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八節 興師問罪(1 / 1)

仙都 陳猿 1070 字 25天前

法渡微一沉吟,輕輕咳嗽一聲,向曇羽子問道:“曇羽子道友,不知那二位女施主可是觀內弟子?”

曇羽子目光掃去,心中為之一凜,斟酌道:“那位是觀主的弟子李七弦,入門未久,年齒尚幼,另一人是照顧她起居的侍女河喜兒。”

法渡道:“若貧僧沒有看走眼,那位‘河喜兒’乃是妖狐成精,人妖殊途,棲凡觀屬道門一脈,為何收留妖族?”

曇羽子心知此事不合道義,念頭數轉,隻得硬著頭皮道:“眾生平等,隻要彼輩謹守棲凡觀的規矩,又有何妨……”

一個說“人妖殊途”,一個說“眾生平等”,彼此的口徑倒了個個,聽來頗有些刺耳。法渡不禁“哼”了一聲,道:“不知棲凡觀有什麼規矩?”話音未落,卻聽一人接口道:“我說的話就是規矩!”

眾人不約而同抬頭望去,卻見申元邛申觀主立於澄心殿前,目視龍象寺諸位高僧,麵無表情,也沒有請他們入殿奉茶的意思,靜候他們道明來意。李七弦見師父出麵迎客,遙遙躬身,喚了河喜兒雙雙退下,曇羽子強撐到現在,總算不辱使命,暗暗鬆了口氣,代為引見來客,說畢立於觀主身後,不再言語。

申元邛懶得與之寒暄,開門見山道:“諸位大師駕臨棲凡觀,可是來興師問罪的?”

法海見對方倨傲無禮,油鹽不進,皺眉道:“興師問罪不敢當,不過伏虎寺弘智、普慧師徒二人於龍象寺掛錫,此番遠道而來降妖衛佛,不合隕落在棲凡觀,敢問觀主何至於此?”

申元邛道:“普慧擅闖棲凡觀,弘智妄動乾戈,已被我打殺,屍身埋在山門外,諸位儘可取去安葬。”

法海道:“據老衲所知,弘智、普慧師徒二人乃是追殺一蛇妖,誤入棲凡觀,罪不至死,薄責不為過,申觀主下手如此之重,未免有傷佛道二門的和氣。”

申元邛道:“山門立在那裡,擅闖棲凡觀者當懲,接不下我一劍,死便死了,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何曾厚此薄彼。法海大師,你今日來為伏虎寺出頭,不是來講理的,此亦一是非,彼亦一是非,是非有什麼可爭的,要麼就此打住,要麼做上一場!”

法海不禁為之語塞,他身為龍象寺監院,位高權重,備受僧眾尊重,更兼佛門壓道門一頭,便是三聖宗掌門影道人,也需賣他幾分薄麵,棲凡觀觀主撕破臉不講理,反令他覺得棘手。法渡察覺監院的為難,挺身而出,甕聲甕氣道:“申觀主既然不講理,待貧僧來討教!”

法海心中一動,慢吞吞說了句“師弟切莫衝動”,法渡早已猱身而上,右手持定“金剛鐲”,橫掃千軍如卷席,佛力如潮水般壓上。龍象寺的高僧出手果然不同凡響,伏虎寺弘智與之相比,要遜色不止一籌,不過在申元邛眼中,強也強得有限,他五指一緊,“陽神劍”躍入掌中,提劍斬去,聲如裂帛,無數金線蜂擁而出,生生破開佛力,接連不斷沒入“金剛鐲”。

法渡悶哼一聲,及時撒手,“金剛鐲”炸將開來,碎屑如驟雨打來,僧袍儘碎,化作蝴蝶翻飛,露出赤裸裸的上身,雙臂交叉擋住臉麵,肌膚作金銅之色,毫發無損。申元邛啞然失笑,這和尚走的竟是體修路數,仗著一身橫練功夫主動邀戰,真當棲凡觀是好惹的!

他毫不猶豫推動道法,“陽神劍”長驅直入,天地相合,將法渡禁錮於原地,不得騰挪閃避,法海臉色微變,急道一聲:“申觀主劍下留情!”金線噴薄而出,稍縱即逝,法渡僵立不動,肌膚浮現一道道慘白的劍痕,橫七豎八遍布全身,緊接著傷口開裂,深及白骨,鮮血將他從頭到腳染成一個血人,直挺挺往後倒去。

法顯法能搶上前扶住法渡,雙手被血濕透,一時竟束手無策,法海長歎一聲,伸手在法渡顱頂一拍,收攏傷口止住血流,又往他口中喂入一顆丹藥,暫時保住性命。他麵露慍色,向申元邛道:“觀主下手如此之重,當真要與龍象寺撕破臉?”

申元邛哂笑道:“棲凡觀豈是易與之地,爾等既然敢動到手,難不成還想輕輕鬆鬆全身而退?法海大師,這裡是棲凡觀,不是三聖宗,不是龍象寺,就算是佛陀金身到此,也要脫下一層皮!”

法海聽他口出狂言,不怒反笑,雙手合十道:“既然申觀主有此興致,待貧僧來領教一二。”

申元邛將“陽神劍”輕輕一抖,劍鳴聲嗡嗡不絕,有如龍吟,神劍原有的靈性蕩然無存,黃泉道法傾注其中,每一回出劍便是一次祭煉,從斬殺胡惟庸那一戰算起,不知祭煉了多少次,千錘百煉,如臂使指,正好拿法海試一試此劍的神威!心念落處,“陽神劍”驟然一定,下一刻由實化虛,徑直斬入對方識海。

法海大吃一驚,他打小在龍象寺出家,精研佛法之餘,孜孜不倦修持“金剛不壞之身”,已臻於內外合一,一起貫穿的上境,卻也就此止步,未能更進一步,錘煉神魂神念。他自知無望飛升,轉而祭煉佛寶護身,前後煉成“紫金缽”、“青龍禪杖”和“錦襴袈裟”三寶,降妖伏魔,積功至龍象寺監院,也算是出人頭地了。

申元邛一劍斬破法渡“金剛不壞之身”,法海看在眼中,自有分寸。法渡不過修成骨肉皮,尚未觸及筋骨臟腑,吃個大虧也在情理之中,換作他親自上陣,足以與之周旋一二,然而令法海萬萬沒料到的是,申觀主竟藏了一手,直到此刻才傾力施為,推動劍意直入己身識海,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識海之中空無長物,紫金缽青龍禪杖鞭長莫及,法海頭疼欲裂,發出一聲痛苦的聲音,五官擠作一團,七竅流血,前後搖晃數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抱住腦袋往石階上狠狠砸去,如金石撞擊,鏗然巨響。眾人麵麵相覷,不知監院中了什麼邪,法顯見勢不妙,顧不得什麼單打獨鬥,匆匆祭起“伏魔杵”,佛光大盛,梵唱洪亮,劈頭打向申元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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