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暮然醒轉,睜開雙眼之後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張如花容顏,隻是此時其上布滿焦急之色,雙眼隱見水光,那水蔥一般的手指正用力掐在自己人中之上,竟是隱隱生痛,略微移動身軀卻覺周身汗出如漿,黏糊糊的很是難受,不由得坐起身來晃了晃頭。
“夫君你怎麼啦,熟睡之中忽然就喊叫起來,嚇死宓兒了。”甄宓見丈夫清醒,麵上焦急之色稍減,可看他雙眼迷茫,又是急聲問道,方才丈夫呼喝出聲,聽之竟不似人言,且麵孔筋肉扭曲,想必是做了噩夢,可任憑她如何搬弄卻總是不醒,額上更是大汗淋漓,急的差點就落下淚來,總算她尚有急智,伸手去掐劉毅人中才讓他睜眼。
“宓兒?剛才為夫做夢了?快給我打一盆清水來,不,井水,越涼越好!”劉毅此時認出了麵前之人就是愛妾甄宓,心中醒覺想必方才是發了噩夢了,那夢境竟是如此的真實,最後那種絕望的感覺更是他今生都從未體會過的,一時之間還有點惘然之狀,當下急忙對一旁伺候的小丫鬟言道,那丫鬟聞言立刻跑了出去,而此時隔壁房中原先甄宓的侍女碧痕也跑了過來,看那形容亦是方從熟睡中醒來。
“小姐。。。”雖然如今她也是劉毅的侍妾,可對甄宓還保持著從前的稱呼,便像搖紅對待蔡琰一般,見房中此景剛要發問卻被甄宓眼神阻止,當下心思一動也轉身出屋去給劉毅煮定驚茶去了。
不一夥小丫鬟已經打了一盆滿滿的井水進來,劉毅起身下床,先用雙手捧了掬在麵上,隨後乾脆將整個麵龐泡了進去,冰涼的井水讓他渾身一凜,此時腦海中一片清明,方才算是完全清醒了過來。
“宓兒,為夫嚇著你了,嗯,不要收,那手腕是怎麼回事?”看著甄宓一副急切關心的神情,劉毅心中憐惜歉疚之意大起,忙柔聲說道,眼光掃視之下卻見玉人的皓腕之上竟有一圈觸目驚心的淤痕,被他看見之後便要藏在身後,立刻省及必是自己夢中之過了,那種生死俄頃的感覺又激起了他的狼王之性,因此也傷害了甄宓。
“哎~~都怪為夫糊塗,快點取瘀傷藥膏來。”劉毅將甄宓的柔荑抓在手中,那一圈青紫惹眼之至,顯然夢中的他用了極大的力量,看來自己這狼王本性也非全是好處,倘若因此傷及親人。。劉毅思之更是不寒而栗,看見玉人手腕傷處更是自責,竟甩了自己一個嘴巴,這一下響聲極大,似乎麵上生痛的感覺才能讓他心中好受一些。
“夫君你,宓兒沒事的,夫君萬不可如此,人做噩夢乃是常事,隻是宓兒見夫君夢中雙手亂抓才伸手讓你抓住,這根本怪不得夫君,一點瘀痕也算不了什麼,夫君如此豈不讓宓兒心痛?”甄宓見狀嚇了一跳,見他手上沒數又是心痛起來,急忙將手撫上他的麵龐,口中柔聲言道,方才心急丈夫,她根本未曾覺得手腕有任何異常,此時雖然覺得痛楚卻隻是強行忍住,不願讓劉毅再以此而自責不已。
“哎~~傻丫頭,都這樣了還能不疼?以後要是為夫在這樣你就找一盆涼水將我澆醒,萬不可再如此了,還疼嗎?”另一名侍女此時已經拿來了瘀傷膏,劉毅接過就小心的為甄宓塗抹起來,掌中微微用力想要將淤血化開卻見玉人眉頭微蹙卻不出聲,輕歎一聲方才言道,此時歉疚之心更甚,手中的動作也越加輕柔起來,生怕牽動痛處。
“能讓夫君如此愛惜,宓兒便是手斷了也值得。”劉毅的溫柔的話語與細致的動作讓甄宓倍感貼心,鼻頭一酸竟是流下淚來,夫君對自己的心意確是始終如一,此時更是表露無遺,當下泣聲出言又見丈夫麵頰微微腫起急忙也沾了膏藥為他擦拭起來,這一番夜深人靜之時二人卻是相濡以沫,心中都升起無限柔情,隻覺更是深愛對方。
碧痕做好了定驚茶來到房中,見了眼前一幕又是歡喜又是感慨,也不知是和心思,隻是一旁靜觀不加打攪,直到劉毅為甄宓擦完藥膏又用白絹包裹之後方才走到二人身邊出言道:“將軍,小姐,奴婢已經煮了定驚茶,你們喝一些吧。”說罷便將茶水倒了兩杯。
看來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自己這幾日對這墨門苦行死士極為好奇,又有風若曦當日言及在天戮之中見過相似的人等,因此他們便出現在了自己的夢境之中,至於火燒皇宮,恐怕也與自己一直隱藏在心底的想法有很大的關係,亦在夢境中表現出來,隻是最後出現的那個蒙麵女子卻是誰人?為何看上去如此眼熟?劉毅自不會去猜想這奇怪的夢境預示著什麼,而是再用細致的思考去加以解釋,黑墨死士與皇宮大火倒不難解釋,唯獨便是那最後出手令自己避無可避的白衣蒙麵女子,在劉毅的心中她的體型與行動都像極了風若曦!
