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3章：天之裂痕

“此處隻你我二人，有什麼事？師妹但說無妨。”蕭塵見她不語，再次問道。

千羽霓裳緩緩站起身來，看著亭子外麵的碧波幽潭，緩緩道：“師哥此次回凡間後，那十二個女子，師哥務必提防。”

“青鸞她們？”蕭塵眉心一凝，再無昨夜醉意，凝眉問道：“師妹何出此言？”

“總之，師哥聽我一言便是。”千羽霓裳轉過身來，看著他道。

蕭塵凝思片刻，搖了搖頭：“她們跟在我身邊，算來已有十五個年頭了，不會有問題的。”

言雖如此，但他心中並非完全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當年他剛踏入紫府時尚且年少，不過十幾歲而已，那時沒有想太多，但後來，他曾秘密去西月國調查過，西月國確實曆來都有一個名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暗殺組織，從小接受訓練，專門暗殺他國的重臣，以及其他修真勢力的大人物。

後來某一次，西月國的太子惹到了塵染非花，塵染非花行事又從來無所顧忌，那次便於行宮中將其斃掉，順手還把暗香浮動月黃昏給帶了出來，隻因當時皇帝昏庸，任由太子為非作歹，長期對暗香浮動月黃昏十二人施以殘暴，導致暗香浮動月黃昏心生叛意。

這件事，蕭塵後來仔細去查過，甚至潛入過宮廷裡麵，裡麵有著暗香浮動月黃昏十二人的畫像，以及每次任務詳細記載，至少這一點確實沒有錯，隻是西月國從來不會記載每代暗香浮動月黃昏成員的來曆，大多都是收養的一些孤兒，所以關於十二人來曆這一層，蕭塵已經無法去查清了。

“師哥？”見他久久不語，千羽霓裳小聲提醒了一句。

蕭塵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無妨，師妹不用擔心，她們多次為我出生入死，若有叛心，應是早已暴露，而且還有一點，師妹要相信。”

“什麼？”千羽霓裳看著他，想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

蕭塵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亭子邊上，看著片片花瓣落入潭水裡，緩緩道：“剛才我不是跟你說了麼？她們在我身邊已有十幾年了，若她們剛開始時有二心，這沒什麼好說的，各為其主罷了，但這些年……不知不覺就是十幾年了，若她們最後仍然要背叛於我，那我……也無話可說。”

話到最後，蕭塵又轉過身來，看著她道：“但我相信，人總是會有感情的。”

說這句話時，他腦海裡想起了曾與初七在苦境的那段時日，想起了當年他重傷，青鸞和紫芸兒帶他去找柳連城救命時的一幕幕。

千羽霓裳愣愣看著他，好片刻才忽爾一笑：“倒是師妹多慮了，也罷，昨日我已向梨花宮傳去消息，過些日，你那玲兒妹子也該來了。”

“師妹有心了。”

蕭塵輕輕一笑，半個時辰後，兩人回到了山前的宮殿，時間又過去三天，這日梨花魔玲兒找來了，見到他後，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仿佛說再多的話都不夠。

倒是蕭寧從外邊走進來，看見一個和慕容仙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微微吃了一驚，下意識喊道：“仙兒？”

“誰？”梨花魔玲兒聽見一個陌生人胡亂叫自己名字，一下子便走了過來，雙手叉腰道：“喂！你剛剛叫我什麼？敢不敢再說一遍！”

“這……”蕭寧略微一怔，這才看清她有著一雙淺紅色的眼眸，和慕容仙兒多少有些區彆，而且慕容仙兒身上始終有一股澄清的仙靈之氣，但眼前這少女身上，卻似乎隱隱透著一絲邪氣？

“喂！大個子！我問你話呢！”

蕭寧這才驀然醒轉過來，向蕭塵看去：“這？”

蕭塵微微一笑，走了過來，按了按梨花魔玲兒肩膀，搖了搖頭，又向蕭寧小聲道：“來日我再與你細說。”

“恩？”梨花魔玲兒雙眉一蹙：“喂！你們嘀嘀咕咕說什麼呢？謔！我想起來了，之前在孟嘗仙君那裡，你一見到我，也喊我‘仙兒’，這個仙兒到底是誰啊？”

“這……以後若有機會，我再與你說。”

“神神秘秘……”

梨花魔玲兒蹙眉看著他，最後嘻嘻一笑，也不去追問了，接下來，蕭塵又在天上人間盤桓了數日，這些日便陪著梨花魔玲兒四處遊山玩水，同時也一邊在留意著仙界動向。

上次道無天那些人從寂靜之墟裡麵出來了，很明顯又要鬨出一場風波，而太虛古族那邊的波瀾也一直未有平息，他必須返回人間了，一來要回去處理些事，二來這段時間也好避避風頭。

