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入獄後發生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我被拘捕後,就一直被關在禁閉室裡,這本身就不合法,而且這一次他們給我換的監室裡有問題,我從牆裡麵挖出一個氣罐,從同監囚犯的情況看,應該是神經毒素,看守所本身就有問題。”
李雲這話是說給督察聽。
“我會處理好資料。”
李雲往門口看看:“不能真關上了吧?”
“聽到也不敢進來,我們申請的封閉庭審被駁。”楚遜在拿出的紙上用密碼寫字:“吳鵬,梳理,耐心。”
他的意思是:駁回封閉庭審要求的是副檢察長吳鵬,已經開會梳理吳鵬的社會關係,請李雲耐心等待。
李雲拿起筆又放下。表示知道了。
吃完飯,兩人的單獨談話也結束,楚遜離開前督察告獄督察,不許在他不在場的情況下對李雲進行審訊。
督察員們答應的痛快,等楚遜離開,又來問十號監室的疑點。
李雲說:“這裡不是我家,自己去查施工記錄。”
問題就在於,大家都知道怎麼查,所以才想從李雲身上引出一條線,不能按照正常流程查下去。
看守所這邊,已經打電話給雲簡,讓他儘快趕回看守所。
“我才剛到家,又出了什麼事?”雲簡邊收拾行李邊抱怨。
“李雲隻肯與你說話。”
“不是應該交給刑督察嗎?”
“所長說,必須在刑督察接手前將問題案件解決,讓你快點回來。”
“等我吃口飯就回去。”雲簡掛斷電話,轉頭對妻子說:“你帶著錢和兒子單獨走,到中海做飛機去澳洲,在那邊等我和你們彙合。”
“到這個地步了嗎?兒子明天還要上補習班,我和閨蜜約了去聽音樂會。”
“兒子不是想看澳洲的大堡礁嗎?你帶著兒子去看,音樂會到澳洲也可以聽,我會儘快趕過去的。”
看著憂心忡忡的妻子,雲簡走上前輕輕抱住妻子,柔聲說:“我們會沒事的。”
雲簡從電視櫃的夾層裡拿出一把鑰匙交到妻子手中說:“這是澳洲央行金庫鑰匙,密碼是你和兒子的生日,裡麵有一份驚喜給你。”他又拿出一些現金放入行李內,拉上行李的拉鎖,送妻子和兒子出門。
確定妻兒安全後,雲簡又接到看守所的電話,他連連答應說馬上過去。
雲簡回頭看向沒有關燈的家,光明已經離他遠去,走進都市的黑暗中,將手機關機丟進垃圾桶,拿出備用的老年機打電話給曹磊,將看守所內的情況說了一遍。
“空手拆牆?”曹磊認為這是一個玩笑。
“是真的,我馬上要離開本市,您能幫我一下嗎?”雲簡在逃離前,準備最後撈一筆,目標就是曹磊。
“你在哪裡?”曹磊不敢說不給,心中問候雲簡全家,又將不好陷害的李雲全家問候一遍。
“我會先去貨運站。”
“到了給你電話。”
雲簡聽著電話裡的盲音,能感覺到曹磊心中的怨恨,走進臨街的一家小服裝店,買了一套運動服罩衣穿好,將換下來的夾克也丟進垃圾桶。
曹磊接到雲簡的電話前,正在盤一串極品蜜蠟,好心情全都毀,向佛之心也壓不住心中的激蕩。
不能主動打電話去看守所,曹磊又不敢等待下去,雲簡做的事情太臟,等下去隻有萬劫不複。
曹磊挪開書桌,心痛萬萬分的拿出二十萬現金。
“不能再多了。”曹磊重重關上暗格。
出門時,曹磊聽到妻子的低聲嘟囔:“家裡有錢也不讓花,就會往外麵送,能當局長還是咋的。”
“哼,婦人之見。”
曹磊帶著錢前往客運站,他沒有公開露麵,在車內等待雲簡出現。他們都不想被監控拍到,可是左等右等,他也沒有等到雲簡出現,也沒有等待雲簡的電話。
“逃了?”曹磊隻能想到這種可能。
雲簡並沒有逃,他在路上轉車的時候,被幾名蒙麵大漢打暈塞進麵包車,帶到郊區某種木材加工廠的地下密室內。
雲簡不敢掙紮,他隻能想到一個人想殺他,就是曹磊。
該死的曹磊,你不得好死。雲簡心中謾罵,同時更多的是害怕,他就是想最後撈一筆,不需要太多,二三百萬而已,曹磊應該不會在乎這點小錢。
雲簡被鎖在一張審訊椅上,確定到了對方的低頭,他才敢開口詢問:“你們是什麼人?我是督察,你們最好把我放了。”
他不希望頭套被摘掉,他真的不想死。
路上不說話,是不想受皮肉之苦,敢綁架督察的悍匪,沒有善茬。
雲簡聽到有人走過來,一隻手抓住頭套,他大聲說:“彆摘,我什麼都沒看到,我今天沒來這裡。”
雲簡緊緊閉上眼睛,頭套還是被摘了下去。
救命啊!我不想死。雲簡在心中哀嚎。
