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輔這樣做的理由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這一次朱厚照到南京來,很大可能會牽扯到軍方這邊的事情,畢竟這次已在其他的地方都進行了軍改。
這一次朱厚照親自到南京來,不可能不動這方麵。那麼朱輔為了避嫌,不讓太子懷疑,他就把軍權給交出來了。
朱厚照雖然很理解朱輔,但是理解歸理解,自己是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雖然朱輔選擇的方式很好,不會讓外界有所疑心。即便大家猜到了是怎麼回事,也不會覺得是自己這個太子要對朱輔做什麼。
朱輔這樣做,也不會讓他的手下人產生懷疑。這樣一來,他們也不會有什麼逆反的心理,不至於出什麼紕漏。
不過朱厚照還需要朱輔為自己做事情,不可能讓他這麼躲開。
看著朱輔,朱厚照擺了擺手說道:“以後有的是機會。如果國公想看,可以到京城去看,那裡邊的黑龍衛比這邊的好很多。到時候國公想看多久,就是多久。但是現在本宮需要國公幫些忙。”
聽了朱厚照的話,朱輔的臉上也嚴肅了起來。
太子殿下既然和自己這麼說,那麼必然就是事情已經嚴重到了一定程度,所以自己也算是取得了太子殿下的信任。
那麼自己就不能夠再偷奸耍滑了,否則就顯得自己不識大體不會辦事,這樣會讓太子殿下對自己非常的不喜。在這個時候讓太子殿下不喜歡自己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於是朱輔站起了身子,恭敬的行禮道:“請太子殿下吩咐。”
朱由校開口說道:“本宮要去一趟浙江,這邊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替本宮盯著點。南京這邊有可能會出亂子,你調一隊人給齊歡,彆讓他出事。”
“戶部的案子,你也應該知道了。這些人膽子太大了,也不知道還有多少南京的官員乾了虧心事,一旦出了亂子不好辦。”
“是,太子殿下。臣明白。”朱輔連忙開口說道,臉上的表情依舊十分的嚴肅。
現在他終於知道事情有多大了。太子殿下這是對南京的一些人不放心,擔心南京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搞出一些亂子來,甚至是造反。
這對朱輔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不過朱輔還是有一些信心的,自信自己能夠控製住這邊的局麵,不會耽誤太子殿下的事情。
但是回去之後,也要仔細的安排一下的,千萬不能夠出現什麼問題。
“本宮把東廠在這邊的人都調給你,錦衣衛的人在齊歡那邊。另外本宮也會留下一些人手給你,是楊蓮的人。這一次戶部的案子就是他們查出來的,相信能給你一些幫助。”朱厚照再一次說道。
這些人既是留給自己幫忙的,同時也是監視著自己,這一點朱輔很清楚,不過這種事情他也早就習慣了,於是開口說道:“臣明白。”
“劉瑾,你送國公出去。”朱厚照對站在一邊不遠處的劉瑾說道。
看著劉瑾將朱輔送了出去,朱厚照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骨。
說起來自己還真的是安逸了一段時間了,有些日子沒有出去了,這一次正好活動一下筋骨,閒了這麼久,身子都快生鏽了。
很快劉瑾就回來了,在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個人,正是這一次跟著朱厚照來到南京的黑龍衛張郃。
見到張郃之後,朱厚照直接開口問道:“準備的差不多了嗎?”
“回太子殿下,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張郃連忙說道。
朱厚照點了點頭,然後開口說道:“那就通知楊蓮,讓他帶著人手,咱們出發。”
南京這邊的官員很快就得到了消息,太子殿下準備離開南京去浙江了。
這個消息讓很多人都鬆了一口氣,畢竟太子殿下到了南京之後,這才不久,戶部就出了事情,誰知道以後還會出現其他的什麼事情?
