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間裡再次背著被鐘晴臨走時收拾好的書箱走出來時,便看見剛才跟他打招呼的考官正在門口等著他。
指了指房間桌麵鐘晴抄的題卷,而後便笑著揚長而去。
從出了房間之後,葉青也並沒有再看見信王跟禮部尚書周必大,與其他學子一個個愁眉不展、神情凝重不同,葉青也不過是經曆一次完全沒有壓力,跟前程毫不相關的體會罷了。
東華門處梁興跟墨小寶都已經吃完中午飯,而葉青自然是隻跟鐘晴喝了一肚子的茶水。
而且在最後鐘晴臨走時,還把那隻茶杯給拿走了,杯沿上依稀還帶著她的淡淡唇印。
三人剛剛坐上馬車,就看見燕慶之坐在車轅上趕著馬車跑了過來,隨著葉青停下上車的腳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馬車掀開一角,赫然看見白純跟燕傾城,以及幽兒、錦瑟坐在馬車裡。
燕慶之嗬嗬笑著對葉青道:“上車吧,我給你慶賀慶賀。”
“這麼大陣仗?”葉青掀開車簾,看了看裡麵衝他搖頭晃腦的燕傾城跟白純問道。
“祝賀你能夠高中啊。”燕傾城跟白純並肩坐著,看著車簾外的葉青興奮加激動的笑著道。
梁興與墨小寶駕著空車,葉青與燕慶之則是坐在車轅上,兩駕馬車開始往一品樓的方向趕去。
馬車不疾不徐的從東華門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駛出,燕慶之坐在車轅上,與葉青低聲的交談著。
經過彬州一事兒後,如今已經對仕途失去了興趣的燕慶之,再次開始著手掌管家裡的大小生意,不過對於香皂這一塊兒,燕慶之卻是始終沒有碰,如今依然是由燕傾城親自負責著。
而葉青身為一個知前知後的穿越者,在他如今麵臨的困境之中,若是不懂的利用自己知道的曆史走向,那麼就是一個十足的笨蛋了。
所以在說服了李清照北上揚州之後,接下來便是說服燕慶之,開始把生意的重心往北移,從而使得臨安並不在是燕家的重中之重。
燕慶之雖然不知道葉青如此建議的真正用心,但看在葉青如今已經是他妹夫這層關係上,依然是很用心的跟葉青商討著,若是重心轉移,就意味著皇商的頭銜有可能易主,這對於燕家可是一個不小的損失跟打擊。
而葉青自然是也知道,皇商對於燕家,對於一個商賈意味著什麼,他真正想要做的,隻是一條北上的秘密商道,或者也可以稱作日後的逃亡路線。
一旦與趙構之間的平衡徹底打破,那麼自己顯然是不可能真的坐以待斃,所以利用燕家的商隊,打造一條秘密的北上路線,顯然就是如今最好的後退之路。
江南水鄉多水路,商船的貿易在南宋的經濟總量中占據著很大的比例,所以燕家想要轉移重心,唯有走一條屬於自己的海上絲綢之路,才是最為符合燕家的利益,同樣,也符合葉青打造一條秘密北上的路線。
而如果要把重心放到海上貿易之上,那麼橫亙在眼前的第一難關,便是蒲家的市舶司。
燕慶之時而皺眉、時而沉思、時而搖頭、時而點頭,經過一頓飯的思考,燕慶之與葉青再次坐在馬車車轅上,商談也由一開始的大方向,慢慢的向實質性的細節之上轉變。
“關禮此人可信?”燕慶之問著葉青。
“一個人可信不可信,很難判斷,不過這還要看你如何跟他打交道。但若是還像你當初在彬州那般,顯然是行不通的,身為商賈,靈活變通應該是最基本的才對不是?”葉青沒有給燕慶之一個明確的答案,而是打算讓燕慶之自己跟關禮接觸,然後再做打算。
“市舶司那邊的問題……。”燕慶之微微點點頭,繼續問道。
“市舶司交給皇城司就是了,暫時不會有市舶司注意到咱們,但以後若是做大,那麼自然是會被注意到,不過這種事情,提前考量可以,過於擔憂的話,反而是掣肘我們開始的基礎。”跳下馬車後,看著白純跟燕傾城往葉青的家裡走去,葉青倒是無所謂。
對麵的燕慶之則是看著自己妹妹還未過門,就往夫君家裡跑,這樣怕是不合適吧?
