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三百四十五章 讓他去找吧(1 / 1)

大逆之門 知白 1608 字 25天前

安爭伸出手的那一刻,曲流兮和古千葉兩個人同時跑了過來,可是在奔跑的時候古千葉卻突然慢了下來,看著曲流兮衝進了安爭的懷抱。

世界,總是這樣的。

“說吧,怎麼補償我們?”

古千葉走到安爭身邊,抬起手在安爭的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們兩個被你遺棄了這麼久,我告訴你,想讓我們原諒你可不是你打一架弄一身傷看著有點可憐就能解決的。”

安爭看了古千葉一眼,然後一把拉過來使勁兒抱了抱:“我把杜瘦瘦的大腰子給你偷來烤兩個吃。”

“四個!”

古千葉本來想躲,可是最終卻還是貪婪的在那懷抱裡享受了那麼一小會兒,然後從安爭的手臂之中鑽出來,過去拉著曲流兮的手:“我們倆一人兩個。”

曲流兮笑起來:“把他吃破產。”

安爭抬起手揉了揉鼻子:“那可不容易,我現在特彆有錢。”

古千葉笑的前仰後合,轉著圈的笑,轉圈的時候眼淚就會飛出去。曲流兮看著古千葉笑著哭,也笑著哭。她怎麼可能不懂古千葉,在九聖宗這麼久的煎熬之中,如果不是兩個人互相支撐著可能早就已經崩潰了。她知道古千葉有多苦有多難,這種苦這種難比她還要煎熬的多。

“杜瘦瘦又胖了沒。”

古千葉一邊走一邊問。

安爭抓著她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的肩膀上坐著,另一隻手抓著曲流兮的胳膊把她拉到自己的另外一個肩膀上,像個巨人一樣扛著兩個女孩子一路往山下走。

“這是乾嘛?”

古千葉道:“現在才想起來給點小甜蜜?”

安爭:“沒啥,舍不得你們走路。”

曲流兮紅著臉笑,笑的很放肆,因為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能夠放肆的笑出來了。古千葉笑,兩隻手在安爭的頭發上使勁兒揉啊揉的,把那一頭長發揉的亂七八糟的。然後兩個人又好像小貓兒一樣一左一右為安爭把頭發梳理好,那四隻小手比小貓兒的爪子還要輕柔。

上九天道觀毀了,裡麵那些九聖宗的弟子死的死逃的逃,九聖也死了,天空上那艘戰艦上剩下的九聖宗弟子沒敢出來,戰艦轉了半個圈飛速離去。

安爭隻是沒有想明白,談山色為什麼不出手。

談山色不是一個很輕易放棄機會的人,在九聖和安爭拚到最關鍵的時候,如果他出手加入的話可能會改變結局。但是,談山色又是一個懷疑一切的人,可能改變結局這六個字不足以讓他出手。如果將可能換成一定,一定改變結局,他就會出手了。這是安爭能想到的一方麵,另一方麵,安爭卻是談山色就算是冒險也一定要除掉的對手......所以,誰也不知道在那一刻談山色的心裡想了些什麼。

安爭知道談山色肯定就在這上九天道觀附近看著,從始至終看著。哪怕就是現在他和曲流兮古千葉一同下山,他可能還在某個彆人發現不了的地方看著。

距離大概四屋裡之外的高坡上,一棵很雄奇的迎客鬆下邊,談山色看著麵前的棋盤,又看了一眼對麵山坡上下來的安爭,微微歎息一聲。

站在他身邊的女子輕聲問:“為什麼剛才不出手?”

那女子美的不像話,是一種不同於曲流兮的清純之美,不同於古千葉的可愛之美的美感。她成熟,性感,溫柔而又不失英氣。一個女人最誘人的氣質,在她身上都能找到。她的容貌本來就很精致,化的妝容也很精致,身上的衣服精致,舉手投足也很精致,從頭到腳從容貌到氣質都挑不出來一絲瑕疵。

她叫貂媛。

“因為我不確定。”

談山色的回答很簡單,但是語氣並不是他慣有的那種自信。

“你不確定的,也許不是你就算出手能不能殺的了安爭吧?”

貂媛為他倒了一杯酒,挨著他的肩膀坐下來,動作輕柔舒緩。而這保持著的距離,又讓人有一種親切卻帶著些淡淡疏遠的曖昧感。所謂曖昧,不過若即若離四個字而已。

“是啊,不僅僅是這樣。”

談山色落子,手抬起來的時候又有些後悔,覺得自己這一步走的並不完美,可以再思考一下。

“他當然想到了我就在附近,可能他就是在賭,賭我的懷疑心重。他一定想到了,我會懷疑他是不是一個人來的,畢竟現在的他性命之中遠超在大羲的時候為明法司首座的時候。他身上擔負著億萬人的生死,又豈是一個明法司首座的地位能比的了的。他賭的是我不敢賭,他贏了......”

