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娘在廚房生了火,想著前麵要飲酒,恰好廚房還有一疊鹹菜,便先拿著這疊鹹菜往前麵來,還沒到正堂,卻聽到瀛仁的聲音傳來,清晰地聽到了瀛仁自稱“齊王”。
素娘雖然懂得不多,但是卻也知道“當今聖上”是什麼意思,她吃驚之間,隨即便聽到楚歡的聲音傳來。
“卑將參見齊王殿下!”
楚歡的聲音不大,但是恰好能讓素娘聽見,聽到楚歡拜見瀛仁,素娘嚇了一跳,也知道剛才自己見到的年輕人竟然是皇子。
在百姓眼中,天子可是神一樣的存在,那是無所不能的,掌控著普天之下任何一個人的生死,而天子的兒子,那自然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既然知道了瀛仁的身份,素娘哪敢再將手裡的鹹菜送上去,躡手躡腳退了下去,急忙去準備新的飯菜,心裡更是後怕,暗想著如果將這疊鹹菜送上去,惹惱了那個什麼齊王,也不知道是不是要被殺頭。
瀛仁此時已經起身將參拜在地的楚歡扶了起來,盯著楚歡眼睛道:“本王告訴你身份,不是為了讓你有上下之防,其實本王告訴你,隻是不想再瞞下去,本王是要將你當做朋友來看,而不是君臣。”
楚歡心裡其實早就知道瀛仁身份不簡單,但是聽他親口自承是四皇子,卻還是有些驚訝,聽瀛仁將自己當朋友,笑了笑,不卑不亢道:“卑將能得殿下青睞,當真是受寵若驚。”他雖然口稱“受寵若驚”,但實在沒有受驚的意思。
瀛仁回頭看了孫德勝一眼,道:“這是本王身邊的領事太監,孫德勝!”
其實“太監”並非卑稱,而是一種敬稱,在宮裡可不是人人都能夠被稱為太監,所謂太監者,在宮裡必定有著一定的地位和身份。
楚歡向孫德勝拱了拱手,“孫公公!”
孫德勝點了點頭,瀛仁既然自承身份,孫德勝也不好多阻攔,隻是輕聲道:“楚歡,殿下微服私訪,此事你既然知道,便該守口如瓶,切莫泄露消息。”
楚歡當然已經猜出瀛仁是偷偷溜出行轅,道:“殿下和公公放心,楚歡不會向外泄露。”
瀛仁拍了拍楚歡肩膀,道:“你也不要因為知道本王是誰,就有嫌隙,咱們還像之前一樣,該怎麼相處就怎麼相處,你若是禮數太多,本王反而會很不高興。來,先坐下說話!”
楚歡笑了笑,也不拘束,坐了下去。
孫德勝壓低聲音道:“殿下,大學士……咱們還是早些回去吧!”
瀛仁有些不耐煩道:“老師那壇酒下肚,可不是三兩個時辰便能醒。你不是說過,那壇酒至少可以讓老師睡上七八個時辰嗎?”
孫德勝一陣尷尬,楚歡聽話聽音,已經明白,瀛仁今夜出來,還是偷偷溜出來,那位大學士飲了酒大睡不醒,想來那壇酒之中有些問題,不過由此也可看出齊王瀛仁對徐從陽還是有些忌憚的。
瀛仁這才看向楚歡,道:“楚歡,你說兩萬兩銀子才能為淩霜贖身,但是本王的用度一直都是歸屬內庫負責,本王並沒有獨立的財權支配,這一點,你想必也已經看出來了。”
楚歡點點頭。
瀛仁又道:“本王現在身上沒銀子,讓你去弄兩萬兩銀子,那也難為你,而且你也未必有那樣大的人脈。本王思來想去,隻能自己親自去借銀子,唯一能借的,也隻有雲山總督喬明堂。他身為一道總督,便是再清廉,這兩萬兩銀子應該還是能夠拿出來的,而且本王親自找他借,他也不會拒絕!”
楚歡想了想,終於輕聲道:“殿下,花兩萬兩銀子為淩霜姑娘贖身,這對一般人來說,無非風月中事,無傷大雅。但是……若殿下為一青樓女子贖身,卻必定要遭人詬病,恐怕對殿下不利。”
瀛仁搖頭道:“這一點本王想過,拿了銀子,本王自然不會出麵……!”盯著楚歡:“楚歡,你拿銀子去幫淩霜姑娘贖身!”
楚歡搖頭道:“殿下,不行!”
瀛仁一怔,皺眉道:“為何?你不願意幫助本王。”
楚歡身體微微前傾,壓低聲音道:“殿下有令,楚歡自然不會遵從。但是既然承蒙殿下青睞,那麼許多事情,楚歡就不得不為殿下考慮。”
瀛仁見楚歡神情嚴肅,也湊近過去,低聲道:“此話怎講?”
楚歡低聲道:“殿下,咱們先設想淩霜姑娘的贖身銀子是兩萬兩,而殿下確實從喬明堂那裡得到了兩萬兩銀子,那麼卑將動問一句,如果您是喬明堂,會不會對此很感興趣,你會不會想知道這兩萬兩銀子到底用於何種途徑?”
