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說的是,關鍵還在敵軍行動之快捷,倘若我軍在方才一接觸之時就對敵軍發動突擊,按他們的速度損失亦不會大。”說話之人麵色微黃,左頰之上一道長達兩寸的傷疤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頗有幾分猙獰之色,卻是冀州營中校尉趙晨,他和文醜乃是同鄉,平素關係很好。在安縣周圍與虎衛軍騎兵營的數十次交手之中他指揮過很多次,麵上那道傷疤還是對手留下的,那一次極為危險,再偏半寸怕今日就不能在此地說話了。
文醜微微頷首,隨之點指遠處的龍驤軍陣型又是問道:“眼前敵軍陣勢已成,倘若我軍硬要將之擊破又該如何為之?”此言是發問也是文醜心中正在思考的,敵陣的巧妙之處他要仔細觀察,更重要的則是找出破綻,此刻說話他的雙眼始終沒有離開遠方的龍驤軍。
此言一出,周圍一時安靜下來,敵軍在短時間之內將防禦陣型建立的相當完美,盾陣顯得十分堅固,間隙之中透出的長矛則暫時替代了鹿岩的作用,盾陣之後雖然看的不太清楚但想也知道必定是嚴陣以待的弓弩手,假如大隊騎兵發起突擊,在一百五十步範圍之內定會遭遇到敵軍箭雨的襲擊。冀州營有不少將校都參加過討董之戰,定邊軍的弓術如何他們都心中有數,騎兵必然多有損失。
“將軍,敵軍陣勢已成,倘若不是十萬火急想要破之還是得以步卒為先,否則損失太大便得不償失,眼前此陣我軍真可仔細觀之,說不得將來就輪到我們對付並州騎軍。”片刻之後還是趙晨首先出言道,步軍一旦形成堅固的陣容,靠騎兵強衝肯定不劃算,需要步卒加以配合,當然十萬火急的情況自當除外。
“說的不錯,不過你想的到徐晃一定想得到,他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除了本身實力強勁之外你不要忘了在幽州還有一支白馬營,他們不會坐看龍驤軍被我軍步騎配合攻擊的。”文醜搖了搖頭言道,劉毅有天耳不斷打探冀州軍軍情,袁紹又豈能放鬆?哪怕他的情報不如天耳那般詳細大致的情況還是有的,白馬營就駐紮在涿郡之內,文醜相信甘寧如此大動乾戈,白馬營怎麼可能不來。
冀州營眾將聞言都是麵色凜然,嚴綱白馬營天下聞名卻還不至於讓他們懼怕,可明明來了卻是不知身在何方才讓人忌憚,想想冀州軍若是以步騎合攻龍驤軍,白馬營在最為關鍵的時刻出現在戰場之上,會造成如何影響隻有天知道。
“將軍,大公子到了。”文醜話音剛落一名傳令士卒快步跑來報訊。眾人聞言向後觀瞧,果然見一名健碩的青年男子正在幾名親兵護衛之下前來,看那容貌與主公極為相似,恰是大公子袁譚袁顯甫,袁紹將之放在了淳於瓊麾下。袁譚頗有勇力,為人亦頗為豪爽,因此很得一乾將領和田豐沮授等人擁戴。
“袁譚見過文將軍,見過各位。”袁譚虎虎生風的到了麵前,先是對文醜躬身一禮,起身之後則是對眾人抱拳,麵上也是一派親近之色。此時的袁譚比之劉毅也就小了六歲,按照漢末的平均壽命來說,他已然算得上中年人了。
“大公子不必客氣,並州軍飛虎軍統領甘寧率領大軍前來,眼前的敵軍便是徐晃徐公明的龍驤軍,大公子可細細查之。”文醜見狀急忙身軀一側不受袁譚之禮,隨之指向前方,主公三子之中,當以大公子最有軍事才能。
“哦,這徐公明出身西園,性沉穩善領軍,當日討董之時曾為劉毅麾下白虎騎副統領,武藝亦是非凡,眼前這龍驤軍乃是劉毅擇取幽州精銳編成,徐晃為將,今日觀其陣勢果然嚴謹,當為我軍強敵。”袁譚靜靜觀察片刻之後便也言道,他心中自有一番誌向,對於並州軍那些大將也花過一番功夫加以研究。
“大公子當真見多識廣,對這龍驤軍也是如數家珍。”袁譚之言當然不假,但言語之中多少有一些賣弄的成分,文醜隻是微微一笑,年青人誰又不希望贏得更多人的認可?且主公最近對幼公子袁尚似乎更加喜愛。大公子有此表現也是人之常情!文醜礙於身份不便多言,趙晨就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了,當下便是讚道。