貂媛嗯了一聲,語氣很柔和的說道:“但你對了......你剛才就已經看出來,他殺九聖的時候根本沒用全力。看起來打的很慘烈,但那種慘烈也許是做給你看的,想引你出手。”

“也許,是他故意做出這個樣子讓我以為他留有後手呢。”

談山色的手收回來,最終還是選擇把那顆剛剛落下的棋子撿回來,重新思考:“他太了解我了,他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落一步棋子就要思前想後。這正是我的弱點,致命的弱點。我思考的太多,就會將簡單的事情變得很複雜。如果當時我出手的話,他已經死了呢?”

貂媛的手在他的手背上放下,卻沒有握緊,隻是放下。

“你皺眉的時候,樣子讓人心疼。”

她說。

談山色笑起來:“你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思考過的。”

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所以你和我是一樣的人,你才會在我身邊留下來。你曾經讓一個時代變得風起雲湧,你做的事和我做的事也許也是一樣的。所以有時候我忍不住在想,你會不會是另外一個我?”

貂媛笑起來:“那樣豈不是很好玩?”

談山色認真的說道:“不好玩,一點兒都不好玩,你會對自己動心嗎?”

貂媛沉思片刻,點頭:“會。”

談山色楞了一下,然後苦笑:“是啊......我也會。”

對麵上坡上,那一男兩女已經走下了山,等待著談山色命令的修行者最終什麼都沒有等來。談山色和那個叫貂媛的女子就坐在迎客鬆下邊喝茶下棋,似乎已經忘記了安爭這個人,忘記了要殺安爭這件事。

“你是在找答案吧?”

貂媛落子,她剛才對談山色說,你落子猶豫不決是因為你心中事太多,我與你對弈,你落子就能果決些。和她對弈,談山色果然覺得輕鬆了一些。一個人自己和自己對弈的時間久了,就會懷疑一切,連自己的都懷疑。因為你總是要將自己想成另外一個人,拚儘全力的去嘗試完美做到那個人的做法。

而坐在對麵的那個假想敵,又不止一個人。所以長久下來,談山色覺得自己早晚有一天精神上會出現問題。事實上,他覺得自己現在精神上已經有問題了。

他忘了自己是什麼時候遇到貂媛的,但是遇到之後他就明白,自己終於不再孤獨了。很久很久了,他身邊都不缺女人,他也不是一個很在乎女人的人。然而現在不一樣了,他覺得若是有一天自己身邊沒有了這個叫貂媛的女人,自己可能會非常非常的難受。以至於,他甚至有一種自己不願意承認的感覺......安爭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離開,本就是完美的結局。

改變,總是在不經意之中。然而改變,並不足以改變談山色。

“是啊,找一個答案。”

談山色道:“我在尋找,但是自己找不到,或者說找的力不從心。然而當你發現你的敵人也在找的時候,那麼這件事就變得簡單起來......讓安爭去找吧,放他一條路走,他會把答案帶給我。”

“你已經開始懷疑了,所以你開始放棄。”

貂媛看著談山色的眼睛:“你對使命產生了懷疑。”

談山色站起來:“不下了......最初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是手,世界是棋盤,而不管黑子還是白子都是我這隻手控製的。有一天忽然發現我是棋子......你難道會平靜?”

貂媛也站起來,將貂絨大氅披在談山色的肩膀上:“距離此地大概三千多裡有一個叫西子湖的地方,本是四季如春的氣候,前日開始卻下了大雪,風景更是美的讓人窒息。前日你在籌謀大事,我便一個人去那走了走,走過一次覺得美是美,應該不會再想去第二次。可是方才卻忽然生出來一種念頭,若是能和你走一走,多走幾次也應該還是美的。”

談山色嗯了一聲:“那就去走一走。”

兩個人也下山,貂媛伸出手挽住了他的胳膊。

那些還在密林之中等著的修行者一直在等,很久很久都沒有人給他們任何指令,每個人都變得有些迷茫起來。他們自己並不知道,也沒有去深思,他們其實不重要,隻是彆人手裡的棋子而已。他們也沒有去感悟什麼,那個肩膀上扛著兩個女孩子下山的男人,那個披著大氅挽著美人下山的男人,和他們其實不在一個世界。

燕城也下了雪。

安爭帶著她們回來了,雪地上隻有他一個人的腳印,卻不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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