現在太子殿下走了,自己這邊能夠輕鬆一些了。
不過有一些人就不那麼高興了,顯然太子殿下這一次去浙江,可不是什麼過去走走看看,這肯定是有事情。
與浙江那邊有牽連的官員心裡麵全都慌了。
朱厚照離開南京之後,帶著自己的黑龍軍和黑龍衛一路趕到了浙江。
兩世為人,朱厚照還是第一次到杭州來。
前世倒是聽說過一句話“上有天堂,下有蘇杭”,但是朱厚照前世雖然很想去杭州,可是一直沒有什麼機會,沒想到這一世跑到了杭州。
太子殿下到杭州來,自然是沒有人敢怠慢,所有人都跑出來迎接了。
上至浙江巡撫,下到杭州知府、大小衙門的官吏全部都到齊了。
所有人心裡麵都非常的忐忑,南京的事情自然是紙裡麵包不住火。
這是從太子殿下到了南京之後,南京那邊的消息就被江南所有的官員注意了,基本上每一天都有消息傳回來。
南京出了事情之後,杭州這邊自然也接到了消息。雖然不知道南京那邊的事情究竟怎麼樣了,但是太子殿下從南京直奔杭州,所有的人心裡邊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所以杭州的上下官員們心裡邊都十分的忐忑。
站在人群最前麵的就是浙江巡撫張憲。
這是一個50多歲的清瘦男子,麵目威嚴,留著一抹胡子,打理的十分整齊,整個人站在那裡頗為乾淨利落。
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有些擔心的浙江官員,張憲的臉上倒是沒有什麼緊張的情緒,
比起在場的眾多官員都不同,張憲到浙江才不過兩個月,也即便是浙江這邊有什麼事情,基本上也牽連的不到他的身上來。
反倒是對太子殿下的這一次到來,張憲的心裡麵是歡迎的。
自從到了浙江以後,張憲其實發現了浙江有很多的問題,他雖然是巡撫,卻沒有什麼辦法改變。
整個浙江上下一體,無論是官員還是當地的士紳,甚至是浙江沿海的衛所,所有的事情、所有的人,似乎都包含在一個看不見的球裡麵,隻有他張憲看起來像是一個外來人。
在浙江的這一段時間以來,這些人一直想把自己拉下水,使用的手段也非常的多,軟硬兼施,錢財酒色,可以說是無所不用其極。
如果自己不答應,這些人就會對自己下手。自己恐怕在浙江也待不了太久,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像以前的官員一樣,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多不同流合汙。
等到自己離開浙江的時候,他們會送上一份大禮,順便替自己鼓吹一下,然後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張憲其實已經動了這樣的心思,可是事情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轉機,因為太子殿下來了,那麼事情就立馬變得不一樣了。
尤其是在得到太子殿下趕奔浙江的消息的時候,張憲就知道自己不能像原來那麼想,也不能像原來那麼做了。
現在這個時候擺明立場絕對是不明智的,這幾天其實那些人都在逼迫自己,但是張憲都挺住了。
因為太子殿下馬上就要到浙江了,那些人也不太敢搞出什麼幺蛾子來,所以壓力沒有之前那麼大。
張憲心裡麵清楚,這一次太子接下來到浙江,絕對不會是平平靜靜的到來。
隨著張憲收回目光,遠處突然響起了陣陣的馬蹄聲。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過去,一隊黑甲騎兵轟隆隆地跑了過來。
他們的速度並不快,但是給人的壓力卻非常的大,因為無論人還是馬,動作居然都十分的整齊劃一。
看上去馬蹄同時抬起,同時落下一樣,黑色的盔甲給人非常大的壓迫感。
馬匹整齊的向前走,坐在馬背上的那些黑甲人整齊劃一,臉上罩著麵罩,看著就像是從地獄裡麵走出來的一樣。
兩邊大旗迎風招展,所有人一看就知道這就是赫赫有名的黑龍軍——當今太子殿下的親衛軍隊,戰功赫赫,號稱當時無人能敵。
黑龍軍縱橫西北大漠,無論是凶悍的韃靼人,還是耀武揚威的達延汗,全部都曾經被這支部隊給揍過。
從成立之初到現在,這支軍隊就從來沒有打過敗仗。
正所謂人的名,樹的影,何況是一支威武雄壯的軍隊?
