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柄劍蘊含著足以將一座小山撬起的力量,哪怕賀拔嶽的心脈比真正的玄鐵還要堅硬,也依舊會被這柄劍的力量壓成餅,壓成碎屑。
這種魔變的本身便會對今後的身體造成極大的損傷,哪怕在戰鬥之中顯得無比的強橫,但受的傷越重,在魔變的力量消散之後,便越不可能恢複。
心脈若是徹底碎裂,哪怕賀拔嶽還能接著戰鬥,但戰鬥結束之後,他也必定會死去。
然而當這樣的劍意直撬他的心脈,哪怕他的右手五指皆斷,他的身體還是顯得異常穩定。
並非隻是魔變將肉體之中的痛苦之意全部抹除,而是這一切原本就在他計劃的可能之中。
他在動用魔變這樣的手段時,就已經清楚必定要付出極大的代價,才有可能擊敗魔宗,才有可能將魔宗殺死。
噗的一聲。
一口鮮血從他的口中噴出,噴在了魔宗的身上。
這口鮮血之中蘊含著可怕的真元力量,就和一道法劍直接劈在魔宗的身上沒有區彆。
除此之外,這口鮮血之中還蘊含著一股對於魔宗而言充滿了極大誘惑力的味道。
賀拔嶽此時明明還好好的活著,但這口鮮血之中充滿了濃烈的死亡氣息,就像是有一名像沈念那般強大的修行者突然死去,那些精純的元氣蘊含在了這一口鮮血之中。
此時的魔宗也已經接近極限,他的潛意識裡,自然很希望有新鮮的元氣和力量可以補充。
這樣巨大的誘惑力,很容易讓一個人的心智有所動搖。
然而魔宗沒有。
他的身體依舊像是一塊無比純淨的琉璃。
他的情緒依舊沒有任何的波動,他體內的元氣,依舊隻出不進。
轟的一聲巨響。
魔宗的身前氣浪噴湧,這一道鮮血崩碎成了無數細微的顆粒,反而倒衝在賀拔嶽的身上。
他的身體微微的往後彎曲,像是要被震倒,但是他的那柄劍依舊往上撬去。
賀拔嶽感知到自己的心臟被壓迫得幾乎已經停止跳動,但也就在此時,他已經完成了所有準備,他充滿各種色彩的眼瞳驟然變成了血紅。
一片血紅,純粹的血紅,就像是一汪鮮血,沒有任何的雜色。
噗!
魔宗張口噴出一口鮮血。
他的氣海往外鼓脹了起來。
天命血盒原本已經被他的真元徹底的壓製,和他的身體融合,幾乎已經變成了他的第二顆心臟,然而此時,來自賀拔嶽的氣機將天命血盒的封印徹底解除,那種完全不屬於這方天地的力量驟然和他的真元分離開來。
天命血盒在他體內重新變成陌生的法器,就要硬生生的從他的身體裡掙脫出來!
魔宗冷漠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明顯的情緒波動。
他很佩服賀拔嶽一開始其實便有著能夠引動天命血盒的力量,但直到這種時候,才將這種力量真正顯露出來。
在這種時候顯露出來,便已經斷絕了雙方的所有退路。
在這一瞬間,他沒有憤怒和恐懼,他的腦海之中,隻是出現了那座海島,那名在等著他有朝一日能夠回去的牧羊女。
他臉頰上的血肉瞬間乾枯了下去。
他就像是又瞬間蒼老了十餘歲。
他的身體真正的亮了起來,就像是一輪皎月。
從他身體內裡綻放的聖潔光線在這一刹那死死的壓住了天命血盒,他手中的九幽冥王劍依舊往上撬去!
賀拔嶽的心臟沒有碎裂,他的右手手腕齊腕而斷!
他斷下的右手就像是一朵枯萎的花朵,但其中迸發出一種詭異的力量,死死的將九幽冥王劍的力量壓住了一刹那。
與此同時,他的左手帶著強烈的湮滅真元的氣息,落在了魔宗的身上。
噗的一聲。
他和魔宗的身上各自湧出了一條血浪。
兩個人近乎膠著在一起的身體,在此時雙方的真元都無法控製,都開始紊亂暴走的刹那,終於分了開來,兩個人的身體都隨著這條血浪的湧出,被恐怖的氣勁往後炸飛出去。
賀蘭黑雲的身體微微震顫著。
她已經伸出了手,然而她發現自己根本不可能接得住倒飛的魔宗。
他和賀拔嶽的這種力量,足以如同當日的林意撞死那名神將一樣,將她的身體撞得四分五裂。
魔宗的身體飛過了她的身側,朝著她身後更遠處墜去。
氣浪的轟鳴聲中,響起了一聲壓抑不住的驚呼。
這是蕭素心發出的聲音。
她看到賀拔嶽的右手已經齊腕而斷,而且胸腹上開出了一道可怕的豁口,鮮血不斷的流淌出來,但賀拔嶽的左手卻抓著一團血淋淋的血肉,血肉之中不斷散發著一種異樣的元氣波動。
賀拔嶽眼中的紅意開始退去。
轟!
在魔宗的身體墜地的同時,他魔變後龐大的身軀也如同一座山傾倒般砸在地上。
噗!
一蓬鮮血和消失變化的藥氣從他的胸腹之中噴薄出來。
賀拔嶽感到了極度的虛弱。
他苦笑起來。
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夠被人逼到這種程度。
或許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若非自己手上還抓著這樣的一件法器,他其實已經被人殺死。
他的生機會在魔變的藥力消除之後而慢慢散去,身體的任何技能都無法支撐下去。
他當然想過奪取天命血盒,但根本沒有想到需要用這樣的方式來獲取,也沒有想到會麵臨這種極端的境地,需要用這件東西讓自己活下去。
他苦笑著,沒有任何的猶豫,他左手反手將從魔宗體內硬生生抓出來的天命血盒朝著自己胸腹之中的傷口塞了進去。
他體內的鮮血流淌在牽扯著魔宗血肉的天命血盒上,真的就像是魔宗所說的無數蛆蟲一樣在天命血盒上爬行。
“走。”
魔宗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頹然的跌坐在一堆散亂的磚石之中。
他的氣海處也有一個可怕的傷口,鮮血也在不斷的湧出。
他看著來到自己身前的賀蘭黑雲,說道。
賀蘭黑雲知道魔宗要她帶著幽冥神蠶和九幽冥王劍離開,但她沒有說任何的話,她彎下身去,將魔宗背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