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寧話一出口,蘇禎還沒反應過來,其他幾人都是豁然變色,幾乎是下意識地都往後退了兩步,目光齊刷刷地盯在蘇禎身上。
蘇禎怔了一下,隨即盯著齊寧怒道:“你.....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西門神侯神情凝重,閃身到了蘇禎麵前,隻是瞧了一眼,便即皺眉道:“武鄉侯,錦衣侯.....錦衣侯說的沒錯,你已經感染疫毒了。”
如果齊寧的話眾人還有幾分懷疑,那麼西門無痕這般說,就是確鑿無疑了。
蘇禎麵如死灰,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來人!”忠義侯忽然開口沉聲道:“先請武鄉侯下去暫且歇息。”
立時有外麵此後的太監過來,那是要帶蘇禎出去。
其他人心裡當然清楚,所謂請出去歇息,就是擔心蘇禎身上的疫毒會傳染給在場諸人。
齊寧在蘇禎一進來的時候,就發現蘇禎的臉上有淡淡的印子,如果換作從前,自然不會在意,可是如今正是疫情嚴重的時候,齊寧很快就看出來這蘇禎十有八九是感染上了疫毒。
他知道蘇禎年青時候就喜歡尋花問柳,承襲侯爵年紀大了之後,雖然有所收斂,但本性在那裡,免不了還要往那些煙花之所流連忘返,哪些地方人口流動最大,感染疫毒的幾率極高。
蘇禎四下裡看了看,隻見到眾人都是皺著眉頭,心下發寒,瞧了小皇帝一眼,小皇帝也沒看他,似乎在想著什麼,無可奈何,往前踏出一步,卻感覺雙腿一軟,知道自己感染疫毒之後,已經是嚇得沒了氣力。
忠義侯衝著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太監立刻叫了兩名小太監,將麵如死灰的蘇禎抬出了禦書房。
“這......這武鄉侯被疫毒感染,會不會.....會不會傷及聖上?”蘇禎剛被抬出門,那盧大人就已經看向西門神侯問道。
西門神侯搖頭道:“盧大人放心,武鄉侯並沒有和咱們肌膚接觸,不會有太大問題。”
“連武鄉侯都被感染,情況已經十分危急。”隆泰看著神侯:“西門神侯,你們神侯府是否已經想出辦法解毒?”
“回稟聖上,神侯府丹器處已經在全力以赴,而且下臣已經派人招來江湖上的名義高士,隻望他們能夠儘快研製出毒藥。”西門神侯沉聲道:“不過苗人善毒,天下皆知,九溪毒王更是毒中之毒的高手,要想解他的毒,並不容易。”
隆泰皺眉道:“如今受感染的百姓那麼多,連武鄉侯都已經被感染,若是無法解毒,豈不是要死很多人?”
西門神侯道:“聖上憂心百姓,乃天下蒼生之福。神侯府不但派人找到解毒的辦法,而且已經派人搜找九溪毒王的蹤跡。”
“你是說,那個九溪毒王就在京城?”隆泰問道。
西門神侯道:“臣不敢保證是九溪毒王親自而來,但既然這種疫毒的來源是出自九溪毒王,那麼在京城附近,如果不是他親在,必定有他的門人弟子。隻要能夠搜找到他們的蹤跡,將之擒獲,或許可以找到解藥。”
隆泰頷首道:“西門神侯,不管有多大的困難,一定要找到解毒的辦法,那個九溪毒王,無論在與不在,,就算他身在巴蜀,也一定要抓捕歸案。”
“臣遵旨!”
“皇上,九溪毒王是黑蓮聖教的人,如果他真的躲在巴蜀,想要將之擒獲,並不容易。”淮南王正色道:“據我所知,黑蓮聖教被黑苗人視為神明,九溪毒王更是被白苗人敬崇,苗人七十二洞,這黑苗和白苗的實力都是排名最前,這兩部苗人聯手起來,可不容易對付,如果他們包庇九溪毒王,神侯府也未必能夠捉拿歸案。”
隆泰皺眉道:“西門神侯,黑蓮聖教當真猖狂到如此地步?”
西門神侯想了一下,才道:“啟稟皇上,黑蓮聖教在巴蜀江湖的實力,應該確實無人可及。九溪毒王號稱巴蜀第一用毒高手,卻投奔在黑蓮聖教麾下,由此可見一斑。不過黑蓮聖教行事低調,臣對他們並不算太了解,臣也無法確定,苗人是否真的對黑蓮聖教趨之若鶩,視若神明。”
忠義侯嘶啞聲音道:“聖上,可以讓神侯府派人去往巴蜀,仔細調查,此外也可以讓蜀王李弘信派人與黑蓮聖教交涉。”
隆泰微微點頭,瞥見齊寧靜靜站在那裡,問道:“錦衣侯,對此事你有什麼看法?”
“回稟皇上,臣也以為忠義侯所言極是。”齊寧道:“忠義侯讓人先去調查清楚,這是老成謀國的謹慎。既然事情發生在巴蜀,自然可以讓蜀王李弘信先與黑蓮聖教接觸,甚至可以讓李弘信找黑蓮聖教要人。”
“哦?”隆泰道:“你是說讓蜀王去找黑蓮聖教,讓黑蓮聖教交出九溪毒王?”
