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青燈的眼神亮了,眸子裡那一閃閃的仿似星光。而看到了她眼神裡星光的李默金的臉色變了,看門外安爭的時候眼神裡多了幾分狠厲。倒是牛在野依然故我,雖然看安爭的眼神裡有幾分欣賞,但多數還是那種從不曾消失過的不屑。安爭是從人群後麵一路走到最前麵的,不慌不忙,不緊不慢,閒庭信步一樣,即便如此,牛在野也沒覺得安爭有多厲害,隻是還算不錯罷了。
息青燈欣賞的當然不是安爭的實力,因為安爭其實到現在為止也沒展現出來什麼實力。女人總是比男人要敏感一些,她欣賞的是安爭那種眼神,那種淡然。
牛在野覺得挺有意思,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傻的人出現了。誰都知道這麼早就跑到最前麵來,無疑將成為左右人的目標。等到中午之後二院開門,站在最前麵的往往都是最倒黴的。
“小子,你真打算站在前麵?”
坐在門樓上的牛在野附身往下喊了一聲。
安爭沒有回答。
牛在野覺得有點意思,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加大聲音又喊了一聲:“你真的打算一直站在前麵?”
安爭搖頭:“不,我打算讓二院早些開門。”
讓二院早些開門。
牛在野楞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我在這門裡麵已經很多年了,還沒有見過一個你這麼狂妄的。敢來這參加考核的雖然大部分都存著僥幸的心思,可哪個又沒有幾分自信?這麼多年來,誰敢說讓二院把規矩改了提前開門?”
李默金抿著嘴笑,雖然看起來斯文些,但是更顯陰柔:“這人要是沒了自我的認知,說好聽些是狂妄,難聽些就是......算了算了,我身為先生,和一個毛頭小子計較什麼呢。既然他這麼狂妄,就讓他在外麵站著唄,我倒是看看一會兒開門的時候,後麵的人能不能踩死他。就算踩不死,我也想看看他憑什麼讓二院早開門。”
安爭沒理會那譏諷,而是認真的回答:“我比較急。”
後麵的人群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這是哪兒來的傻逼啊,真以為自己有兩下子了?大家隻不過不願意早早的動手消耗修為之力罷了,真以為沒有人比你強?”
“我看這家夥是從山旮旯裡出來的吧,在自己村裡沒有對手了就以為天下無敵?”
“你這話說的沒錯,指不定是從什麼小地方來的人呢,一輩子第一次來金陵城。他也真是好運氣,你說走這一路沒被人打死是不是運氣好。”
一個年級大一些的男人對安爭善意的勸說道:“年輕人,還是老老實實的到後麵來吧。我看你實力不錯,能從後麵一路擠進來,說明你還是有機會的。運氣好的話,你沒準一會兒就被選上了呢。”
安爭謝意的笑了笑,然後回答:“我真的很急,請問在什麼情況下可以讓二院提前開門?”
牛在野大笑:“今天要是隻有你一個人來參加考核,我就給你開門。另外,你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直呼二院的人。不管是誰,說的都是書院兩個字。”
安爭:“難道這裡不是二院?”
牛在野:“這個愣頭青......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安爭:“你說,不過我回答你之後,麻煩你也回答我,如果真的隻有我一個人參加考核,你真的會提前開門?”
牛在野:“我身為考官,當然不會胡說八道。你先回答我,你著急進二院乾嘛?”
安爭:“因為我著急進一院。”
牛在野又楞了一下,然後笑的前仰後合:“我的天,你不是自信,也不是狂妄,你他媽的是蠢啊。”
李默金捂著嘴:“我就說,這個人就是個沒見識的。能從邊遠地方走到金陵城,也算是了不起了。”
牛在野一拍大腿:“行,爺答應你,隻要你證明給我看今天隻有你一個人來參加考核,那我就給你開門。可是我還想問問,你著急進二院是因為著急進一院,那你著急進一院乾嘛?”
安爭回答:“見聖皇。”
哈哈哈哈!
