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想了想,又道:“你……應該可以贖身的!”
“當然可以!”淩霜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苦笑道:“隻要你有足夠的銀子。可是就算我成為了大行首,看起來風光無限,日進鬥金,但是這些銀子卻進不了我的口袋。今日成了大行首,少不得會有人讓我去唱台,少的話能有幾十兩銀子,多的話也能有上百兩銀子,但是能到我手中的,十之其一而已。而且還還要準備自己的班子,撫琴吹簫,伴舞侍女,另外還有每日的胭脂水粉,這些都需要銀子,一年下來,剩下的也不會有多少!”
瀛仁聽著,隻覺得心裡有些難受,楚歡也是十分黯然,知道這是老鴇控製他們的手段,如果她們自己能夠輕易給自己贖身,老鴇又往哪裡掙銀子去?
瀛仁忍不住問道:“你……你贖身要多少銀子?”
楚歡聽這話,就知道瀛仁已經動了為淩霜贖身的念頭,不過卻覺得希望有些渺茫。
瀛仁兩次帶著楚歡出行轅,楚歡對瀛仁的財力多少也知道一點,覺著瀛仁身上也不過那幾千兩銀子,否則今晚不可能最後逼得無奈出去奪文花。
而且那幾千兩銀子,瀛仁已經所剩無幾,想要為淩霜贖身,隻怕是困難無比。
“若是以前,或許幾千兩銀子就可以。”淩霜淡然一笑:“不過如今既然中了花魁,成了大行首,那數目就不是我能說的清的。”
紅燭一爆,“波”的響了一聲,空寂中有著淒涼,那小孩手臂粗細的燭身已經滿是紅淚,仿佛紅燭自知蠟炬終有成灰的眼淚,又像是它有了情感,為人間如此女子獻上殷紅的淚水。
瀛仁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來,但是他眼中卻顯出堅定之色來。
香閨之內寂靜一陣,有些壓抑,楚歡終於道:“那個……天色已經很晚,我……我先走了!”他自然不好繼續留在這裡做電燈泡。
淩霜一怔,隨即眼中現出無奈之色,起身來,輕聲道:“多謝楚公子聽淩霜說這些話。”看了瀛仁一眼,臉頰微微泛紅。
雖然楚歡寫出了詩詞,但是文花算在影人的頭上,按照規矩,今夜淩霜的牌子是要被瀛仁摘取,而這處子之身,也要獻給瀛仁。
瀛仁見楚歡要走,也是站起身來,向淩霜道:“淩霜姑娘,天已經很晚,今天你也辛苦了,早些歇著,回頭……回頭我再來看你!”
淩霜詫異無比,竟是情不自禁道:“徐……徐公子要走?”
瀛仁笑道:“今夜過來,就是想聽淩霜姑娘彈琴,和姑娘說幾句話,我的心願已經達成。”頓了頓,骨氣勇氣走到淩霜麵前,輕聲道:“淩霜姑娘,你……你不必擔心,我一定會想法子幫助你。”
淩霜隻覺得匪夷所思,她想到許多的結果,卻根本想不到瀛仁和楚歡竟是要同時離開。
她自己也說不清楚現在是什麼心情。
隻是情不自禁間,她雙眸已經有淚水滾落下來,她本以為瀛仁今夜如此費心費力,最終的目的也是像所有的男人那樣,隻是為了自己的身體。
可是到頭才發現,這位小公子竟然毫無褻瀆自己之心。
楚歡此時已經出門,瀛仁見淩霜落淚,從袖中掏出一方上等錦綢做成的手帕,放在淩霜手中,也不多說什麼,笑了笑,轉身出門,順手帶上了門。
此時夜色幽靜,天邊竟然還有一輪彎月。
瀛仁有些黯然,看了楚歡一眼,背負雙手往院外走去,眉頭微皺在一起,似乎在想著什麼。
楚歡跟在瀛仁旁邊,除了這處院子,經過另一出院子之時,卻聽到院子裡傳來調笑之聲,那裡麵顯然正是春色滿園。
瀛仁沿著小石道若有所思行出幾步,終於停下腳步,看著身邊楚歡,“楚歡,你覺著花多少銀子可以幫助淩霜姑娘贖身?”
