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宮,張讓彙合了段珪之後,便帶著劉辯、劉協以及何太後一路望穀門方向而去,出了穀門,不多遠便是北邙山,進了山裡,暫時也就安全了。
“傳國玉璽可有帶上!?”坐在車帳裡,張讓扭頭,看向身邊的段珪。
“未曾,不知被哪個賤婢得了,急切間找尋不到,時間緊迫,來不及細尋!”段珪搖了搖頭。
張讓聞言歎了口氣,若有玉璽在,隻要逃出洛陽,尋一地還可東山再起,但若沒了玉璽,以那些士人的習慣,若讓他們找到,多半會另立新君,到時候,他們劫持太後、天子就沒了意義。
但事已至此,也不能怪段珪,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眼看著城門越來越近,斜刺裡突然殺出一支人馬來,當先一人,雖然頭發花白,卻頗為雄壯,手持一杆大槊一指這邊,厲聲喝道:“閹賊何往?”
“盧子乾!?”張讓看清來人,心中一跳。
來人正是盧植,原本何進執意招董卓入京,心中不快,離開後已經決定辭官不乾,但入夜時,城中突然大亂,皇宮那邊更是起火,盧植心係天子安危,當即將家中家丁仆役召集起來,往皇宮去,卻得聞天子被劫,心中大驚,算準了張讓等人會往這邊跑,便帶著家仆過來攔截,果然在這邊堵住了張讓一行。
彆看盧植老邁,但他可不是普通大儒,那是文武雙全,立過無數戰功的人物,真對上,張讓等人也有些犯怵,但此時後方追兵越來越近,若就這麼被盧植擋住了,必死無疑。
卻見趙忠提劍厲聲道:“讓公快走,我來攔住他們!”
說完,提劍帶著兵馬殺向盧植。
張讓咬了咬牙,直接讓車夫驅車往前衝,盧植雖然憤怒,但他帶來的隻有些許家仆,縱然盧植本身頗有能耐,也攔不住這麼多人,加上趙忠帶著人拚死糾纏,一時間更難脫身,眼睜睜的看著張讓車架衝出重圍,往城外奔去。
“滾開!”大槊一揚,兩名甲士直接被盧植掃開,直接攔下一輛車架,將車夫刺死,正欲去追另一架,但趙忠咬牙揮劍挺進,盧植一時間也脫不開身。
車架上,正是何太後,此時臉色已經嚇得蒼白,見到盧植,一臉喜色道:“盧卿,快救我兒!”
“太後放心,今日老臣但有半口氣在,定要斬殺閹賊,救回陛下!”盧植百忙中對何太後點了點頭,手中長槊卻不停。
“老匹夫找死!”趙忠斬殺一名盧家家仆,看著站在車轅上的盧植,咬牙怒罵,命令甲士集中圍攻盧植。
便在此時,後方腳步聲起,陳默遠遠地便看到盧植身影,深恐盧植有失,已經一馬當先衝過來,手中弓弦連顫,靠近盧植的甲士人還未到,已經被接連射殺五個,盧植身邊壓力一輕。
“盧公無恙否!”撤弓提槊,殺入重圍,直接殺到盧植身邊。
“莫要管我,閹賊劫持陛下正往穀門方向去,莫讓他出城!”盧植須發張揚,手中長槊大開大闔,殺的四周甲士狼狽不堪,一邊對著陳默大喝道。
“好!”陳默見盧植這邊遊刃有餘,也不矯情,帶著人馬直接橫衝而過。
趙忠揮劍還想阻攔,但見眼前寒光一閃,大郎已經殺到身邊,不等趙忠動手,冰冷的刀刃已經抹過他的脖子,帶起一蓬鮮血,大郎看都沒有多看一眼,直接追著陳默便走。
再往後,便是曹操帶來的人馬,直接烏央烏央的衝過去,攔在前方的甲士儘數誅殺。
兩支人馬衝過去之後,殘存的甲士眼見趙忠都死了,哪還敢再戰,紛紛逃竄。
盧植找了一匹戰馬翻身上馬,先將受驚的何太後安撫一番,分出幾人將太後送往宮中,帶著家仆也跟著追去。
張讓知道追兵將近,一路瘋狂策馬狂奔,路上遇到慌亂的行人直接撞過去,陳默等人終究要顧及一下,這般一路追到穀門外,已經沒了張讓等人的蹤影,夜間也看不清地上的痕跡。
“我等分頭去追!”盧植趕來後,也知道一時間難以追上,當下對著陳默和曹操說了一聲,帶著家仆便往黑暗中衝去。
陳默和曹操相識苦笑一聲,陳默讓人去通知袁紹,張讓挾持天子、太後逃出洛陽,他們這點人馬自然不夠,得有更多人來追。
“兄長,跟我走!”陳默拉住想要分頭尋人的曹操道。
“賢弟,事關重大,你我分頭去追。”曹操擺了擺手,這個時候分開找幾率大一些。
“我擅長追蹤,兄長跟我來便是。”陳默搖了搖頭道:“定能找到。”
係統神仙的存在沒法跟人說,說了也沒人信,倒不如不說,當下陳默隻是胡亂編了個理由,兩支人馬在一起也有個照應,隻是老爺子心太急,沒等陳默說,便直接跑了。
“賢弟還有這等本事?”曹操驚訝道。
“略懂!”陳默謙虛道,他其實不懂追蹤,不過氣運的變化能幫自己判斷大概方向。
當下兩支人馬合兵一處,在陳默的帶領下一路前行,隻是沒了燈火,速度不免放慢了一些。
陳默每走一段路都會停下來四周看看,但時間並不長,甚至未曾下馬,但曹操確實發現沿途一些蹤跡,頗為驚訝道:“賢弟,你這是如何追蹤的?”
