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得知天子崩於漪瀾殿的消息,是在抵達開封的三天之後,賈詡雖然沒有出城,但卻通過天網將情報送出來了,如今睢陽封鎖,曹洪率領大軍,地毯式的搜索睢陽城四周,封布各條要道。
陳默的麵色有些陰沉,他可沒想過刺殺天子,隻是想將天子從曹操手中奪回,斬斷曹操大義之名,但卻未想到最終的結果是天子駕崩!
具體發生了什麼,陳默不知道,他給了賈詡便宜行事之權,這個結果,或許在賈詡看來是最好的,但此刻陳默心中已經在想如何善後了。
其實劉協到現在,象征意義更大於實際,劉協一死,等於漢室最後的皇統沒了,諸侯同樣也都沒了製約,他、曹操還有袁紹都一樣,在名義上來說,劉表、劉璋或許獲利最多,荊襄士族以及蜀中士族或許會因此而改變念頭,支持兩人稱帝也說不定。
至於陳默、曹操這些人,自立為王或是稱帝是絕對不行的,哪怕他們如今權傾天下,雄霸一方,但一旦稱帝,名不正言不順,反而會令治下不少人離心,得不償失,最好的方法,就是儘快找到一位漢室宗親,擁立其稱帝。
“傳我命令,讓武藝立刻撤軍,與我軍彙合!”陳默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不知過程如何,但這確實是陳默沒有任何準備的。
武義必須撤軍,如今賈詡被困在睢陽,如果武義撤軍,曹軍隻會認為武藝已經接走了自己派去的人,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在武義身上,賈詡可借此機會脫困,反倒是武義留在睢陽,會讓對方看出破綻,那時候,賈詡才是真正的危險了。
“喏!”自有親衛接令,前去傳令武義。
“將此封書信回洛陽交給李儒。”陳默又飛快的寫了一封書信讓人送回洛陽,天子一死,必須重立新君,這新君必須是漢室宗親,至於是誰不重要,但一定要有,以表示陳默對漢室的尊敬,同樣也是陳默日後手握的大義所在,相比其他諸侯,陳默這邊還有個相對完善的朝廷,有了這個擁立新天子繼位也能更名正言順一些。
另外,既然天子時死在曹操地盤上,這輿論上陳默也要搶占先機,他如今在前線,來不及主持,隻能由李儒來做了。
發生了這種事情,陳默在考慮要不要聯合袁紹、袁術、呂布,先把曹操給滅了,隻是那樣一來,陳默哪怕占據中原一些地盤,也會夾在袁紹、袁術中間,成了挨打的那個。
不管如何,借此挑動袁紹攻打曹操是值得一試的。
一條條命令自陳默這裡下達,不斷傳回洛陽,雖然天子駕崩是陳默沒有預料到的,但天下必會因此而受到巨大影響,他現在沒辦法掌握天下局勢,但卻要做好最充足的準備以應對隨時可能出現的變故,最起碼,自己這邊得跟這件事撇開,並把弑君這頂帽子扣在曹操頭上才行。
孟德兄,對不住了!
另一邊,曹操得到消息要比陳默更早一些,天子死在皇宮裡,不管怎麼解釋,在天下人看來,曹操必然就是凶手,哪怕曹操知道荀彧絕不可能殺天子,而曹操本身也從未下過類似的命令,這件事,恐怕跟陳默脫不開乾係,但有時候真相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會怎麼想,就算他現在就把凶手抓住,並且拿出足夠的證據,他也不可能一家家的去解釋。
在這件事上,雖然對陳默沒什麼好處,但對曹操來說,未來很長一段時間,他怕是需要忙於整頓內部了。
“陳家糞郎!”曹操的營帳裡,曹操一腳將桌案踹翻,憤怒的咆哮一聲,旁人或許不知,但這件事絕對跟陳默脫不開關係,哪怕武義軍隊還在己吾沒動也一樣。
“主公,此事我等恐怕解釋不清,當務之急,主公當速速回朝,坐鎮睢陽!”郭嘉看完荀彧送來的書信之後,皺眉道:“詔告天下,此事乃陳默所為,與主公無關,另外也需儘快擁立新君繼位!”
這件事,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他也沒想到陳默會如此大膽。
“那陳默還在此處,我等如何退兵?此外就算詔告天下,天下人如何肯信!?”曹操感覺頭疼病又犯了。
“陳默此刻,恐怕也無心再繼續於此拖延下去,不管如何,他目的已然達到。”郭嘉沉聲道:“至於天下人如何看,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主公不能獨自擔此惡名!”
