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陳默此人狡詐無比,此番貿然相邀,必有陰謀!主公可莫忘了當年關中之事。”曹操這邊,接到陳默邀請明日河畔一會的消息之後,程昱立刻出聲反對。
上一次見麵,大概還是在關中吧,曹操可是差點被陳默射殺,程昱可沒忘記當年曹操從築陽回來時那個狼狽相,屁股因為箭傷沒有及時救治,都流膿了,躺了好長時間才好,人更是瘦了一圈,一萬兵馬相隨,最後跟著曹操回來的還不到一百個,老慘了。
曹操聞言下意識的摸了摸屁股,還是心有餘悸啊,隨即搖了搖頭道:“今時非同往日,他如今便是殺了我,得益最多的卻是袁紹。”
雖然心有餘悸,但曹操很清楚當年自己是孤軍深入,被陳默給堵住了,而且那個時候不隻是陳默想殺他,他同樣也下了命令,隻是他比較倒黴中了一箭而已,而且當時兩人都算是剛剛起家,勢力還不算大,哪像如今,任何一人出事,都是能夠引起天下局麵變動的大事。
雖然痛恨陳默下了殺手,但曹操清楚,陳默現在應該是不會浪費精力殺他的,而且就在這雍丘之畔,他和陳默兩家大軍對峙,自己身邊也有猛士相隨,有何擔憂?
“主公……”程昱還想再說,卻被曹操揮手止住。
“自我二人各自成立基業之後,迄今已有許久未曾見過,今日一見,或許此生能見的機會也不多了,相信我,這一次,他不會使詐,仲康隨我同去;文則領一對兵馬在四周以策萬全。”曹操看向身邊粗豪的壯漢,微笑道。
“喏!”許褚、於禁躬身答應一聲。
“主公,嘉可否隨行?”郭嘉突然起身,看向曹操笑道。
“奉孝何故要去?”曹操疑惑的看向郭嘉,自己跟陳默那是多年的交情了,這次去會麵,也有商談國事的意思,但更多的估計是敘舊,郭嘉跟著做什麼?
“嘉對這位長陵侯也頗有興趣。”郭嘉笑道,他對陳默也很好奇,這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以後再對上也能多些應對之策。
“也好,那便奉孝與仲康隨行吧。”曹操點了點頭,當下回書陳默,明日一早,雙方在雍丘之畔相會。
陳默接到回書之後,看著徐庶的眼神笑道:“元直勿要擔心,明日我會讓高順率陷陣營在側策應。”
徐庶點點頭,既然雙方已經定下約見之事,他也不好再勸,想了想道:“如此,我安排孟起率騎兵探查四周,以免曹軍有何陰謀。”
“也好。”陳默點了點頭。
一夜無話,次日一早,陳默帶著典韋來到約定之處,正看到曹操帶著一名文士和一名猛將過來。
“可是奉孝先生?”陳默目光在那猛將身上停留片刻後,最終落在一旁的郭嘉身上。
“嘉不曾記得與長陵侯有過會麵。”郭嘉對著陳默微微一禮後,微笑著詢問道。
“孟德兄身邊賢才,我便是未曾見過,也多有耳聞,奉孝先生乃人中龍鳳,氣質獨特,默觀人還是有些自信的。”陳默笑著伸手一引,看向曹操道:“兄長,你我上次見麵,至今已有七載光陰,能有今日之勢,實令人羨慕。”
“若非賢弟,操覺得應該更勝如今。”曹操嗬嗬一笑,來到事先布置的涼亭裡,許褚和典韋留在亭外互相瞪眼,陳默三人則落座,廳中有石桌,上備一壺清酒,三枚酒杯。
“今日不談國事,你我難得一見,何必說這些掃興之事,想想當年,那許子將的月旦評,至今猶如昨日一般,默這半生,仔細想來,便數那段時間最為愉快。”陳默邀請兩人坐下,一邊倒酒一邊笑道。
“那倒是。”曹操點點頭,一臉感歎道:“後來那許子將逢人便說我誤人子弟,你卻是一副乖巧模樣,你那兄長過來,看我眼神都不太對,賢弟是高興了,隻是苦了為兄啊,你可知當時洛陽各家各戶都囑咐家中子弟莫要與我結交?”
“這……哈哈……”陳默有些尷尬,當年雖然自己沒黑曹操,但當時仗著年紀小,旁人問起是隻是一副茫然懵懂之狀,算起來,也確實是坑了曹操一把,哈哈一笑,將話題帶過去:“不說這個,你我當年同迎帝駕,與那董卓對峙,兄長還記得吧?”
“自然記得。”曹操點點頭,說到這裡就有些淡淡的憂傷:“事後你我封侯,陛下待你我也不錯,不知陛下當初可能想到今日?”
“孟德兄,今日你我敘舊,怎的怨氣卻這般重?”陳默無奈的看著曹操:“你我之間,就沒有些歡快之事可以回顧?”
