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眼,楚雲亭就看出楚霄鴻淵渟嶽峙,筋骨皮肉凝練到了極限,體魄強到了極限,可以容納著的魂魄之力,遠遠超過嬌娜,雖然沒有進入舉人境,但能做到這般境界,已經是秀才境巔峰了。
尤其是對方那種殺戮般的鋒芒,如同遠古將軍手持聖戟,所到之處,灰飛煙滅,有著無比的自信,這樣的人,已經有著屬於獨特的精神特質,哪怕境界再強的人,也很難從精神上把他擊潰。
黃金百戰穿金甲,便是這種感覺。
不過對方太過自信,鋒芒太盛而易折,這是對方最大的破綻。
“示敵以弱,一擊畢功。”這是楚雲亭此刻唯一的念頭。
當下楚雲亭淡淡地說:“大夫人有召,請教不知是什麼事?我昨日剛剛科舉試,精氣神已經消耗殆儘,需要休養一日,還望體諒。”
這是他想出來的,暫時延緩的借口。
離國之中,讀書乃是天理正道,甚至比其他禮節還要重要。
“科舉試?以你不通文墨的才氣,隻用了一個時辰就提早交卷了,哪有消耗?想和我裝腔作勢?”楚霄鴻身體如同刺破雲霄著的冰雪之峰,語氣陰冷可怕:“因為科舉試,大夫人已經對你格外開恩,賞賜珍貴的文房四寶,賞下絕美侍女為你服侍,對你恩重如山,你受大夫人這般恩惠,以孝禮來說,哪怕大夫人要你死,你也不得不死,如今你居然敢如此推托!”
這話一出,仿佛如同圖窮匕見一般,楚霄鴻身上的殺意不再掩飾。
甚至其聲音,震懾了周圍數裡,整個楚府的人,全部都聽到,而且被這般殺機震懾得瑟瑟發抖。
這一刻,楚雲亭身後的那鬆兒花容變色,她可沒有想到,大夫人把她送過來,竟是這樣的陰謀!
而她竟是這一切的源頭。
想到昨日楚雲亭對她百般嗬護,用魂魄治療,乃至贈送五兩銀子讓她去救治父親,可以說恩同再造,而如今,楚雲亭居然要因她而受這般之苦?
但這時,楚雲亭依舊站立原地不動,整個人如同龍鳳彩章一般,高懸於天,胸有成竹:“原來大夫人昨日剛贈送了寶物與侍女,今日便要我死了?”
一時間,這話如同鐵刺一般,橫亙萬裡星空,語氣鏗鏘有聲,甚至那些楚家裡的人,也頓時有戚戚焉。
這時,楚霄鴻的眼神一下子如刀一般,冷冷地說:“這是大夫人憐你平時艱難,這才賞賜你財寶與侍女。至於你在科舉試時,對楚淩公子動了手腳,害楚淩公子蒙受不白之怨,大夫人早就查明!所以大夫人希望你主動向楚淩公子認罪,然後前去文院澄清。”
文院裡,最忌諱舞弊,一旦被查明,名譽儘毀,甚至還要流放八千裡!
而楚雲亭若是聽從這樣的命令安排,就等於自絕死路。
“大夫人查明?秀才試乃是在文院裡,眾多聖人雕像所凝,更有藏書閣萬般靈氣所鐘,我若是能對楚淩公子動手腳,隻怕第一息就被查出,難道你當文院院長與府君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楚雲亭毫不遲疑地反駁著。
他內心有著一絲憤怒之意,雙拳微微緊握,聲音一字一頓,仿佛如同巨石砸在地麵上,鏗鏘有力,凜然有著殺氣。
殺人不過頭點地,而對方居然想要動用這般手段,要毀他清名,這手段簡直是喪心病狂。
而聽到這裡,周圍那些楚家人,更是心下一寒,原本一直有的那種依附楚家的心,竟被冰凍五尺一般。
他們再愚笨,也知道楚大夫人這是要拿楚雲亭去頂罪。
“好一個舌尖嘴厲!”楚霄鴻此刻聲音忽然冷靜下來,冷冷地說:“你逆足出生,破壞了楚家的風水運,如今不知用什麼邪惡的方式重凝文運,瞞天過海,甚至把文院也蒙蔽了。既然這樣,我今日便要看看,你究竟有什麼樣的底氣!”
他剛動用魂魄之力凝視在楚雲亭身上,發現楚雲亭身上清光燦爛如同錦緞,光耀無雙,竟無法看出楚雲亭底細,所以此刻,他已經準備動手了。
從楚雲亭文氣的恢複、楚淩科舉時的被反噬、以及昨夜安海軒被殺之事,他判斷出,楚雲亭很有可能得到了文寶,這才能逆天轉命,隱匿氣息。
所以他要廢了楚雲亭,奪了楚雲亭的文寶。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更何況他已經是秀才境巔峰,絕對不會讓楚雲亭有半絲機會!
一場殺戮,隨之就要展開。
“楚霄鴻,你如今身為文院學首,如此黑白不分,欺辱兄弟,日後你不悌的名聲傳出去,你如何管教文院眾多學子?你又如何有資格能參與舉人試,奪得舉人?”便在這時,嬌娜猛地出聲了,聲色俱厲。
此刻的她,也知道到了最危險的關頭,哪怕十個她加起來,也不是楚霄鴻的對手,但她知道舉人試乃是楚霄鴻的命門,唯獨如此,才能動搖對方心神,獲得唯一的一線生機。
她與楚雲亭對視一眼,兩人瞬間心神通明,當今之計,唯獨隻有拚死一戰,以傷搏傷,這才能強行突圍。
“憑你也敢教訓我?”楚霄鴻麵上殺機更盛,氣血翻湧,他身為文院的學首,乃是文院眾學子的表率,向來被無數人恭敬,可從來沒有被羞辱到這般地步。
原本他隻是準備讓楚雲亭屈服,但現在他是真的動了殺心。
一時間,整個場麵僵硬起來,殺意四溢,朝霞初動,仿佛也都被凝聚了。
“住手!文院院判在此,你們誰敢動手?”便在這時,天地之間,仿佛有著刺破蒼穹般的凜然正氣,淩空而至。
僅僅這聲音裡,就仿佛有著萬邪不入之意,讓人感覺到,他是一尊神玉,被無數法火燃燒,經曆無數的迷幻文境,終於斬破心魔著的存在,隻一下,就鎮壓了在場的所有氣息。
來者,赫然是文院的院判,舉人境的存在。
院判乃是七品官,在書院裡僅次於院長,而且這位院判曾立言,說希望所有的書院學子都能堅韌自拔,受彆人虐待有不屈服之心,受災難侵襲有不受挫折之意,修正直之心,不向邪惡獻媚!
院判地位極高,平時不輕易離開書院,他怎麼會來這裡?
一時間,甚至連楚霄鴻都感覺到氣息一滯,感覺氣息被鎮壓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