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上從紡機上剛剛取下來的毛線,朱由檢的心情是複雜的,半年的努力在今天終於看到了成果。
羊毛從雜亂不堪,經過篩選、洗毛、除雜、烘乾、加濕、上色、和毛混紡、梳毛、並條等等一係列步驟,最後在紡機上變成一根毛線。雖然毛線手感還有些粗糙,但在明朝這個時代,已經是合格的的毛線產品了。
朱由檢並不懂紡織,而紡織革命被譽為工業革命的開端,在朱由檢想來,這應該是一個比較低端的工業才是,沒想到僅僅是從羊毛到毛線就有這麼複雜的工序,而產品卻還沒有達到朱由檢心目中的狀態。
而羊毛一旦被紡成了紗線,後續的工藝步驟,也就和棉紡差不了多少了。
“辛苦先生了?”朱由檢向宋應星鄭重一躬。
此次羊毛能順利紡成毛線,宋應星居功之偉。自從接到開發毛紡係統以後,宋應星親自帶著工匠們一步一步的實驗,從洗毛的溶劑到紡織機械的改進。
能招攬到宋應星這樣的人才,對朱由檢來說,的運氣。
在這個古代社會,工匠們社會地位低下,大多沒有讀過書,自然也不認識字,對機械的製作靠的都是一代代的家族傳承。所以,工匠對於自己製作的機械,大多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在嚴重缺少理論的依據的情況下,工匠們所製做的每一部機械都是根據經驗而成。
對成型機械所做出的每一個細小的改進,除了突發奇想,更多的是經過漫長的實踐。這樣對機械的優化改進往往好事良久,中間說不定還要走很多彎路。而對於工程院院士級的宋應星來說,搞清楚機械的原理,理論和實踐相結合。然後對機械進行相應的優化和改變就容易多了。這就是一個頂級科學人才的真正價值所在。
麵對朱由檢的禮遇,宋應星趕緊回了一禮“殿下,無需如此。在下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當不得辛苦二字”
朱由檢也不管宋應星的謙虛,直接說道“先生博學多才,何不將這些專業學識著作成書,以便後人觀瞻學習之用!”
“王爺謬讚了,不過是一些小道而已”
“先生不需謙遜,在本王看來,先生之功大也。能造出如此機械,就能把草原上的羊毛都利用起來,等將來工坊擴大,將草原上所有的羊毛都收歸我用。草原上所有的羊都為我所用,那麼放羊的牧民會聽誰的話?如此,我大明二百年來的北部邊患將就此解除。試問,一舉解除我大明二百餘年以來的邊患問題,什麼傳世經典能有此功大?”
雖然朱由檢說的誇張,但是畢竟吃再吹捧自己,而且,被王爺如此吹捧,宋應星隻覺得整個人都輕了一半。趕緊承偌道:“王爺如此厚愛,在下定不負王爺所托,儘快將這些機械都記錄下來。”
“本王知道先生自去年到王府開始,對於土豆、紅薯和玉米的生產全過程都作了詳儘的記載,如今既然要寫書,先生何不將其整理成冊,一並成書。到時候,本王必定吩咐信坊將先生的大作看行天下。”朱由檢鼓勵的說道。
見朱由檢這麼支持自己,宋應星也不再藏私,徑直說道:“啟稟王爺,在下在水力機械、陶瓷、磚瓦、燭、紙、兵器、硫磺、**、紡織、染色、采煤、製鹽、榨油等生產技術方麵也多有涉獵,是否也需要一起寫入書中?”