這些雖然詭異卻還不至於令他心懷掛礙,真正讓他不安的則是自己狼王本性的暴露,而在那個時候,他對自身的控製力便會大大降低,這種情形原來隻出現過一次,便是在虞山的小山村之中,玉兒的爺爺被那些官軍所殺,玉兒本人都差點為其所辱,而劉毅狂怒現身之後就在血腥的刺激下爆發出了狼王之性,那一次他徒手殺掉了百多名官軍,且手法根本不是人類所有,最後仍舊意猶未儘的要拿生還的村民動手,那時的玉兒便像今日的甄宓一般親身阻止了自己!
這夢境與上次何其相似,自己的狂怒來自於烏雲蓋雪的被殺,雖然並非人類,可劉毅與愛馬之間的感情亦是極深,後來的場麵也頗為血腥,難道怒氣與血腥就是誘發自己狼性的原因?或者說那個原來的劉毅尚在自己體內陰魂未散?想到此處便是以劉毅的鎮定與涵養也不由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這種情形也是太過可怕了。
“夫君不要再去想那夢境了,喝了安神茶好生歇息,倘若夫君不睡宓兒就在這裡陪著你。”見丈夫看著手中的定驚茶發愣,甄宓麵上又出現了擔心的神情,急忙推了推劉毅手臂溫言說道。
“宓兒放心,為夫沒事的,隻是很少做這樣的夢,一時不適罷了,不過你說的也對,待會不如取出琴來奏上一曲,為夫好久沒有聽宓兒的琴聲了。”劉毅對著甄宓微微一笑,一口喝光了麵前的茶水,忽又心中一動,想到音樂可以舒緩情緒,而麵前的玉人正是精通此道。
“夫君想聽,宓兒自然樂意,想當年與夫君在北海初見,宓兒就是端坐撫琴,夫君你還說過一番發人深省的言論了。”甄宓聞言麵現喜色,她的琴藝本就極高,隻是比起蔡琰倒要稍遜一籌了,這些年來很少為夫君彈奏,今日聽他提起,不由又想起了往事,心中甜蜜。
當年劉毅與郭嘉領軍支援北海,朗生與太史慈並騎入數萬黃巾大營,威降張牛角而解北海之圍,孔融與府中設宴之時甄宓亦在席上獻藝,那是她與劉毅的初次相見,後劉毅在糜貞的逼迫下由武入琴說了一番自己的感悟,讓甄宓印象深刻,此後種種便是緣於其時。
這邊甄宓取出珍藏的焦尾琴便要為夫君做樂,門外卻是一陣嘈雜之聲,蔡琰與一乾姐妹俱是趕了過來,方才劉毅在夢境之中,甄宓如何也難以將之喚醒,便即讓人去通傳夫人,恰好今夜糜貞與風若曦都在蔡琰屋中夜話,聽聞此言都嚇的花容失色,連忙起身趕了過來,而方仙兒等人住處離甄宓較近,劉毅那聲狼嚎在深夜中顯得極為刺耳,因此亦是派人過來相問,得知之後也是心急如焚而來,倒是甄宓見丈夫醒轉,之後二人又是一網深情,倒將此事忘在腦後了。
“夫君如何。”蔡琰到了屋中卻見二人如此情狀,雖不知是何緣由卻也心中略定!當下快步上前仔細打量了劉毅之後方才言道,眾女此時心情與她一般,見丈夫無恙麵上的驚色方才稍稍去了。
“哎~你們怎麼都來了,我隻不過之發了個噩夢一時未曾醒覺罷了,幸虧宓兒機警將為夫弄醒,現今已經無事了,現在已經深秋了,天氣寒冷,你們一個個如此單薄受了涼可怎麼得了。”見到一眾妻妾臉上的那種急切,劉毅心頭又是感激又是憐惜,這些女子對自己的情意可說是太重了,當下急忙起身讓眾人就坐將詳細說了一遍,他還怕眾女因此對甄宓有隙,因此不忘在言語之中多言其功。
“原來如此,想必這段時日夫君操勞太過方才有此噩夢,明日便請華先生與欣然妹子為夫君開幾幅安神的湯藥調理一下,國事雖重,夫君亦要愛惜身體,今夜難得夫君有此雅興,我們便也在這裡作陪吧,甄妹妹還不開始?”蔡琰與眾女聞言這才如釋重負,想要離去卻又心係夫君,蔡琰這才言道,而甄宓方才忘了通傳姐妹們心中頗為歉疚,又得丈夫為她掩飾,自然不會推拒,當下也彈奏起來,劉毅深感一眾妻妾的深情,便與之在甄宓房中共坐一夜,享儘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