“小弟自有鼻子異於常人。”陳默隨便找了個說法。
“真乃奇人也。”曹操咂咂嘴,有些驚歎的看著陳默,過目不忘也就罷了,還有這等異像。
“小道爾!”陳默搖了搖頭道:“讓眾將士相互照看,莫要掉隊。”
這說話間,已經進了北邙山,四周都是山林,不好走,而且夜裡容易走失,速度更慢了,不過方向沒錯,一路上他們抓到幾名張讓那邊掉隊的甲士。
另一邊,張讓挾持著天子以及陳留王,一路奔行到小平津,卻被河水阻隔。
此時已近醜時,洛陽方向的廝殺聲早已聽不到,張讓長出了一口氣,看著眼前滾滾河水,一時間卻有些茫然,下一步,該往何處而去?
正思索間,前方突然來了一支人馬,正朝這邊高喊。
張讓見有人來,連忙催促眾人繼續奔走,來人他認得,正是河.南中部掾閔貢。
閔貢亦是名士,出仕以來,未曾依附任何人,一步步憑著本事走到今日的地位,今夜突然見到洛陽火起,帶著部下前來查探,卻正遇上出逃的張讓一行人。
閔貢也沒認出張讓,如果這個時候張讓冷靜一些,什麼事都不會有,但張讓一群人已是驚弓之鳥,見到有人來,調頭就跑。
閔貢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有問題,當下二話不說,帶著人便追趕,同時厲聲喝道:“前方賊人,立刻停下!”
他這一喊,張讓等人跑的更快,閔貢心中篤定此人有嫌疑,當即追的更快。
便在此時,前方火光大盛,一支人馬正朝這邊飛奔而來,正是陳默與曹操的人馬趕到了,張讓見狀,隻得調轉方向,往河邊而走。
陳默等人自然不會罷休,帶著人馬一路追到河邊,目光落在閔貢身上,陳默皺眉道:“我乃下軍校尉陳默,這位是典軍校尉曹操,閣下何人?”
“中部掾,閔貢!”閔貢微微一禮,皺眉道:“兩位將軍因何在此?”
“閹宦劫持陛下,我等一路追擊至此!”曹操跟閔貢見禮道。
“閹賊安敢如此!?”閔貢聞言大驚,怒視張讓方向,到現在,閔貢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何事,此刻聞言,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殺了張讓。
“稍安勿躁!”曹操擺了擺手,看向已經被迫到河邊的張讓一行人,朗聲道:“張讓,事已至此,快快放了陛下!”
張讓看著四周圍圍上來的將士,慘笑一聲。
車架中,劉辯抱著劉協,看著張讓道:“讓公,莫要再頑抗了,此時投降,或許會從輕發落。”
“陛下仁厚,隻是……”張讓看了看曹操和陳默,搖頭餐笑道:“士人恨不得飲我血,啖我肉,這次如何會放過我等。”
張讓和段珪對著劉辯跪拜下來:“今夜老奴無禮,衝撞陛下,實乃死罪,老奴就此彆過,望陛下珍重!”
說完,張讓起身,調頭一頭躍入滾滾河水之中。
“陛下珍重!”段珪也起身,跟著張讓躍入河水,頃刻間消失不見。
一群甲士沒了領頭之人,一時間有些慌亂,陳默趁機射殺靠近車架的兩名甲士,讓人上前,護在車架旁邊。
“臣等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陳默、曹操、閔貢三人來到車架前,翻身落馬,對著劉辯躬身道。
“張讓也非有心害朕。”劉辯有些怯怯的看了三人一眼。
“皇兄,此時該讓三位將軍起身才是。”一旁的劉協輕聲道。
“三位將軍莫要多禮。”劉辯點了點頭道:“母後無恙否?”
“陛下放心,太後已被救回,如今已經回宮,我等這邊護送陛下與陳留王回宮。”三人躬身道。
“有勞三位將軍。”
陳默和曹操對視一眼,這新帝似乎有些仁善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