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連為首這名修士都想知道那名男青年是誰,但元嬰修士的事情,還是少打聽的為好。
誰也不知道哪句話無意間,就會觸到對方的逆鱗。
已然進入大陣的李言,即便是沒有刻意去聽,但還是聽到了後麵幾人的對話,但他臉色如常,不過心中已然有了新的判斷。
“東霖庭月外出的真正目的,應該隻有族中高階修士知曉,對內也有了刻意保密。
她那位堂弟受傷一事,並不想讓其他人知曉,以免被自己的敵人知曉他們的戰力有所削弱……”
隻是對方的隻言片語,李言已然想到了不少事情。
東霜庭月心中也應該想到了一些事情,美眸中出現了大片的寒意。
族中這些弟子在家族嗬護下,這些年少了許多與外界爭鬥,口舌卻是沒輕沒重了,“有心人”瞬間就能通過這幾句話,思索出不少事情。
她也沒有辦法,自己在外麵尋找解藥,肯定就會透露出了一些信息,而且在族內也有一個合理的說法。
而以她元嬰境的身份,哪怕是彆人知道自己有不少堂弟,但在第一時間中,就會往那名已經結嬰堂弟身上去猜,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她阻止不了的。
“回頭這件事要通知一下執法長老,沒事多讓這些弟子去多殺一些海妖,不要整日裡除了修煉、巡邏,滿腦子的不知所謂……”
一座雅致的庭院中,東霖庭月親自安排好李言居所後,便匆匆地離去了。
李言對此也是不置可否,他在庭院中仔細地探查一番後,最終選擇了一個房間,又在周邊設下了一些禁製後,這才在房內盤膝打坐起來。
而萬萬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一等竟然就是四日。
這讓原本淡定的李言不由奇怪起來,東霖庭月需要向族內通知有人來前醫治的消息,這本就是無可厚非的,但這般長時間,可就不正常了。
但鑒於上官天闕曾經與他仔細說過,關於東霖家族的一些事情。
想到對方隻有一名後期大修士存在,而且又與“破軍門”關係不錯,李言還是耐心等待了起來。
但是,心中的警惕性卻是越發的提高了,更是將神識在居所附近警戒中,又擴大了千丈的範圍。
這也沒有辦法,他的心性一向如此,正如趙敏對李照煙所言,李言能活到如今,可並非是隻靠他的戰力。
第四日夜半子時,盤膝中的李言突然抬起頭來。
“嗯?半夜上門!”
就在李言目光閃爍中,院落外傳來了東霖庭月的聲音。
“李道友!”
她安排李言的住處所在,在這附近根本沒有其他人,故而此刻也不怕附近有人知曉。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庭院大門就已然打了開來。東霖庭月也不耽擱,隨即身若靈雁般,已是飄然而入。
室內,李言望著一臉疲態的東霖庭月,他眼底深處有精芒閃了幾閃,但他並沒有率先開口,而就是靜靜的看著對方。
東霖庭月看到李言後,她似稍稍遲鈍了一下,好似在組織詞語,數息後,她這才緩緩開口。
“李道友,你能否確切地告訴我,把握到底有多大?雖然你曾經與我說過一些,但我還是想聽聽你心中的答案!”
“七八成!”
李言沒有絲毫猶豫地開口,仿佛知道她要問的問題一般,他的說法和當初在坊市客棧中所言一般無二,並無改變。
二人結伴歸來,一路上李言看出來,東霖庭月在坊市客棧看到自己出手後,路上神情還是較放鬆的,可此時的神態中透露著倦意。
李言猜測,顯然是在對方回來後,定是經過了族中眾人商議,中間遇到了什麼樣的阻攔,故而她才幾天都沒有出現。
這才剛一過來,就需要自己再次確認。
果然,東霖庭月聽了後,眼中很快就露出了果斷之色。
“那行,一會我就帶道友過去,但這需要道友以心魔起誓,後麵在東霖家族中,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能將所看到的說出去,彆的就沒有什麼要求了。”
李言聞言後,就是一皺眉,對方竟然要讓他以心魔起誓。
“庭月仙子,你這般做法可就讓李某為難了,我們之前可從未有過這種協商,你這樣的做法,李某覺得可是不妥了。
如果沒有什麼原因能說服李某的話,那麼恕李言難以從命,我覺得還是送李某離開這裡的好。”
李言一邊說著,一邊臉色也沉了下來,對方突如其來的要求,讓他心中極為的不悅。
“李道友,請你不要有什麼誤解,這件事關係到我族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我們這邊隻是這一個要求。
隻是需要你不將看到的說出去而已,彆的並無其他意思,隻要李道友答應,我可以將那種銀沙餘下所有份量都給到道友!”
東霖庭月顯然是早有考慮,故而對於李言的不悅並不意外。
而是在說話之間,玉手一揮,兩隻一模一樣,同樣隻有拇指粗細的玉瓶出現在了空中。
其中一隻玉瓶中,裝了大半瓶銀色的沙粒,而另一隻玉瓶則是裝了小半瓶,李言目光一閃,那隻裝了大半瓶銀沙的玉瓶,正是他在坊市中見過的。
“她是將得到的冰沙分成了兩份,或者更多份,當初隻拿出了一部分……”
李言在心中快速想著。
而東霖庭月就這樣看著他,在過去數十息後,李言終於再次開口。
“這個條件我可以答應,不過道友手上還有多少這樣的銀沙,李某想以其他方式一並交易過來,不知可否?”