“或許是年紀大了,歡快的事情記不起來,想起來的皆是賢弟如何仗著聰慧各家討好,操可未曾忘記當年盧公責備操的眼神。”曹操說著,看向陳默,最終歎了口氣,雖然沒說話,但那交友不慎的惆悵敢完完全全就寫在了臉上。
“曹孟德,你莫要太過分,今日我邀你來,是為敘舊,難道忘了當年你醉枕彆鶴樓,沒錢付賬,是誰連夜趕去拿辛辛苦苦刻書賺來的錢替你付賬!”陳默一拍桌案,怒視曹操。
“可笑,莫要以為我不知,當年那彆鶴樓便是你與袁公路合夥建的,根本不用給錢,你卻哄騙我說彆鶴樓比春暖閣還好,讓我日日在那裡花費,最終卻是你暗中賺的滿。”曹操也一拍桌案,站起來破口罵道。
“無稽之談,我一開始拉你一起做,你卻擔心我騙你,這怪得誰來?這彆鶴樓初立,自然需要些名士前來,你我兄弟一場,難道不該相幫?”
“那為何要收錢?”
“我去你酒肆、驛館,也未見你給我賒賬!”
“那是我族中產業,又非我的。”
“那你要這般說,當初你夥同袁公路誆騙我逛娼館,敗我名聲之事又該如何說?”
“那你不是沒去麼?”
“那是我臨時有事,枉我如此信你!”
“你要這般說,那當年你未曾問我,便……”
郭嘉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突然吵起來的兩人,他還是第一次看曹操如此麵紅耳赤的與人爭吵,絲毫不顧及形象,甚至到後來,兩人不帶臟字的罵對方讓郭嘉都有些大開眼界的感覺,假使當年主公與那禰衡這般對罵,那禰衡也未必是對手吧?
亭外眼看著兩人都快動手了,典韋和許褚連忙想要進來,但兩人體型太過魁梧,同時行動,結果卡在了兩根柱子之間。
“讓開!醜鬼!”許褚怒喝道。
“醜鬼罵誰!”典韋一瞪眼。
“醜鬼罵你!”
“嗬~不想你長得雖醜,卻還有些自知之明!”
“找死!”許褚一頭砸向典韋。
“你還不配!”典韋分毫不讓,以頭回擊。
“嘭~”
一聲悶響,兩人頓時有些腦袋發暈,卻誰也不肯讓誰,各自發力,想要擠開對方,衝進亭裡,但兩人力氣不相伯仲,竟是誰也爭不過誰,卻誰都不肯讓步,一時間,甚至忘了自家主公在爭吵,就這麼相互較起了力氣。
整個涼亭都開始晃動起來,郭嘉看著眼前的觴中酒水不斷晃起了漣漪,扭頭看向爭得麵紅耳赤的兩人笑道:“兩位將軍皆乃當世虎將,這小小亭中怕是施展不開本事,何不在外好好較量一番。”
“好!”許褚聽得覺得不錯,奮力扭頭看向典韋前方:“醜鬼,可敢與我一較高下?”
“嘿,待會兒可莫要求饒。”
“憑你?某曾到拽老牛百餘步。”
“看出來了,你也就能欺負欺負老牛。”典韋冷笑道:“某每日獵虎為食!”
“我道你有多厲害,還是隻會欺負畜生。”許褚不屑道。
看著兩人在外麵扭打起來,郭嘉鬆了口氣,又看了看身邊麵紅耳赤,互相揭短的曹操跟陳默,郭嘉突然覺得自己來錯了,這兩人,當真是當今天下兩大雄主?
似乎也是吵累了,陳默和曹操停下來,各自喝了一觴酒,看著對方不說話,就這麼互相瞪著。
就在郭嘉以為兩人會打起來的時候,陳默和曹操臉上的表情突然一鬆,哈哈大笑起來。
“孟德兄,不管你信不信,此事我真的是最近才知曉。”陳默給各自倒上一觴酒,看著曹操道。
“確實不像你,至少我伯道賢弟還不至於這般無君無父。”曹操點點頭道:“此事待我回去,自會查明。”
“恐怕與我也有些關係。”陳默也不能說自己跟此事絲毫無關,畢竟賈詡如果覺得自己生命受到威脅……
“不說這些了,今日之後,你我以官渡為界如何?”曹操看著陳默,笑問道。
現在追究天子究竟是誰殺的,已經沒了意義,反正他回去之後,肯定會用儘一切辦法將這臟水潑到陳默身上,而陳默同樣也會如此做。
“今日一彆,下次再見,怕便是兄長覆滅之時。”陳默看著曹操笑道:“兄長可切莫在此之前離世,屆時你我再敘。”
“放心,那一日不會出現,某會親自提兵去往長安,找尋賢弟敘舊。”曹操傲然道。
“那便各憑本事。”陳默起身,舉起酒觴。
“合該如此。”曹操與陳默一碰,兩人同時將觴中美酒一飲而下。
“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