四周爆發出一陣哄笑。
“原來真的是個愣頭青。”
“真是笑死我了,大千世界無奇不有,這是他媽的什麼鬼投的什麼胎啊。看來你爹娘一定死的早,沒人教育你啊。”
“年輕人,我欣賞你的自信,但你這樣的,我一個人能乾五十個。”
“哈哈哈哈,這家夥,簡直就是個白癡啊。上千五千年,天下第一傻。難道他不知道,就算進了二院,也要至少觀察三個月才能獲得考入一院的資格?若是觀察期間不合格,沒準今天進了二院明天就被趕出來。就算是合格了,想考入一院以為是進你家自己家院子啊,想進就進?還想見聖皇......哈哈哈哈,我預祝你進入一院,可是他媽的你知道不知道,新人是根本沒資格見到聖皇的。”
安爭完全不在意那些譏諷和嘲笑,他緩緩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往後退了一步:“請先生開門。”
他左手指著地,右手指著天。
每個人的耳朵裡似乎都出現了嗡的一聲,不少人不由自主的捂著兩隻耳朵蹲了下去。就連坐在門樓上李默金都忍不住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抬起手揉了揉耳朵。而牛在野臉色變了,息青燈眼神更亮。
那少年,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大地震動起來,那感覺就好像大地變成了無數的緊繃著的絲線組成的,此時有人用手指撥動了這些絲線。一開始那些嘲笑安爭的人隻是覺得腳底發麻發癢,低頭看的時候,才發現大地上那一層浮土已經全都漂浮了起來,離地一尺高左右,就那麼詭異的飄著。
片刻之後,水滴從大地之中滲透出來。每個人都見過下雨,都見過水滴從天空之中往下落。可是這次他們看到的是水滴從大地之中滲透出來,然後往天空上飛。
也許多年之後,他們提起今天的事依然會覺得不可思議。
無數的水滴從地麵之下滲透出來,然後開始急速的往天空上飛。不過一秒鐘的時間而已,那密密麻麻的水珠就在天空上形成了一層令人震撼的水幕!而與此同時,天空上的水汽也聚集過來,雲層翻滾。說起來這是一個很慢的過程,但實際上從安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到形成雲層,也不過時一秒鐘而已。
厚重的烏雲出現在人群的上空,然後安爭回頭淡淡的看了一眼那些不久之前剛剛嘲笑了他的人。
沒有人注意到,安爭的眼睛裡有紫電一閃即逝。
轟!
電流如千萬條瀑布從雲層之中垂落下來一樣,那場麵讓人震撼的無以複加。此時站在二院門口的何止千人,當電流垂下來的一瞬間就沒有人站著了。除了安爭之外,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那場麵就好像這些人都是已經成熟了的麥子,被人一鐮刀全都放翻了。
所有人都倒了下去,渾身顫抖。電流在每一個人的身上遊走,從耳朵裡冒出來,鼻子裡鑽進去。不少人的頭發都被點的炸了起來,好像油炸的麵條一樣。
這些年輕人都是來碰機會的,就算是大羲地大物博人口眾多,就算是民間有不少天才,就算是這些人之中未來可能出現了不得的大人物。但是在這一刻在安爭麵前,他們都是陪襯。沒有一個人有安爭那樣的經曆,沒有一個人有安爭那樣的氣運,沒有一個人比安爭更天才。
電流過後,地上躺了一片。
雲層逐漸消失,地麵上一片焦黑。
安爭回頭看向門樓,語氣平靜的說道:“先生,請問可以開門了嗎?”
牛在野使勁兒揉了揉眼睛,猛的站起來:“我的天,我是不是做夢呢,二院怎麼回來這麼猛的人?!”
李默金已經說不出話了,本來就有些娘娘腔,現在手捏著蘭花指擋著嘴,一臉的驚訝。
倒是息青燈臉色還算平靜,她站起來糾正了牛在野:“二院有很多猛人,但是這麼猛這麼狂還這麼有底氣的,近一百年沒有聽說過。”
她看向牛在野:“師兄?”
牛在野咧了咧嘴:“媽了個蛋的,牛逼吹大了。我倒是想給他提前開門,可我權限不夠啊。”
他猶豫了一會兒後一拍腦門:“管他的,既然牛逼是老子吹下的,也不管以後誰責罰我了。老子不能讓一個以後二院的弟子看不起,說開門就開門!”
他大聲吩咐:“給老子把門打開,出了什麼事,隻管往老子身上推!”
守門的幾個二院的護衛也全都傻了眼,說實話這麼多年他們也沒見過安爭這麼猛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將門吱呀一聲推開了。其實那門本來就沒有鎖死,隻是規矩在那,誰也不敢闖,誰也不敢開。哪怕這裡隻是三道書院的二院,一樣沒有人敢破壞規矩。
門開了。
安爭雙手抱拳微微俯身:“多謝先生,不是我故意要破壞書院的規矩,也不是我故意賣狂顯擺自己,隻是因為我確實有些急切。彆人需要六個月甚至幾年才能做到的事,我必須在一個月之內做到。”
他沒有解釋更多,邁步從那拉開的門裡走了進去。隻留給那些躺在地上呻吟的人一個神話般的背影,這些人可能之後很長時間都不會忘掉今天的事。但是他們絕對不好意思提起,在那個少年真的讓二院提前開門之前,自己曾經譏笑諷刺過他。
二院的這扇門並不大,但是對於門外的所有人來說那扇門都寬闊無比。因為那象征著一個未來,而不僅僅是走進某個地方。誰都知道能進入三道書院後自己的人生將會改變,但是誰都沒有敢去想過自己來改變三道書院。
安爭走進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帶著一顆自信但謙遜的心走進了三道書院。
以前他曾經來過這裡,是以一位前輩的身份來這裡偶爾講學。
今天,安爭以一個弟子的身份再次走進了三道書院,但是比那個時候走進這裡還要讓人震撼。
息青燈快步從門樓上往下走,心裡隻有一個念頭。李默金是不教學的,牛在野是不教學的,但是我教學......所以這個猛人,絕不能讓彆人搶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