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城似乎還是那麼平靜,什麼都沒有發生。
安爭站在書院未央湖邊石塔的最高一層,看著未央湖上淡淡的波痕,將陽光散發出去,鋪滿了金銀財寶一樣。水麵上的波痕隻是表麵的,未央湖下還是平靜安寧。
安爭卻不能安寧,不得平靜。
現在諸多大勢力全都來了,九聖宗已經不值一提,可是這個世界那麼大,人間界修行者之中也是臥虎藏龍。安爭很清楚一件事,武道大會的目標對於他自己來說,早已經改變了。
人間界需要一個領袖,必須有一個領袖。
武道大會本來是各大勢力弟子之間的比試,選出最優秀的年輕人,得到各大勢力拿出來的資源。以往,武道大會都會爭的頭破血流,因為每個年輕人都夢寐以求這樣的機會,一旦得到了就算拚死了也不願意放手。
顧朝同站在安爭身後低聲說道:“按照以往武道大會的規矩,第一名的人,將得到四宗三君各拿出來的一件秘寶或是頂級功法。這是太大太大的吸引力了,對於那些年輕人來說根本就無法抵抗。一個年輕人,如果得到了這七大勢力之中的頂級功法,那麼隻要他活著,慢則幾十年後,就會脫穎而出。”
“但是。”
顧朝同看了安爭一眼:“屬下到現在一直懷疑的就是,這根本就是仙宮為了鏟除年輕修行者之中的佼佼者而設下的陷阱。武道大會為什麼每次都有仙宮的人坐鎮主持?仙宮不是曆來對人間界修行者的事很不屑的嗎?屬下猜著,仙宮派人來,無非是想看看這一批人之中哪個最優秀。”
“明麵上,這個取的第一名的年輕人一定會得到來自四宗三君的獎勵,而且為了表示公正公平,這些獎勵也絕對不會有假。但是,屬下調查了一下......”
顧朝同翻開一個冊子:“根據屬下的調查,能追查到的年份不算太短,往前幾百年來武道大會的第一名都有記錄,在白勝君寧小樓的庫房裡就有這本記錄。根據這本記錄,屬下派人調查了這幾百年來所有得到第一名之人的下場......”
安爭點了點頭:“當然是都死了。”
“是......都死了,而且死的都很莫名其妙,偏偏又十分合理。因為他們得到的獎勵太誘人了,所以離開武道大會之後,其中一多半人是在半路上就被人截殺了,得到的獎勵下落不明。一部分人因為很謹慎小心,避開了武道大會之後的攔截和追殺,但是之後的幾年一直都被追殺之中,無一人幸免。”
安爭嗯了一聲:“四宗三君,怎麼可能真的讓自己手裡的至寶落在外人手中,就算是仙宮的人不出手,四宗三君的人也不會放過他們的。天下九州,這還隻是冀州而已......冀州之中四宗三君,九聖宗已不足一提,白勝君被我所殺。剩下的,是開元寺,紅雲穀,鎖劍閣。三君之中,還剩下墨陽君李墨陽,東亭君樂尚蕭。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五個大勢力的掌門人都到了燕城。之所以一直都沒有來拜訪我,是因為他們都覺得我活不了多久了。”
顧朝同道:“屬下已經派人將九聖宗九聖已經被宗主所殺的消息散布了出去,聊想著,應該過不了多久,那五個所謂的大人物就要來登門拜訪了。”
安爭道:“不管誰來,都說我受了傷不見客。”
顧朝同道:“屬下已經如此吩咐過了。”
安爭道:“你的心思很縝密,我很放心。”
顧朝同沉默了一會兒後試探著問了一句:“宗主,是不是要爭一爭這冀州領袖?天下九州,冀州不過其一而已。而且這九州之中,冀州也不算最大的那個,隻排在中流。人間界需要一個領袖,必須有一個領袖才能和仙宮真正的對抗。”
安爭笑起來:“是啊,本來無意如此,但大勢所趨,我就不虛偽的說什麼不想爭。我又不是什麼無欲無求的人,我所求很大,大的嚇人。所以要爭,就不止爭這一個冀州領袖,還要爭這九州領袖。”
“一條凶險的路啊。”
顧朝同擔憂的說道:“爭九州領袖的心思,怕是這九州之中的強者人人皆有。但是這麼多年來,誰也不敢打出這個旗號,不敢喊出這句話,就是因為害怕仙宮的針對。誰要是第一個喊出來這句話,仙宮立刻就會這個人抹除。想想看,連冀州武道大會選拔出來的第一名都要抹除,更何況九州第一?”