“把眼睛睜開,為了你的妻兒考慮一下,好好配合。”
雲簡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對方沒有隱瞞身份,他今天必死無疑,他緩緩睜開眼睛,看到一套熟悉的筆挺西服,和一張正派正義的帥臉。
“楚律師。”雲簡聲音顫抖。
楚遜回到雲簡對麵的桌邊坐下,從女秘書手裡接過一份文件打開,讀出雲簡妻兒的基礎資料。
“李女士剛剛上高速,你應該告訴她,不要走高速公路,太容易被追蹤。”
“不要啊!我都說,是我在十號監室牆壁裡麵埋的氣罐,裡麵裝的是致幻用笑氣,也是我傳出十號監室鬨鬼的消息,利用那裡害了很多人,我是拿錢辦事,我可以把收買我的人的名單給你,我認罪,我伏法。”
不用楚遜詢問,雲簡將自己的罪行全部交待,隻要楚遜報督察,他就會將罪行全部交待出去。
“是曹磊讓我還李先生的,我拿了十萬,我可以在法庭上作證,證明李先生是清白的,我有用,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會說出去,求你們了,我不想死。”
雲簡聲淚俱下,如果能離開審訊椅,他肯定會跪地磕頭求饒。
楚遜暗讚一聲:梟雄本色。
雲簡能屈能伸,敢於認慫,下得了黑手,為了錢可以不擇手段,為了活命可以卑賤到塵埃裡。
這樣人活下去,到那裡都會是梟雄。
楚遜等雲簡表演完,親手將一杯咖啡拿給雲簡。
“喝點咖啡,我們今天要熬夜。”
“謝謝。”
楚遜等雲簡喝過咖啡,情緒平穩後才說:“我不在乎,你和曹磊是怎麼陷害李先生的,我想知道的是另一件事情,彆激動,聽我說完。”
雲簡臉色蒼白,他知道到大麻煩來了。
楚遜將氣罐的照片拿給雲簡看,又拿出一份實驗室化驗報告,上麵是氣罐內氣體的成分報告。
“這裡的笑氣成分,和近年來在南方流行的某種非法化學品成分類似,但是你這個氣罐埋進牆壁裡的時間超過五年,五年前,你是怎麼得到這種笑氣的?”
雲簡額頭冒出冷汗。
楚遜貼心的打開空調:“這個溫度可以嗎?”
“謝謝。”雲簡聲音顫抖的道謝。
楚遜又拿出一份檢測報告說:“這是在田山工廠裡,找到的化學品成分報告,都是合成這種違禁藥品的原材料,你隻要說清楚,你和這些人之間的關係,我可以做主讓你的妻兒安全到達澳洲。”
“真的不能說。”雲簡哭著搖頭。
那些人的勢力很大,他敢出賣曹磊,卻不敢出賣那些人,真的會死全家。
“澳洲是一個自由的國度,我捐了很多錢,給那邊的環保組織。”言下之意,我也可以讓你死全家。
“我說。”雲簡艱難點頭,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楚遜拿到筆錄,越看越心驚。這是一個覆蓋大半個華國的利益網,牽一發而動全身,他真想把這份筆錄拿去省廳,摔在省廳某位大人物的臉上。讓他說清楚,這就是他在京城例會上炫耀的治安良好,治安良好的情況下,能冒出這麼多牛鬼蛇神。
老子現在不是官兵。楚遜壓住火氣。
雲簡交待完口供渾身脫力,一口喝掉楚遜送來的第二杯咖啡,稍稍覺得頭暈,楚遜輕聲說:“睡吧!你的任務已經完成。”
雲簡睡過去,不會在醒來,也不會再次出現。
曹磊在客運站外等了一宿,雲簡沒喲再次出現,沒有讓他感到安心,反倒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機。
錢棟打電話過來,向曹磊彙報看守所的案件。
看守所那邊壓不住,必須上報到市局,案子移交到刑偵三隊錢棟手中,他第一時間聯絡曹磊,是擔心調查過程中觸及到領導的利益。
“案情都沒搞清楚,你向我彙報什麼?滾去看守所,查清楚在回來。”曹磊將邪火撒在錢棟身上。
他找到一家便捷旅店,簡單洗漱後,才前往督察局。
李雲被從看守所帶到督察局的審訊室,他的雙手上纏著繃帶,血水從繃帶裡滲出來,沒人敢小瞧這名傷兵,這位可是空手拆牆的凶神,有監控器為證。
曹磊如往常一樣從正門進入督察局,巡視他負責的部門,但與往日不同,他最後一個才來到刑偵科。
“局長。”劉,曉明剛剛開完案情分析會,出門遇到黃磊,禮貌的打過招呼,帶著隊員快步出門,連隨隊法醫秦超都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