楚歡道:“你準備為她贖身?”
“是!”瀛仁點頭,十分認真道:“你也看得出來,本……本公子喜歡淩霜姑娘,自然不會讓她繼續待在這種地方,無論付出多大代價,我都要幫她!”
楚歡歎道:“要為她贖身,需要的銀子絕不會少。正如她自己所說,翠玉樓的媽媽花銀子養了她十一年,最終的目的,就是從她身上掙取百倍的利潤,而且如今她還是大行首,日後能為翠玉樓掙得更多,如果沒有兩萬兩銀子,翠玉樓那是連說也不會說的。”
“兩萬兩?”瀛仁臉色凝重下來。
楚歡凝視瀛仁,緩緩道:“銀子可以等你,但是淩霜姑娘卻不會等你。今夜淩霜姑娘奪得花魁,垂涎她的男人會有許多,隻怕過兩天她的客人就多如牛毛……!”說到這裡,肅然道:“徐公子,你不趁人之危,我很佩服你,但是並非天下的男人都是這般好心,過不了幾天,淩霜姑娘的牌子還會被彆人摘去。”
瀛仁眼睛有些赤紅,握拳道:“楚歡,你說怎麼辦?”
楚歡想了想,他倒不是不想為淩霜贖身,如果自己有這個能力,楚歡定然會二話不說,但是他身上現在隻有幾片金葉子,折算成銀子也不過幾百兩而已,跟淩霜的贖價比起來,杯水車薪。
他總不能為了淩霜去打家劫舍,至少他現在與淩霜還沒有什麼太深的交情,而且他也知道像這樣的女子天下間多如牛毛,自己想管也管不過來。
若說他沒有法子搞到銀子,那也不儘然,畢竟他真的要銀子急用,身後還有琳琅,隻不過從琳琅那裡借大筆銀子為一個青樓女子贖身,這事兒楚歡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
見楚歡不說話,瀛仁也知道此事是相當的為難,表情愈加凝重,又開始背負雙手往前行。
寶香樓夜深人不靜,許多屋子裡還是熱鬨非凡,鶯聲燕語時不時地傳入耳中,兩人離開寶香樓,孫德勝和馮午馬都在等待,隻是隨從而來的三名隨從,卻隻剩下一人。
瀛仁也無暇管這些,上了馬車,讓楚歡也上了馬車,道:“你家裡有沒有酒?”
楚歡一怔。
“咱們是朋友,往你家裡討一杯酒喝總可以吧?”瀛仁靠在車廂內,看起來心情十分不好,直接道:“楚歡,你告訴車夫你宅子的位置,我去喝酒!”
人家主動要求上門,楚歡總不能拒絕,想了想,高速車夫位置,馬車便往楚歡宅子過去,孫德勝催馬上前勸道:“公子,太晚了,還是早些回去吧?”
瀛仁怒道:“本公子想往哪裡去,還能讓你管著不成?你這狗奴才,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孫德勝便不敢再說。
馬車到得楚歡門前,瀛仁下了車,楚歡見已經深夜,想必素娘已經睡下,但是瀛仁上門,也隻能上前敲門。
瀛仁打量一番,十分好奇道:“楚歡,你……你就住這麼小的宅子?”
在他眼中,楚歡很有本事,這樣的人才怎會隻住這樣的小宅子。
楚歡隻是一笑,也不多言,知道這位“徐公子”對民間了解太少,這處宅子已經十分寬闊,但是在瀛仁眼裡卻還是太小。
楚歡敲了一陣子門,聽到院子裡腳步聲,很快聽到素娘聲音警覺問道:“是誰?”