“趙校尉謬讚了,當年燕候劉毅大婚之時譚曾奉父親之命前往恭賀,和這徐晃徐公明也有一麵之緣,據說劉毅對此人的看重當不在甘寧趙雲高順張遼諸將之下。”袁譚淡淡一笑謙道,不過心中對於趙晨之言還是頗為受用的,父親喜愛幼弟有可能是因為對方年級尚小人又聰明,那麼他就要在軍中打下基礎。顏良文醜都是父親愛將手握重兵,與之接好對他的將來有百利而無一害。
“文將軍,甘寧大軍前來打得是迎接中郎的旗號,他恰在清河,這徐公明的龍驤軍為何要來南皮?難道以他一軍之力還能拿下我軍重鎮不成?”一番話說得冀州營眾將連連點頭,袁譚又是正色對文醜問道,對之表現的十分尊敬。
“大公子,單憑徐晃的龍驤軍當然無法拿下我軍南皮城,士平庭軒與淳於將軍儘皆在側,便是敵軍齊來亦是不懼,這徐公明如此急進當是為了一探南皮城虛實,亦可得地利之細,二來也可調動我軍配合其餘同袍行事。”文醜聞言正色言道,對於大公子他亦是不吝指點。
領軍到了陣前,袁譚是很想在戰場上博得一些機會令得父親對他更為賞識,同時也是增加自己在軍中的實力,眼下則是最好的機會!似徐州北部那種仗就算吹的天花亂墜也沒用,父親戎馬半生,戰場上又有什麼事能瞞得過他?麵對劉毅可就大為不同了,燕侯麾下精銳名揚大漢,一旦在此打出戰績就是無人能夠加以質疑,袁譚對此還是頗有自信,畢竟冀州軍不但占有地利,更有著兵力上的優勢,哪怕付出一些代價能達到目的他會毫不猶豫。
放在從前,他一定會私下裡再請求文醜為他製造一些戰機,但之前發生的一件事情卻讓他收斂了很多。冀州甄家財雄勢大,一向是父親的極大助力之一,可袁紹卻是為幼弟袁紹去求娶甄家小姐甄宓為妻,此事令得袁譚心中極為妒忌,但又不敢表露出來。此時恰是許攸為他獻了一條計策,便是之前就向甄家走漏風聲,甄宓與劉郎生之間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利用此事再向袁尚加以挑撥,年輕氣盛的袁顯思說不得就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父親的一眾謀臣當中,袁譚與許攸是走的比較近的,田豐沮授對他的支持乃是因為其長子的身份,並沒有太多利益的捆綁,而許子遠卻屬於後者。一向極為自負的他對袁紹信重田豐很是不滿,於是乎目標也落在了長公子袁譚的身上,為其出謀劃策奪取地位。相比田豐的剛直和沮授的穩正許攸更善於詭變,因此二人也算是一拍即合了。
許子遠一番設謀安排,袁尚果然中計,他沒有見過劉毅,更沒有看過燕侯在戰場上的威勢,嫉妒之心一起就不會有太多的顧忌了,再加上有心之人從中挑撥,於是便有了派出殺手追殺甄宓一行之事!袁紹得知之後是勃然大怒,狠狠的將袁尚收拾了一頓,責令其在家中閉門思過!麵對父親如此怒氣袁尚不敢置辯,心中卻是暗暗恨上了劉毅,理由嗎既有自己的顏麵大大受損,另外還有很多男人的心聲,一個人獨占那麼多佳人豈能不讓人妒忌。
大漢亂世,想要定天下者不知凡幾,袁紹眼中至少目前劉郎生乃是最大的對手,二人之間也必有一戰,但他也並不願意在此時就激怒劉毅,而且甄家和他之間的關係也十分緊密,袁尚的這件事情等若把兩者都得罪了,更會讓自己在大局之中處於不利的地位。因此嚴懲袁尚乃是情理之中,不過以他對幼子的了解似乎也不會如此不理智,因此本初對刺殺一事還是存疑的,眼前的一切還隻能暗中調查,直覺告訴他其中必定會有一些蹊蹺。
袁紹嚴懲袁尚,袁譚心中也是暗自凜然,因此現在行事也是更加的謹慎,來前許攸又為他分析了甘寧大軍前來之後冀州的態勢,彆看雙方劍拔弩張,但都會有所控製。大公子及時前往隻要表現出一種臨陣不亂的氣質就可,前方大將自然會有所決定。於是乎袁譚亦是表現出了一副一切聽文醜號令的模樣,不得不說這一手的確讓工橫心中也十分受用。
“號令全軍厚陣壓進,大公子隨我在中軍,不得我軍令不得攻擊。”片刻之後文醜下達了軍令,徐晃已經到了麵前他豈能不作出表示?全軍壓上亦是在顯示自己的一種態度,至於不輕易出戰也並不是完全出於大局的考慮,對方陣型完美強攻並非上策。至於袁譚的安全是需要全力保障的,這天下可沒有那麼多似孫策馬超一般的將門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