“這件事,彆人不敢做,所以我才來做。很多事我都告訴過你,你知道的和我幾乎一樣多。所以你應該很清楚,如果人間界依然如此散亂,仙宮對人間界的控製依然如此恐怖,那麼將來那無臉怪人再次出現的時候,沒有人能夠擋得住。最起碼,當初還有我,還有少白,還有紫蘿都在巔峰時期。還能改變時間將災難延遲幾萬年......現在呢?憑青蓮軒轅的實力,根本就不是無臉怪人的對手。”
“屬下當然知道這一點,可是,青蓮和軒轅那樣的人,他們不知道未來要發生什麼,就算知道了,他們也不會允許您成為九州第一,成為可以和仙宮抗衡的人間界領袖。他們的目光太短了,哪怕是仙帝也一樣,站的高看的並不遠......他們會想著,未來的事未來自然有應對之策,但是一旦任由您做大,就是對他們的直接威脅。”
安爭點了點頭:“你說的對,他們擔心未來,但更擔心現在。他們身為仙帝肯定有所察覺,但卻覺得依然遙遠不足為慮。他們尚且如此,就彆說李墨陽樂尚蕭那些人了。紅雲穀的人行事風格比九聖宗還要怪,有人說一個九聖宗可以讓萬裡伏屍,一個紅雲穀可以讓冀州無人。鎖劍閣行事倒是光明磊落一些,但這麼多年來奉行中庸之道,早就已經沒了對仙宮的抵抗之心。”
“開元寺是個另類的存在,算是佛宗在冀州的一個分支,可偏偏又和西域佛宗沒有任何關係。本土佛宗和西域佛宗之間,甚至還有些敵對。不過開元寺也和西域佛宗一樣,不管身外事,一心修行。開元寺的人做不了戰友,幸好也不會成為敵人。剩下的勢力之中,也隻有開元寺最不明朗。從修為上來說,三君之中寧小樓最弱,畢竟他少年繼承君位,被瑣事纏身,根本沒有時間靜心修行。他父親走的很突然,老白勝君突然離世,他還沒有修為大成就接下這個位子。”
“傳聞之中,四宗三君,最強者是開元寺的主持,但這個人與世無爭。其次,是墨陽君李墨陽,然後是東亭君樂尚蕭。鎖劍閣閣主已經幾百年沒有在江湖上露麵了,傳聞一直都在閉關。紅雲穀裡七個怪人做主,穀主的實力不足以和另外幾個大人物相提並論,但是七個人修行的七星紅雲陣法,傳聞無人可破。”
安爭站在窗口看著外麵,臉色平靜:“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對於我們來說,這個世界是個異世。開始的時候,我想著一定要儘快適應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可是現在看來,我們適應不了。因為這個時代的人,是不允許我們適應的。那麼我們隻剩下一條路了,既然無法適應,那就改變。”
安爭轉過身看著顧朝同:“調集所有天啟宗的密探,將東亭君樂尚蕭,墨陽君李墨陽,紅雲穀,鎖劍閣,開元寺的事上上下下調查清楚,能查到什麼就查什麼。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知道這些人的弱點......不是這些勢力主事人的弱點,而是這些宗門的弱點。”
顧朝同垂首道:“這件事,屬下在到來之後不久就安排人去查了,如今得到的消息彙總之後,裝了半間屋子。屬下猜著,還有幾日武道大會就要召開,一再推遲,可最終還是要開的。這些天屬下親自在那繁雜的消息之中梳理,找出來一些有價值的。宗主再給我一天時間,我就能將這些信息全都梳理好。”
安爭嘴角微微一勾:“我最幸運的就是,有你們幫我。”
顧朝同道:“天下在您,那是大事。小事,我們做屬下的來做就好了。”
安爭拍了拍顧朝同的肩膀:“冀州不過是九州之一,天啟宗要做的也不僅僅是個冀州第一。做到九州第一,我們就能直接和仙宮對抗。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人間界的修行者秩序建立好,隻有做好準給才能應對浩劫。我一個人救不了這天下江山芸芸眾生,我能做的,就是讓這天下江山芸芸眾生凝聚起來,那力量......將磅礴無敵。”
與此同時。
燕城之中,仙尊楊戟的房間裡,墨陽君李墨陽看了楊戟一眼:“這個安爭,看來所圖很大啊......他要的應該不是武道大會裡那些弟子誰得第一,他要的也不是我們假惺惺拿出來的那幾種頂級的寶物,他要的是整個冀州。這次武道大會已經不是弟子們之間的小打小鬨了......”
楊戟眼神一凜:“冀州第一?你小看了安爭啊......”
他站起來走到窗口:“我很期待,多久了?人間界終於出了一個人間界也裝不下他野心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