這份惡名,曹操必須擔,不管是不是他殺的,但天子死在睢陽已經是事實,但不能獨自擔,這惡名哪怕袁紹都擔不起更何況此前曹操奉天子而令諸侯,已經惹了諸侯不滿,此刻若讓他獨自擔下,那可就真是舉世皆敵了。
所以陳默必須拖下水,而且陳默嫌疑也很大,曹操沒理由殺天子,而陳默的軍隊離睢陽不過三日路程,甚至不需要證據,隻要編一個合理的說法,就能把陳默拖下水來,畢竟陳默此前種種行為,都說明他跟此事脫不了乾係,這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
“主公最好與陳默商議一番,看能否聯手。”
“我,與他聯手?”曹操被氣得不輕,聞言皺眉道:“如今這局勢,如何聯手?”
“正因為如今這般局勢,主公能夠聯手之人,隻有陳默。”郭嘉笑道。
曹操也是氣蒙了,此刻聞言卻是反應過來,的確,眼下這局勢,他跟陳默都跑不了,雖然看起來他是擔了主要責任,但不管如何,陳默是脫不了乾係的,這個時候,兩人隻能聯手,先把這局勢給穩定住。
“不錯!”曹操點點頭道:“還要派人去袁紹那裡,與袁紹陳明厲害,陳默構陷於我,請袁紹與我共誅國賊!”
郭嘉微笑著點點頭,就是這個道理。
至於袁紹會不會答應,多半是會的,但肯定不會有什麼具體動作,而且陳默那邊,肯定也會跟袁紹求和,最終的結果就是三家止戈,隻要三家不亂,其餘諸侯就是再怎麼蹦躂,暫時也成不了氣候,如果這時候有哪個跳出來稱王稱帝什麼的,那就最好了,正好幫他們吸引一下仇恨。
“至於擁立新君之事……”曹操皺眉思索著,這漢室宗親多得是,但也不能真的隨便拉一個過來當,想要得到人認可,至少得有些名姓,有人知道你是漢室宗親才行,這一點上,曹操倒是不擔心,睢陽城裡,漢室宗親不在少數,但立何人為帝,這個還需要斟酌斟酌。
“主公,當下還是先與那陳默談妥為要。”郭嘉看著曹操,無奈道。
新君是誰並不重要,儘快穩定局勢才是最重要的。
“立刻派人,傳書陳默。”曹操點點頭,當下奮筆疾書,命人傳信於陳默,商議退兵之事。
而陳默這邊,也的確有退兵之意,不過陳默還是想趁機弄點兒好處。
“主公,如今天子駕崩,我等的確需儘快趕回洛陽穩定局勢。”徐庶沉聲道,陳默治下倒不會如何亂,畢竟原本陳默這裡也沒有天子。
但問題是下一步該如何走卻是個問題,而且陳默這邊也必須擁立新君。
以前劉協在,陳默如果擁立新君,那自然不行,保持天下完整,這是陳默這邊朝廷存在的根本,陳默這邊的朝廷之所以一直沒被曹操解散,一來是因為三公九卿都是當朝名士,二來也是因為陳默尊劉協為敵,這些大臣才願意幫陳默穩住這個朝廷,而曹操也不能隨便剝奪陳默這邊的官職,因為人家在名義上是尊你這邊的,但如今劉協一死,情況就不一樣了,之前的格局已經徹底打破,曹操有弑君之名,再擁立新君,哪怕他擁立的是劉協的兒子,也是名不正言不順的,陳默這個時候擁立新君沒有任何問題。
而且到時候恐怕不止陳默,袁紹那邊也會擁立合適人選為新君,陳默這邊不立也是不行的,所以陳默繼續留在這裡,不妥也沒有意義,空耗糧草而已。
“是該回去了。”陳默點點頭,這場仗,從建安五年秋末一直打到現在,袁紹被他正麵擊敗一次,而曹操也算吃了一虧,自己未必就是最終的得利者,但從明麵上看,他奪了河內之地,又削了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不算損失的話,他的確是最大的贏家,但擊敗袁紹,陳默這邊折損也不少,雖然削了曹操奉天子以令諸侯的權利,但自己這邊其實也沒有半點好處,這究竟誰勝誰負,真難說清楚,但這仗是不可能再打下去了。
隻是這心中,終究還是有些遺憾的感覺。
陳默看著手中曹操寫來的書信,思慮良久之後,看向徐庶笑道:“讓人再給曹操送封信去,我想與他見個麵,各自帶上護衛,許久未見,這日後也不知是否還有再見的機會,全當做個彆吧。”
“主公是否欲……”徐庶看著陳默,是不是想趁機做掉曹操?
“現在殺他可不易,就是單純的作彆,畢竟相識一場啊~”陳默無語的看了徐庶一眼,自己是那樣的人麼?
“喏,庶這便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