瀛仁摸了摸鼻子,若有所思,終是點頭道:“倒也是,自然也是想知道的。隻是喬明堂難道有膽子詢問本王要做什麼不成!”
楚歡搖頭道:“他不敢,但並非說明他不會知道。殿下,喬明堂可是西山道總督,你可莫小瞧喬總督的本事,西山道大大小小的事情,他若是想知道的,還很少有不知道的。”
瀛仁眉頭擠在一起,卻沒有說話。
“殿下如果讓卑將拿著銀子去為淩霜姑娘贖身,卑將自然會遵從。但是這事兒絕對不小,很快就可能傳到喬總督的耳朵裡……!”楚歡平靜道:“殿下試想,您從喬總督哪裡借了兩萬兩銀子,而卑將又拿了兩萬兩銀子去為淩霜姑娘贖身……以喬總督的精明,必定很快就能察覺其中的關係,而且以他的能力,很快也能調查出其中的內幕,殿下花重金為淩霜姑娘贖身,也必定被喬總督知道的一清二楚!”
瀛仁的拳頭不自禁握起,冷笑道:“他喬明堂難道還敢調查本王的事情。”
楚歡搖頭道:“他當然不敢明麵調查,但是私下裡定然會將此事的來龍去脈弄得一清二楚。”頓了頓,凝視瀛仁,似語未語。
瀛仁忙道:“楚歡,你想說什麼,儘管說來,本王最信任你,有什麼話不必顧忌!”
楚歡笑道:“孫公公也是殿下的人,楚歡就算說錯話,兩位還請多擔待。”輕聲問道:“卑將想問一句,殿下想不想此事讓喬總督知道?”
瀛仁立刻道:“自然是不想的。”
孫德勝也忍不住湊近過來,低聲道:“楚歡,殿下的事情,無論大小,都不可讓喬明堂知道。特彆是這件事情,如果被喬明堂知道,說不定……!”卻沒有說下去。
楚歡道:“殿下和孫公公是否有什麼擔心?”
瀛仁想了想,終於歎了口氣,低聲道:“楚歡,本王不瞞你,你可知道喬明堂是如何成為雲山府總督?”
楚歡搖頭。
瀛仁道:“本王不瞞你,這喬明堂的嶽父莫青繞曾經是國子監祭酒,在朝中有些人脈,他當年與太子哥哥走得很近,也算是太子哥哥的人。喬明堂因為莫青饒的緣故,也成了太子哥哥的門生,他能夠成為雲山府總督,一來是此人確有才乾,二來也是因為太子哥哥當年向父皇大力保薦……說白了,喬明堂是太子哥哥的人!”
“哦?”楚歡皺起眉頭。
“太子哥哥與本王關係不錯。”瀛仁低聲道:“隻是太子哥哥為人十分古板,對本王也是十分嚴厲,若是被太子哥哥知道本王為青樓女子贖身,那……!”說到這裡,臉上滿是憂慮之色。
楚歡道:“喬總督如果是太子殿下的人,那麼他知道殿下為淩霜姑娘贖身,也就等若太子殿下會知道此事……!”
瀛仁苦笑道:“這樣看來,這銀子還不能從喬明堂那裡借了。”
楚歡沉吟片刻,終於道:“殿下如此為難,卑將倒是有一個主意,隻是……有些風險!”
瀛仁眼睛一亮,情不自禁伸手抓住楚歡手,道:“楚歡,你說,有什麼主意?隻要能救出淩霜姑娘,本王一定會重賞你!”
楚歡想了想,終是湊近瀛仁耳邊,低聲說了一番,瀛仁微皺眉頭,問道:“這樣……這樣可以嗎?”
楚歡神情肅然,道:“時間不等人,而且一時半會,咱們無法籌到那麼多銀子。其實卑將雖然估算兩萬兩銀子能為淩霜姑娘贖身,這也隻是估算而已,到底是多少,那也是並不知曉。淩霜姑娘如今是大行首,是翠玉樓的搖錢樹,翠玉樓是不會輕易放手的。如其那般繁瑣麻煩,倒也不如這也來得乾脆……不過後事,卻要殿下安排好,絕不能出現一點差錯!”
瀛仁微微頷首,端起酒碗,飲了一小口,猶豫片刻,終於下定決心道:“楚歡,既然如此,也隻能這樣。此事本王就交給你去辦,不過每一步都要小心,千萬不能出了岔子。”回頭看了孫德勝一眼,低聲道:“本王會讓孫德勝暗中安排……!”
楚歡道:“殿下是否已經下定決心?”
瀛仁點頭道:“是,就這麼乾!”
楚歡拱手道:“殿下有令,楚歡必當竭儘全力為殿下辦成此事!”
瀛仁帶著幾分感激神色道:“楚歡,你很不錯,本王最困難的時候,你能如此為本王辦事,你的功勞本王一定會記在心上!”
楚歡笑道:“殿下禮賢下士,如此看重楚歡,而且還能將楚歡當成朋友看,既然是朋友,能夠出手相助,那是楚歡的榮幸!”
瀛仁哈哈一笑,剛才臉上的陰霾頓然消散不少,端起酒碗道:“來,咱們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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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欠的兩更我會補上來,這兩天儘量都補上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