於是剛想提醒燕傾城時,便被葉青攬著肩膀,在門口的不遠處,繼續商議著接下來的事情。
“從現在起,我們有半年的時間做好一切基礎,這半年之內,應該不會有人找上門來的,過了半年之後,想必市舶司就會盯上咱們了。臨安城大大小小的水上商賈不少,但能夠做大的,就那麼幾家,而這幾家,每家都跟蒲家、史家有著不同尋常的關係。所以這半年內,我們得分外小心才行。”葉青鬆開燕慶之的肩膀,平靜的說道。
“所以半年後,單靠咱們一家是不可行的。”燕慶之已經認同了燕傾城跑進葉青家裡的事實,點點頭說道。
“所以還得倚杖你。”葉青笑著道。
“我?為何如此說?我現在才開始接手傾城交給我的……。”
葉青搖頭打斷燕慶之的話語,而後仰望天空歎口氣,想了下說道:“過的幾日就是連著的花朝節,三月初二、三月十二、三月十五這三日,而且……燕伯父也為你尋了一門親事兒……。”
“你是說錢家?”燕慶之心裡一驚,但想到葉青乃是皇城司的統領,能夠知曉這些也不算是什麼難事兒。
“不錯,皇後顯然是不會厚此薄彼,既然親自給我跟傾城做了媒,那麼在你身無官司之後,自然是也要給你做媒不是?以皇後的尊貴、以及燕家皇商的身份,怎麼可能給你找尋常人家的女子呢?”葉青毫不隱瞞的說道。
“你什麼時候開始打上錢家的主意的?你小子……我問你,是不是從你派人前往彬州救我,就開始打我的主意了?”燕慶之無語,插著腰如同一個娘們似的質問道。
葉青鄙夷的看著眼前準大舅哥插腰的樣子,直截了當道:“我壓根兒就沒有打過你的主意,是一直想要找機會打錢家的主意,誰知道你會撞上來!”
“那要是我不同意這門親事兒呢?”燕慶之看著葉青鄙夷他的眼神,急忙把叉腰的手放下,威脅著葉青道。
“隨便,你不同意不同意唄,反正錢家的小娘子我見過,長得還真是水……哎喲喂,好好好,我不說了。”葉青沒想到燕慶之竟然踩了自己一腳,今早新換的靴子上,瞬間多了一個刺眼的大腳印。
“長得……長得真的水靈嗎?”看著葉青皺眉叫疼的樣子,燕慶之心裡平衡了不少,但勾起的好奇心讓他還是不由自主的問了出來。
“不比你妹子差,信不信?”葉青信誓旦旦道。
“不信,臨安城能比我妹子還要漂亮的沒幾個,甚至是沒有。”燕慶之果斷的搖頭道。
“改天我讓墨小寶帶你去看看,你到時候就相信了。”葉青露出一個是男人都明了的眼神說道。
果不其然,溫潤如玉的翩翩公子燕慶之,立刻兩眼放光道:“真的?什麼時候?”
“花朝節的時候啊……。”
“不行,那還得好幾天呢,明日,就明日行不行?”燕慶之立刻來精神了,看著葉青急切的問道。
“好,沒問題。”葉青成竹在胸的說道。
自香皂做成後,葉青就已經有意無意的開始自主支配著香皂的分銷,除了皇宮之外,雖然如今市麵上很少,但不代表其他豪門勳貴、世家望族的府上就買不到。
而錢家顯然就是一個可以從市麵上,買到除了皇宮之外,比任何世家望族都要數量多上不少的香皂。
所以如今與其說是燕家跟錢家建立了良好的買賣關係,倒不如說是喬裝打扮後的皇城司,跟錢家建立了良好的信譽關係。
而墨小寶便是中間的直接聯係人,之所以選擇墨小寶,自然是因為墨小寶長得眉清目秀、乾乾淨淨的,不論是給送香皂還是其他,都能夠輕易的得到錢家的好感,以及對香皂的喜愛。
所以墨小寶如今進出錢府,簡直就跟進出烏衣巷的皇城司一樣,基本上不會有人攔著他的,如入無人之境。
“明日我陪著墨小寶去結賬、送新一批香皂過去,但……你怎麼會知道那錢家的娘子會出來呢?”燕慶之還是有些疑惑的問道。
“因為墨小寶啊,憑借著那張能讓女子都羨慕的俊秀臉蛋兒,加上再說上幾句這是專門為錢小姐特製的上品,你覺得錢小姐會不出繡樓嗎?何況又不是麵對其他人,隻是一個送香皂的少年,哪來的那麼男女之防,對吧?”葉青嘿嘿笑著道。
“這倒也是。”燕慶之撫摸著下巴,沉思了下說道:“行,那就這麼定了,明日讓墨小寶上府上接上我,而後一同前往錢家送香皂。”
接著再商議了一些關於水上貿易的事情後,燕慶之連他親妹妹燕傾城也顧不上了,獨自趕著馬車就往自家府裡奔去,腦海裡一直在想著,一會兒去香皂作坊,讓蘇金生先裝上一車新出爐的香皂才是,省的明日一早再繞一圈了。
回到家裡的葉青,觀望著二樓白純的繡樓,並沒有聽見白純跟燕傾城嘰嘰喳喳的聲音,倒是從側麵自己的二樓裡,傳來了兩女的討論的聲音,時不時的還能聽到討厭之類的嗔怒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