楚歡道:“我是二郎!”
院門打開,露出一條縫,隨即敞開來,素娘忍不住道:“怎麼大半夜才回來。”其實她一直都沒有睡著,今夜楚歡沒有回來,她隻以為楚歡又留在蘇府,雖然早早上床歇下,但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心裡將楚歡罵了無數遍。
楚歡進門,見到素娘手裡拿著一把剪刀,心裡好笑,不過也知道半夜有人敲門,素娘這是做好提防。
瀛仁看了素娘一眼,素娘的年紀比楚歡隻大上一歲,看上是少婦風姿,不由道:“楚歡,這是你的夫人?”
素娘臉先是一沉,隨即臉上發燙,瞪了瀛仁一眼,也不知楚歡帶些什麼人回來,說話如此冒失,楚歡卻已經有些尷尬笑道:“這是長嫂!”
“哦?”瀛仁也有些尷尬,拱手道:“嫂子好,我是楚歡的朋友!”
素娘見這幫人深更半夜過來,隻是點點頭,她心裡有心事,心煩意亂,也沒什麼好臉色,徑自往屋裡去。
楚歡將瀛仁帶進屋裡,馮午馬隻留在院裡,而孫德勝跟隨進入,廳裡已經點了燈,楚歡道:“我先去拿酒!”記得屋裡還有兩壇子酒。
素娘見楚歡要拿酒,忍不住問道:“你們還沒有吃東西?”
瀛仁此時還真覺得餓了,道:“有吃的拿些上來吧,肚子還真是餓了。”他素來衣食無憂,隻覺得讓人拿東西吃是天經地義之事。
素娘瞥了他一眼,心裡暗想:“還真將這當成他的家了,憑什麼給他吃的。半夜三更回來,還要讓老娘去做飯嗎?”不過畢竟是客人上門,她雖然有些不情願,但也是個懂道理的女子,隻是道:“太晚了,有些剩菜,我去熱一下!”扭腰去了。
瀛仁一怔,暗想難不成還要讓本王吃剩菜不成。
楚歡取來酒,與瀛仁相對而坐,孫德勝隻敢在旁邊站著,楚歡倒上酒,瀛仁已經端碗飲了一口,放下酒碗,歎道:“兩萬兩銀子,一時半會兒哪裡去籌。”他心裡卻一直想著為淩霜贖身的事情。
孫德勝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楚歡瞧見,笑道:“孫先生想說什麼?”
孫德勝一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叫自己“先生”,瀛仁已經回頭,皺眉道:“孫德勝,你說什麼?”
孫德勝尷尬道:“公子,咱們身上的銀子又沒了……!”他這是提醒瀛仁,銀子沒了,回京之後,無法交代。
瀛仁此時哪裡還管那許多,問道:“孫德勝,你有沒有法子弄到銀子?”問了之後,也隻覺得自己這是白問,連自己都沒法子,孫德勝哪裡有法子。
孫德勝忙道:“沒……沒有。”
“沒有法子還說什麼話?”瀛仁大是不悅,又飲了口酒,唉聲歎氣,他出生至今,還從未有過這樣的困境,事事順心,遇到困境,便失了方寸。
沉默一陣,瀛仁終於道:“實在沒有法子,隻能找他要了!”
“誰?”
“喬明堂!”瀛仁脫口而出。
孫德勝臉上一驚,楚歡皺眉,瀛仁話一出口,已經無法收回,呆了一下,終是道:“罷了,楚歡,本王不瞞你了,本王不姓徐,本王姓瀛,乃是當今聖上第四子,封爵齊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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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一章是淩晨設定自動更新的,人現在應該在合肥了。
因為有些私事,所以白天肯定碼不了字,如果晚上還有精力回酒店後會馬上碼字,爭取更新,如果沒有更新,那就要明天晚上了。
真要請假,欠更的回上海會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