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了到安南國養老,這可以說是江夏一直以來的心願。如今的他,雖然有嬌妻美眷相陪,兒子承歡膝下。但終究他還是有一個愧對之人,那就是安南國的國君李念君。
李念君從小到大,江夏一直都沒有陪伴他成長過。唯獨相認,也是上一次得知李如柳身體不好,前去接她來大明治療的那一次而已。所以對於李念君,江夏一直都覺得自己對他有虧欠。
不過幸虧他是一個懂事的孩子,這幾年江夏一直都有和他通信件,二人的關係,也變得越來越好。他在朝政之中有什麼問題解決不了的,都會向江夏詢問,而江夏則會事無巨細大小,一一分析給李念君,然後讓他自己權衡做決定。
江夏說完這句話以後,目光掃了乾清宮內的眾人一眼。眾人麵麵相覷,明顯被江夏這一句話給說愣住了。
當江夏的目光與他們目光相互對接時,眾人紛紛將頭低垂下去,躲避江夏的目光。很明顯,對於江夏的這個想法,他們並不太讚同。
不過想來也是,在座的這些人,除了想布縉雲他們以外,其餘的都是朝廷重臣。他們要麼是十年寒窗苦讀,經曆科舉,由低到高,一步步費儘千方百計,千辛萬苦才有的今時今日的地位。
如今江夏一句話,他們就要背.景離鄉,放棄眼前的一切,這讓他們如何甘心?更加讓他們不甘的是,明明他們冒著身家性命的危險,支持江夏稱帝。而現在局勢也證明他們當初賭對了,然後從龍之功還沒享受到,就得先落荒而逃?
都察院的向漢飛直接就說了一句:“文鬆生是大明人,死是大明鬼。若讓我舉家遷移他國,背井離鄉,寄人籬下……吾寧死!”
向漢飛兩句話說的擲地有聲,耿直異常。並且從那甕聲甕氣的語氣裡麵,不難聽出來向漢飛心裡其實是有怒意的。
向漢飛這樣一說,眾人雖然沒有學他那樣把話說的那麼直白,但卻極有默契的齊齊歎了一聲氣。這一聲歎息,更是把眾人想要說的話,一句不漏的全部都表達了出來。
“這群老狐狸。”江夏心裡真是忍不住又好氣又好笑。向漢飛性格耿直,但也沒有耿直到感直接跟自己叫板的這種程度。他剛才分明看見,閻洛那家夥用手肘碰了碰向漢飛。他們兩個人是同期的兩榜進士,所以二人極有默契。
閻洛隻不過是稍稍示意了一下向漢飛而已,向漢飛立刻就明白了閻洛的意思。然後向漢飛一開腔,所有人再一表態,直接就把江夏架在了原地,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江夏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大家與我相識的時間也不短了,相信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性格的人。我知道我這次這樣做,非常對不起大家。可是這帝王之位,江夏絕不能接受。接了,江夏就是背信棄義,又如何有顏麵立於這天地之間?”
“去安南國這個想法,我知道有些愧對大家。但是我要解釋一下,去安南國絕對不是什麼寄人籬下。因為安南國的國君,是我的親生骨肉。”
“嗯?”江夏此話一出,在場除了少部分知道此事的人以外,其餘人幾乎都露出了驚訝無比的表情。就連和江夏極為熟識的王守仁也是如此,嘴巴微微張著,半天合不攏。
江夏沒有理會眾人,繼續說道:“剛才文鬆說去安南國是背井離鄉,這一點我並不否認。但是相信大家都知道我們為什麼要離開大明,所以如果我說我們隻需要離開三年時候,便又可以回大明來,相信你們也不會否認這一點,對嗎?”
江夏後麵這句話說出口以後,話語立刻停頓了一下。果然,沒有人反駁他這句“離開三年便又可以回大明”的言論。
原因很簡單。他們之所以需要離開,是因為他們的存在,會讓朱載江有壓力。同時,也會影響朱載江重新掌權。而他們離開三年以後再回來時,大明已經被朱載江完全掌控了。屆時朱載江也沒有必要,再來招惹他們這些“麻煩”。
見到江夏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所有人都明白江夏已經是鐵了心要讓位給朱載江了。於是乎眾人都不再多說什麼,紛紛沉默著,暗自考慮接下來的應對之策。畢竟是要離開大明一段時間,家裡還有什麼事需要交代的,現在就得提前開始交代了。
江夏見眾人沒有說話,於是目光朝著尹人麵看過去,問道:“絕行和蕭殺走多久了?還不快讓人把他們截住?”
尹人麵耷拉著頭,低聲道:“沒走多久,我讓人去城門口問問,看看他們出城門多久了。”
江夏點了點頭,然後說道:“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城門口。”
說完,江夏對著眾人抱了一拳,然後轉身走出房間往城門走去。尹人麵也站起身來,跟著江夏走出了乾清宮。
出了皇宮以後,江夏騎上“追風”,帶著尹人麵一起到了正陽門的門口。守正陽門的守將,在尹人麵的再三盤問下,都表示沒有見到有他描述中的那樣一輛馬車出京師。
現在雖然大明局勢已定,但終究還沒有完全安定下來。所以京師的出入,管製還是非常嚴格的。千絕行和蕭殺要出城門,肯定得出示他們的令牌。可是守將表示沒有見到過,這就讓尹人麵和江夏傻眼了。
江夏眉頭微微皺著,直覺告訴他,很可能是出事了。他這個念頭還未散去,突然就感覺到了一道勁風直襲自己麵部而來。
江夏趕緊側身躲過那道勁風,然後用衣袖裹著手,運起真氣朝那道勁風迎過去。勁風到了江夏的手心處後,立刻變得緩慢起來。江夏輕輕鬆鬆地將東西接下,赫然發現,原來朝著自己麵部襲來的,竟然隻是一個普通的信封而已。
僅僅是一個信封,就能發出如此強勁的勁風,足見扔信封過來的人,武功之高強。
江夏稟著呼吸,撕開信封,抽出了裡麵的信紙。
信上麵,隻是簡單地寫了一句話,卻讓江夏臉色大變:“相救朱載江就立刻一個人來康陵。”這句話下麵的留字人,寫的是“江彬”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