齊寧點頭道:“臣是這個意思。這一次下毒,雖然毒藥的來源確實是出自九溪毒王之手,但卻並不能由此肯定一定與黑蓮聖教有關。如果黑蓮聖教能夠交出九溪毒王,再向朝廷請罪,那麼這件事情或許真的與黑蓮聖教無關,可是如果黑蓮聖教拒不交人,甚至態度強硬,那黑蓮聖教也就逃脫不了乾係。”
西門神侯道:“聖上,錦衣侯說的不錯。黑蓮聖教畢竟牽涉到諸多苗部,處理要儘可能妥善。以臣來看,就算朝廷真的要剿滅黑蓮聖教,也要先禮後兵,要將黑蓮聖教和苗人分開。苗人有數十萬之眾,黑蓮聖教不能代表所有的苗人,朝廷要要圍剿黑蓮聖教,也要讓苗人清楚朝廷為何如此,絕不可讓所有苗人對朝廷產生誤會,錯以為朝廷是要對苗人用兵。”
隆泰點頭道:“西門神侯所慮甚是。黑蓮聖教和苗人七十二洞並非一個意思,先禮後兵,要讓苗人七十二洞知道朝廷和他們講道理。”
“聖上,苗人刁滑,未必懂得道理。”盧大人道:“臣隻擔心,如果朝廷不能迅速果斷出手,先和他們講道理,會耽擱不少時間,甚至會讓苗人有了準備的時間。”
齊寧感覺這齊大人從頭到尾似乎都在堅持要對黑蓮聖教甚至是苗人用兵,實在不知道他對苗人哪裡來的如此深仇大恨,心知這次事件的真相到目前為止根本沒有清晰,若是朝廷真的輕易對苗人用兵,很可能是兩敗俱傷的結果,淡淡道:“盧大人,苗人在巴蜀群山峻嶺之中生活了不是一年兩年,他們世代居住在那裡,對那邊的地形環境氣候都是了若指掌,你說派人去和他們進行交涉會給他們準備的時間,我倒覺著,他們真要有所異動,也不會等到今天才有準備。”
那盧大人張了張嘴,卻沒有說出來。
隆泰看著齊寧,露出一絲笑容,微微點頭,道:“錦衣侯說的不錯,我大楚兵威將猛,真要剿滅叛賊,也不是他們多準備幾日就能抵擋。”看向忠義侯,道:“忠義侯,你幫朕擬一道旨意,令蜀王前去和黑蓮聖教交涉,一有結果,立刻回稟朝廷。”
忠義侯拱手道:“老臣遵旨!”
“西門神侯,你也派人先去苗疆打探黑蓮聖教的情報,越詳細越好,如果這幫認真的存有謀反的心思,朝廷自然不能容忍,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要出兵剿滅黑蓮聖教之前,總要對他們知道的越多越好。”隆泰聲音平靜,有條不紊道:“除了派人去苗疆,也要儘快搜找到下毒的凶手,你們神侯府定要儘快找到解毒的方法,朕也會從太醫院派人去協助你們。”
西門神侯心想太醫院那些太醫診斷一些病症倒還可以,但是要對付這種江湖上都罕見的奇毒,隻怕沒有那個本事,可這話當然不敢說出口,拱手道:“臣謝恩!”
“對了,薛翎風,你手上的兵馬目前是否可以控製京城的局勢?”隆泰抬頭問薛翎風:“朕要你務必保證京中秩序的安定,不能讓局麵失控。”
薛翎風道:“回聖上,以目前的局勢來看,這兩三天應該都在掌控之中,臣無法預測接下來還有多少人會毒發,所以不敢保證手上的兵馬能夠一直控製住京城局麵。”
“若有變故,可以找忠義侯商量。”隆泰看向忠義侯道:“情勢若是急轉直下,就要將玄武湖那邊的玄武大營調過來增援。”頓了頓,終於道:“諸位愛卿,毒發身亡的屍首,你們以為如何處理更好?”
剛才雙方就因為此事有過爭論,隆泰若有所思,並沒有立刻拿主意。
淮南王半天沒吭聲,此時終是道:“皇上,焚燒屍首,隻怕真的會引起民怨,以臣看,實在不行,將屍首埋的遠一些,埋得深一些,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
“王爺,如果屍首的毒性真的可以蔓延,即使埋得再深一些,那也會彌散出來。”齊寧道:“埋的遠一些,不過是距離京城遠一些,卻不能從根本上解決毒性根源。”向隆泰拱手道:“聖上,您看這樣成不成,每一個疫毒感染者,自然都是要登記名冊的,如果真的有人毒發身亡,焚燒屍骨之後,可以將其骨灰盛裝起來,然後標上姓名,交還給家人,這樣既可以讓家人將之埋葬,亦可以保證疫毒不再從事屍首傳散。”
西門神侯道:“聖上,錦衣侯這個法子可行,應該也是當下最好的選擇了。”
淮南王嘴唇微動,終是沒有再說話。
“既然如此,就按照錦衣侯說的法子辦。”隆泰看了忠義侯一眼,問道:“忠義侯,你以為如何?”
“皇上聖明,老臣也以為錦衣侯的法子可行。”忠義侯微微頷首,“皇上,卻不知武鄉侯該如何安置?他已經感染了疫毒,若是再回府裡,隻怕會......!”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時候眾人才想起還有個差點嚇死的武鄉侯。
隆泰想了一下,才道:“西門神侯,不如先將武鄉侯安置在你們神侯府那邊,若是找到解毒方法,立刻給他解毒。”
眾人知道,這實際上就是先將武鄉侯蘇禎軟禁在神侯府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