在看到這一支軍隊的一瞬間,張憲就覺得自己身後的聲音瞬間就消失了,不過很快就響了起來。
張憲甚至聽到了有人牙齒打顫的聲音,不過他也沒有回頭,因為他也被眼前的這一幕震撼到了。
騎兵走到張憲近前的時候分成了兩列,慢慢的閃到了一邊。
在騎兵的後麵,同樣是一群黑甲騎兵,但是與前麵的騎兵不同,這些黑甲騎兵身上配著黑色的鬥篷,看起來更加的凶悍,他們的麵具都是黑色的。
張憲之前在京城做官,他知道這支軍隊,這是太子殿下的親衛軍黑龍衛。
據說是從黑龍軍之中優中選優的,至少在戰場上砍殺過10個人以上的人才能夠入選。
可以說這就是一群殺神,這群人優勝劣汰,人數一直維持在3000人,可以說是大明戰鬥力最強的軍隊。
張憲看著他們走過來,心中有些激動的同時,額頭上也露出了冷汗。
這些人真的看起來不像是人間的存在。
當黑龍衛也分開之後,終於出現了一個穿著打扮不一樣的人,他是一身銀色的盔甲,身後披著大紅色的鬥篷,英氣勃勃地坐在馬上,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
所有人看到這個人,就知道這個人就是太子殿下了。
於是大小官員連忙跪倒參拜。
朱厚照看著跪下的浙江文武官員,臉上沒什麼表情。
對於自己的騷包打扮,朱厚照決定不予置評,反正如果這些打扮要是到了戰場上,自己肯定會成為眾矢之的,所有的弓箭都會朝自己射過來。
翻身下了馬,朱厚照在黑龍衛的護衛下來到了浙江群臣的麵前,然後開口說道:“都免禮吧。”
說著,朱厚照伸手做了一個虛扶的手勢,然後等到大家都站起來再開口說道:“本宮出京之前,父皇有交代,不允許本宮驚擾地方。所以你們就都回去吧。如果本宮想要見誰,會派人找他。”
說著,朱厚照看向了站在自己麵前的張憲,然後開口說道:“讓他們都回去各司其職,不要因為本宮的到來有什麼變化。如果要杭州出了什麼事情,那就是本宮的罪責了。”
“是,太子殿下。”張憲連忙答應了一聲,然後對身邊的人說道:“讓他們都回去。”
那人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快步去吩咐了。
朱厚照的目光落到了張憲說話的那個人身上。從他身上的穿著打扮來看,這個人應該是浙江布政使,看起來也是一個比較清瘦的官員。
這件事情本來不用他去做的,但是張憲卻在這個時候把他給點了出來。
不知道張憲和他的關係怎麼樣,但真是要想讓自己注意到這個人。
看了一眼那個離開的背影,朱厚照又看了看張憲,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
自己剛剛進入浙江,這裡麵就來了這一出,看來浙江的水很深,事情也不簡單。
浙江的官員必然不是鐵板一塊,而且應該是鬥的很激烈。
“太子殿下,臣已經在城中準備好了住處,並且為大軍駐紮安排好了地方,請太子殿下移駕。”張憲在朱厚照的身邊說道,臉色倒是沒有什麼變化,一點也看不出來這一件事是有意為之。
朱厚照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讓愛卿費心了。”
說著,朱厚照上了張憲準備的馬車,在黑龍衛的護衛下進入了杭州城。
進入杭州城之後,朱由校就發現大街兩邊並沒有什麼人,顯然已經全部被清掉了。
周圍街兩邊的房屋也是門窗緊閉,顯然已經被人勒令不允許開窗了。
看了一眼張憲,朱厚照又收回了目光。
朱厚照沒有開口問,也沒有說什麼。
張憲這麼安排,自然有他的理由,
到了張憲安排的地方之後,朱厚照就把他給打發了,因為這裡已經用不到他了。
在自己沒有弄清楚情況之前,自己什麼都不會做,自己也不會去問張憲什麼事情。
不過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杭州的事情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