朱由檢聽了一愣,他知道所謂的《天工開物》是一部科技當麵百科全書,但是沒想到宋應星現在就已經涉獵如此廣泛了。反應過來的朱由檢大喜,說道:“先生大才,若是可以,這些學識當然是都編寫成書最好了。隻是先生一個人,還要忙於這毛紡機的改進,小王如何忍心讓先生操勞。”
“王爺無須掛慮,學生定不負所托。”宋應星堅定的說道。
既然如此,朱由檢當然沒有不應允的道理。於是吩咐一邊陪同的王承恩道:“王伴伴,你回去後就去找徐應元給宋先生安排的侍女、伴當還有侍衛都增加一倍。另外,你再去京城中以本王爺的名義召集十名文書來供宋先生使用。”
“是,王爺,奴婢回京就把宋先生的事辦好。”
吩咐好王承恩以後,朱由檢仔細想了想,像宋應星這樣的工程院院士級彆的人才,自己還應該給配置哪些福利待遇。想到後世的院士都有專門的院士樓,出入有專車接送,人前享受部長級的尊榮”
嗯,部長級的尊榮是不可能了,自己有時候都享受不到呢!不過其他的好像沒問題啊!
於是問宋應星道:“先生受本王之邀隻身來京已有一年,使先生與家小長久分離這是本王之過。本王也有意將先生家小接來京城,以使先生能闔家團圓,先生意下如何?”
其實,作為藩王,成年以後就要離京的,朱由檢要將宋應星全家接來京城並不合適。不過朱由檢知道自己不會離開北京去就藩,也就忽略了這一點。
麵對信王爺開出的福利,宋應星哪有不應之理,連翻的感謝王爺厚愛,並表示今後要再接再厲,把王爺的事業做到更大更好。
於是,朱由檢繼續吩咐王承恩,回京城後給宋應星一家老小安排住宅。
王承恩問過宋應星家小進京的人數後,朱由檢繼續說道:“王伴伴,回去後吩咐馬車坊,按照本王的馬車規格,給宋先生專門打造一輛,以後供宋先生專用。”宋應星是文人,按大明朝的習俗應該是給配轎子的,不過宋應星出入離京城有點遠,轎子實在太慢了,相比之下,馬車更快,而且空間也更大,所以朱由檢還是決定給配馬車。
“額”王承恩和宋應星同時發出聲音。然後相互看了一眼,最後還是王承恩道:“王爺,您的馬車時有規製的,宋先生坐怕是不妥。”
朱由檢拍了拍腦袋,這個到是忘記了。隻想著給配高檔馬車了,而高檔馬車當然是自己的座駕最舒適了。不過話說出去了,朱由檢還是決定就按這個檔次做於是開口道:“還是按照本王的馬車製作,然後將車上的金銀等裝飾全部拆下來就是了。”
朱由檢堅持,馬車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
說好宋應星的待遇問題後,朱由檢接下來談到了動力的問題,現在這裡的幾台試驗用的機器都是用的人力驅動,朱由檢認為人力不應該浪費在這樣的重複勞動上。
在朱由檢的映像中,在電力出現以前的機械都是靠的蒸汽驅動,但是現在大明朝連煤的使用問題都還沒有解決,看來蒸汽驅動是趕不上了。那麼現在除了人力,還有什麼可以用來驅動紡織機械呢?
當朱由檢把這個問題提出來的時候,宋應星就給出了答案,水力。
從宋應星的介紹中,朱由檢了解到,中國自西漢就有利用水力的記載,西漢時出現的水錐,除了用來加工糧食以外,還用在錘紙漿、碎礦石等用途。後來又出現了帶齒輪係統的水磨。朱由檢才發現,原來齒輪這樣的工業科技其實早就已經出現了。
朱由檢認為既然有了水錐、齒輪等技術,那麼使用這些原理來鍛造鎧甲兵器等等的水力鍛錘是不是可以上馬了呢?既然已經有了齒輪,那麼車床、鏜床等工業機床是不是可以開始研究了?
帶著這些疑問,朱由檢發現,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找到可以大規模利用水力的地方,同時,總不能所有的事務都交給宋應星一個人乾吧,所以,朱由檢還需要招募水利方麵的人才。
據朱由檢的了解,宋應星應該是屬於自己一個人悶著搞科研的主,招募水利人才的事,他是幫不上忙了。朱由檢也就沒有再多說,隻是要求宋應星繼續改進紡織機械,然後專心把《天工開物》寫出來。
當夜,朱由檢自是與宋應星等一乾開發紡織機的功臣們把酒言歡,同時也趁著這個機會了解一些關於紡織方麵的知識,與自己所擁有的見識相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