼神畫像,同樣看不清麵龐,頭盔下兩眼綠火熊熊燃燒,身後則飄蕩著一把巨大青銅長矛。
兩個身影高大如山脈,冰冷對視…
地下的冥土石棺也是不斷震動,張奎更是口唇發乾,喃喃說道:
“大乘…”
凡俗修行之境有五。
其一為開光境,即開始修真。
一般來說,修真入門在於“悟”,悟通了,踏入此道,悟不通,寸步難進。達到開光境,壽命會兩倍於凡人,也能開始修行術法。
其二為辟穀境。
此境界吸收天地元氣,餐風飲露,法力急速增長,凡俗武者已不能傷。
其三為天劫境。
法力增長達到瓶頸,凡俗肉身成為阻礙,風雷火三劫臨身,踏過去,一馬平川,踏不過去灰飛煙滅。
其四為神遊境。
肉身凝實,神魂出竅,瞬息千裡,感悟天地,大乾朝那些國師們即為此境,可將意識附於鎮國神器之上,千裡之外殺敵。
最後就是大乘境。
神魂肉身,皆修至凡俗極限,呼吸間風雲變幻,天現異象。
這兩個鬼物顯然沒有這麼高大,但法力幻化之下已呈現出異象。
毫無疑問,是大乘境。
大乘境,距離成仙僅一步之遙。
張奎臉色陰沉,看了看那一個個同樣龐大的洞窟和巨型棺槨。
怪不得,不把人族放在眼中…
他之前的估計還是太過保守,看來一個禁地就有覆滅天下的能力。
這特娘的還怎麼打…
就在這時,那後將軍發出雷鳴般的低吼,“左參軍,以為吾長矛不利嗎?”
那羽袍高冠的左參軍血色眼睛變得更加陰戾,“吾這次有要事,誰擋誰死!”
兩人身後的血色經幡和青銅巨矛開始嗡嗡顫動,看似一言不合就要開打。
“你們要做甚?”
忽然,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
還有一個!
張奎心中一驚,但左右亂看,哪也找不到人,那聲音似乎突然出現在天地間。
那左參軍和後將軍齊齊彎腰拱手:
“白軍師…”
張奎隻覺太陽穴怦怦直跳。
這左參軍和後將軍已是大乘境,白軍師又是什麼怪物…仙人嗎?
忽然,他莫名感覺到心驚肉跳,連忙閉上眼睛,用氣禁術封禁全身氣機。
冥土石棺雖然已經能夠絕對遮掩氣息,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
很快,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消失,但張奎還是沒有睜眼,而是用耳朵去聽。
“這次…就這樣吧。”
那清朗的聲音忽然又響起,“東海百眼魔君相邀,吾去一趟,回來可不想看到家被拆了。”
“謹遵軍師法旨…”
那後將軍和左參軍齊齊回道。
很快,天地恢複平靜。
張奎睜眼隻看到,那兩個巨大棺槨緩緩合上,恐怖的氣息迅速沉寂。
地麵上,隻餘那逃過一死的鬼物,哆哆嗦嗦在一座座京觀之間趕路…
張奎這一刻,隻想爆粗口。
他最後深深看了一眼那一個個洞窟中的巨大棺槨,操縱冥土石棺飛速離去…
此次因緣巧合,他見識到了邪祟禁地將軍墓的真正實力,結果讓人倍感沉重。
僅將軍墓一處就如此恐怖,那其他三洞和五水府呢?
更彆說那更加邪意,連四洞五水府都不敢隨意靠近的三山。
人族,還有希望嗎…
…………
“陵城,霍家莊,有妖人暗中煉屍,已派人前往撲殺!”
“北山南麓破廟,有鬼物潛伏謀害過往行商,陳客卿已獨自趕去…”
“碧水河有妖物水鬼彙聚,已成規模,但因水道頗深…”
江州欽天監,大堂之上。
羅繼祖坐在下方案幾前,一邊彙總情報,一邊發出一道道命令,不時有黑衣玄衛上來領牌離去。
國師定下計劃,在蝗災大劫來臨之前,各地清掃境內野鬼雜妖和邪門修士。
這是一場大行動,不僅欽天監的黑衣玄衛全部調動,朝廷也有精銳和客卿派往各地協助。
大堂之上,鎮國真人王朝先和張奎一左一右端坐,一個眯著眼睛閉目養神,一個若有所思,魂遊天外。
羅繼祖停下後,看得有些無奈,起身拱手道:“二位真人,那碧水河妖鬼已成規模,但潛藏水底,來去無蹤,還要請二位出手。”
王朝先眼睛微抬,裝作沒聽見。
張奎回過神來,長身而起,“我去吧,叫個人指路。”
望著大步離去的張奎,王朝先麵無表情,眼中閃過一道幽光。
要說耍心機,帶著麵具說鬼話,張奎還真是差了一點,王朝先很容易就察覺到張奎的異樣。
這兩日,張奎已經不再掩飾,帶著肥虎搬了出來,住在了欽天監。
王朝先再怎麼和氣,也是多年的鎮國真人,兩人之間氣氛已莫名多了一絲冰冷。
隻待一切挑明…
……
綠水荷葉,微波蕩漾。
碧水河原本盛產蓮藕,兩岸鄉民多有以此為生者,但連續死了數人,又傳出水鬼魚妖作祟後,如今已杳無人煙。
“真人,就是這裡…”
領路的黑衣玄衛小心介紹道:“幾個水性好的兄弟下去過,但都差點喪命…”
話說一半,就見張奎兩眼微微發亮,隨後伸手一抓,數團陰氣就掙紮著飛出水麵,有皮膚蒼白腐爛的水鬼,也有三米多長,滿嘴尖利獠牙的魚妖。
一道金光閃過,水鬼陰氣四散,魚妖血肉迸裂,沒了動靜。
帶路的黑衣玄衛滿臉呆滯。
張奎則心不在焉扭頭就走。
這些魚妖水鬼連個辟穀境都沒有,勉強提供了兩個技能點,聊勝於無。
將軍墓回來後,他就一直是這樣。
當然不是怕了,隻是時間問題而已。張奎現在心煩的是,江州的情況,該如何處理。
將軍墓成為一座大山,至少現在是沒能力撬動,那麼神虛觀和王家呢?
殺個痛快?
肯定不妥。
但明知有問題還留著,也著實讓人有些不爽。
最大的根源還是將軍墓啊,不,還有其他妖祟禁地,除非將他們清理乾淨,否則永無寧日。
張奎一邊琢磨,一邊回到了欽天監,還沒進大門,就見羅繼祖領著一堆黑衣玄衛衝了出來。
“張真人,武林大會那邊出了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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