說到這裡後,他目光灼灼的盯著對方,眼見李言答應後,東霖庭月也是心中一鬆,待聽得李言後半句後,她則是苦笑的搖了搖頭。
“李道友,這個我也可以以心魔起誓,這瓶銀沙乃是我在‘天妖草原’深處偶爾得到的,但一共就隻有這麼多,再無多餘的了。”
“噢?”
李言疑惑了一聲後,並沒有繼續追問。
“這樣吧,不管道友最終是否能去除劇毒,除了這瓶銀沙按照約定來交換之外,我都會將當初得到此銀沙的位置,刻錄一份玉簡地圖給到李道友,不知這樣可否?”
東霖庭月似早有考慮,沒有什麼停頓,就接著說道,一雙美眸盯著李言。
直至過去了十餘息後,李言平靜的麵容上,突然露出了笑意。
“嗬嗬嗬……那就多謝庭月仙子了,不過同樣麻煩仙子以心魔起誓地圖玉簡的真偽,同時包括手中再無多餘的此種銀沙!”
李言口中嗬嗬一笑,微笑中同樣回望著對方,絲毫沒有覺得會得罪對方的模樣。
“沒有問題!”
東霖庭月點了點頭,自己提出限定規則,對方當然也會有自己的要求,這本就在情理之中。
但她也體會到了李言的難以對付,對方其實在自己拿出所有銀沙時,就可以提出讓自己立下誓言,確定拿出的是所有銀沙。
但李言卻是沒有,而是先設套般提出,用其他方式交換兩瓶之外的銀沙,哪怕是自己堅持說沒有了。
他直至這時才說出立下心魔誓言的說法,自己這時要再猶豫,就說明是在持續說謊了。
另一邊的李言,已然在口中念念有詞,很快在他的前方就出現了一個血色卷軸,卷軸上本來空無一字,但隨著李言的吟誦,上麵迅速多一行行小字。
隻是兩息時間,就在李言低語吟誦剛一停止時,他的眉心中就飛出了一枚符文,符文隱隱有著禁製之力。
一閃之中,就沒入了前方的血色卷軸之中。
頓時,本來平靜鋪展的血色卷軸如波浪般起伏,隨著它的起伏,一股滄桑中帶著腐朽的氣息,就從其上散發開來。
當這些氣息散發出來的刹那,李言就感覺同時有數股強大的神識,從幾個方向同時掃來。
這些神識並沒有掃向李言,而是刹那就落在了血色卷軸之上,李言雖然感應到了,卻神色根本沒有變化,好像沒有發現一樣。
東霖庭月一直看著李言,她就是那般靜靜的站立,直到此刻,她才抬起秀目,向著紅色卷軸上望了過去。
她目光仔細看過上麵的那些古老文字後,隨後眼中露出了笑意。
“多謝李道友了!”
上麵所寫的內容正是,李言以術法祭出的心魔誓言,與她要求的一般無二。
見對方確認過後,李言也不再多言,張口對著前方輕輕一吹。
一道輕風拂過後,血色卷軸就在他的麵前潰散開來,化作點點血紅星點,消失在了虛無之中。
隨即,空中似隱隱有一股力量,瞬間就落在了李言的身上,李言隻是心神微微一怔,而後就恢複了正常。
日後,隻要他不將今日在這裡所見之事說出,那麼這一道心魔誓言根本不會影響到他半分。
隨著血色卷軸的消失,那幾道神識也瞬間消失。
對此,李言也是滿意,對方很講規矩,並沒有仗著人多,而都來窺探自己。
東霖庭月見狀後,也立即拿出一枚玉簡,貼在額頭上後,時間不大,就將玉簡拿了開來。
同時,她的眉心出現了一個散發著古老氣息的符紋,直接就融入了玉簡之中,隨後就遞給了李言。
李言微笑中伸手接了過去,玉簡入手頗溫,上麵還有著女子幽蘭般的體香,而後他當著東霖庭月的麵,就將神識沉了進去。
東霖庭月見狀,黑長的睫毛輕輕顫了顫,麵具下方的玉頸處,升起了淡淡的一片紅暈。
時間不大,李言就抬起了頭。
“庭月仙子,我們什麼時候過去看看令弟?”
說話間,李言手中光芒一閃,玉簡已消失不見,他已是輕笑一聲。
…………
東霖家族規模宏大,李言這些天都一直待在自己庭院中,並沒有外出。
夜色下,他隨著東霖庭月嫋嫋婷婷的背影,在亭台樓閣間七繞八繞中,走了足足大半炷香後,視線中又出現了一片黑壓壓的樹林。
一路行來,李言發現他們所過之處,竟然沒有出現一名修士,而且所去的地方也是越來越偏,周邊的房屋也是越來越少。
李言甚至能感受海風從林間不斷吹來,讓人心中自然地生出一種空寂的感覺。
最後,就到達這一片樹林外,李言臉上雖然不動聲色,心中卻是感覺有些古怪。
“他的這位堂弟在修士中,年齡也應該算是不太大才是,性格是不是有些古怪了,竟然居住的如此之偏。
這裡附近可是已然沒有其餘房舍庭院了,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已然遠離了他們的族人……”
就在他思索之間,東霖庭月腳步不停地進入了樹林之中,李言放出神識之間,麵色古井無波,同樣跟隨而入。
夜間的樹林內,更顯陰幽深邃,從遠處吹來的海風在濕濕中,還夾著夜色中的寒冷和鹹味。
林間,一條可以容納三人並排的石徑小路,彎彎曲曲,在樹木根腳下盤旋延伸,通向未知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