這日晌午時，千羽霓裳帶著一行人來到落花宮後麵的一片雲海，正是上次她送蕭塵二人回凡的地方。

梨花魔玲兒這一路有些悶悶不樂，蕭塵為解她心中積鬱，一路都在給她講笑話，但最終還是要離開的。

“好了，就到這裡吧。”蕭塵轉過身，看了看千羽霓裳，又向梨花魔玲兒看去：“過些時日，我還會再回來的。”

眼下他需要回人間處理些事，尤其是關於天衢裡麵那神秘空間，他必須去向白素素問清楚，等這些事一了，便又要回來想辦法救出心兒。

“恩，你自己……當心一些。”千羽霓裳微微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言了，衣袖一拂，雲海立時翻湧了起來，當中出現了一束白光，可將他們送回人間。

“玲兒妹子，保重。”

蕭塵最後看了看梨花魔玲兒，便不再猶豫，雙足一點，往那雲海裡縱飛了去，仙界的事情，他暫時不必擔心了，鳳沐瑤那邊，還有楚菁菁姐妹二人那邊，以及巫山那邊，千羽霓裳都會替他轉話。

……

不知過了多久，一行人眼前的景象終於逐漸變得清晰了，蕭塵感受著四周濃鬱的靈氣，這熟悉的靈氣，正是紫府，但不知是因他六識敏銳了許多，或者是湮滅時代最終階段來臨的緣故，此刻他感受到的靈氣，絲毫不遜天界，隻是唯獨少了天界的仙氣，而多了一絲……隱隱約約的濁氣。

“終於，回來了……”

蕭塵看著山穀裡溪水靜靜流淌，這一刻像是回歸故裡一般，隻是心兒卻沒能一起回來，想到此處，心中難免有些抑鬱，過了一會兒，又問道：“對了，你們是如何上天界的？”

青鸞等人聽後都沉默不語，蕭塵微微察覺有些不對，凝眉問道：“怎麼了？”

“那裡。”許久後，蕭寧才開口說話，同時向天上指了去。

蕭塵抬頭順著他所指方向看去，登時心神一震，臉色驟然而變，隻見那天上出現了一道黑色的混沌裂痕，幾乎無邊無際，像是把整個天空從中間一分為二了。

“那是！”

這一刻，蕭塵心神劇震，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大不妙的事情，蕭寧搖頭一歎：“是六界之隙，離恨天。”

“離恨天……”

蕭塵臉上血色迅速消退著，此離恨天非彼離恨天，並非天界的三十三重天，而是六界之隙裡麵連接天人兩界的縫隙，稱之為離恨天！當年千羽霓裳和另外四派祖師去天界，走的便是離恨天。

眼下六界之隙的離恨天出現在人界，那麼便是說明，六界之隙的封印已經開始逐漸鬆動了，接下來便是神魔淵、孽情海……

當六界之隙完全打開時，也即是六界崩塌的時候，人界乃是六界之隙的樞紐，將無法承受另外幾界的壓迫，從而第一個崩塌，然後，那才是真正的湮滅……一切都將歸於混沌。

蕭寧道：“現在離恨天還未完全打開，想從離恨天進入天界，也並非易事一件，但若再打開一些，屆時兩界連通，天界的人便不再受到兩界禁製，可以自由來往於兩界了，人界亦是如此。”

沉默了許久，青鸞又跟著道：“五嶽山是神魔淵的封印陣眼，已經快崩塌了，一旦崩塌，其對應的五大洲，可能也將同時崩塌混亂，所以這一次，屬下等人才著急上天界尋找主上。”

“神魔淵……”

蕭塵臉色有些蒼白，神魔淵是當年師父親自封印的，以無上逆天之力，將整個仙元古地劃分為五個版塊，便是如今的五大洲，每一個洲都是一個陣腳所在，其對應的五嶽山，便是陣眼所在，陣眼崩塌，大陣也將不複存在，屆時天動地蕩，魔族入侵，人間生靈塗炭。

“即刻回風雲城！”

這一次，蕭塵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絲毫不比仙界的天脊危機差到哪去，如今他要麵對的，不再是那些沒事找事的家族門派，而是——如何阻止湮滅來臨！

六界之隙，天衢崩塌，人界裂痕，這一切，絕不會隻是巧合！

第二天，一行人回到了風雲不動城，這一次蕭塵是秘密回歸，並未大肆聲張，一回到風雲城，他便找到了白楹，白楹見他終於回來，也是心情激動萬分，縱有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半柱香後，所有人齊聚大殿，白楹拿出了一封書信遞到他麵前，蕭塵雙眉一凝：“這是什麼？”

白楹同樣眉心深鎖，道：“你看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