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2章 憂慮(1 / 1)

清軍這邊人倒下更多,淒厲的慘叫聲連片響起,不過此時盾車在後方漢軍銃手的逼迫下,也飛快的推到了日軍竹束前三十步。

然後在尖利的天鵝聲中,第一排近千名漢軍旗銃手依在盾車後扣動了板機,多鐸就見連片濃密的白煙爆起,然後沿著幾百輛盾車橫向蔓延開去,盾車上空煙霧濃烈。

這一陣齊射的凶猛不會差過那些日軍鐵炮手的齊射,多鐸就見他們的竹束被打得碎片飛揚,屑枝亂飛,一些薄弱之處更被打穿,躲在內中的日軍鐵炮手慘叫連天,紛紛撲倒在地。

二十步,漢軍鳥銃手又發動一次齊射,那邊慘叫聲音更多,多鐸看到竹束後絡繹不斷有日軍鐵炮手撲倒在地的身影。

十步,又是一聲尖利的天鵝聲音,盾車前火光連成一片,竹束那邊響起眾多日軍鐵炮手聲嘶力竭的嚎叫聲。猛烈的射擊下,一些車型竹束甚至都被射得垮塌了。

中軍一聲號鼓,一陣整齊的呐喊,盾車後的各旗弓箭手上前,他們前排操弓取箭在手,腰步下蹲,腳步以八字形分開,近距離直射。後些排則箭頭斜指向天空,遠距離拋射。

弓弦的振動聲響成一片,箭矢呼嘯如雨,密密麻麻覆蓋天空。

清軍弓箭手一口氣射了二十輪,竹束後的日軍鐵炮手傷亡慘重。清軍射的箭矢又準又狠,這麼近的空間,隻有十步距離,他們射的箭枝幾乎例無虛發。

那些日軍鐵炮手無論躲避在竹束之後,還是躲藏在竹束兩旁,隻要出現在那些弓箭手的視線中,都逃不過他們箭矢的射擊。

他們射的箭枝刁鑽狠毒,不斷的從各竹束孔洞中鑽入,躲避在各竹束後的日軍鐵炮手接連有人遭殃,他們不是眼睛中箭,就是麵門中箭,淒厲的慘叫聲不絕於耳。

日軍弓手也不斷的從竹束兩邊閃出射箭,卻壓製不住清軍弓箭手的射擊。

喊殺聲與慘叫聲響成一片,夾著雙方銃手一些零亂的火銃射擊聲音,後幾排的清軍弓手不斷拋射,也接連不斷的給竹束後方日軍陣地造成混亂與傷亡。

看日軍陣地混亂一片,清軍鼓點又再響起,各旗弓箭手後方的披甲兵開始突進。他們手持大刀與盾牌,毫不猶豫衝進了日軍的竹束陣地,那些清軍弓箭手與漢軍旗鳥銃手也紛紛跟進掩護支援。

“勝了?”

多鐸看日軍前陣一片混亂,潮水般的日軍鐵炮手與弓手正向後方敗退,己方披甲兵則追在他們身後不斷的大砍大殺。

不過這時日軍本陣也響起號鼓聲音,他們鶴翼陣的兩翼,兩個翅膀前端的先手備陣開始移動,看樣子是從兩側夾攻突進中部的披甲兵戰士,而他們側翼兩端的二先手備陣仍然不動。

“這些倭國武士還是有些不同。”

多鐸心中想道,他看他們軍陣移動時,矛頭一同移動,保持著一種韻律,有種萬眾一心的感覺。

他們攻擊時,也是槍兵列為數排,然後一排排衝上來。他們每排二十人到三十人,前排過來時,長長的竹刀竹槍一陣拍亂,將己方披甲兵拍得暈頭轉向,後排則趁機一陣猛戳,將己方披甲兵一個個戳死在地。

卻是倭國名為“槍衾”的戰術,每排二十人到三十人並列圍攻。每次數排,他們前排拍打,後排刺擊,以每排為單位輪番刺殺著,就象一條條大棉被劈麵蓋來。

己方甲兵再武勇,然每次麵對長槍隊並排圍攻一人或數人,不免有些手忙腳亂。再麵對這種前排拍,後排刺的槍衾戰術,措手不及下,越來越多人倒在他們竹槍下。

看他們列陣而戰,整齊劃一,槍林陣陣,頗有種古中原秦漢時期軍陣的味道。

多鐸腦中浮起以往的戚家軍,還有現在的靖邊軍,明國新軍,都是非常強調軍陣,與那種單打獨鬥的家丁軍隊截然不同。

披甲兵突入勢頭一滯,不過他們畢竟久經戰陣,很快改變戰術,他們紛紛取出弓箭,近距離朝那些足輕槍手射箭。各旗弓箭手也紛紛跟上來,有若暴雨似的箭矢向他們覆蓋。

此時日軍鐵炮手與弓手大眾正在潰敗,少量先手備陣中的鐵炮手與弓手無力抵抗清軍弓手。隻有簡陋足輕胴,又失去掩護的足輕槍手在箭雨下死傷慘重,他們步前陣鐵炮手後塵,也慘叫著向後陣潰逃而去。

清軍披甲兵趁機突進,他們用相同戰術再次擊潰兩翼的二先手備隊,日軍本陣再也按捺不住,他們投入了母衣眾,那些非常精銳的薙刀武士,還有旗本武士。

清軍立時投入巴牙喇,他們身後還跟著近千重騎,人馬皆重鎧,然後……

看對麵的西南藩聯軍在己方攻擊下倉皇撤退,最後形成逃跑的狂潮,多鐸臉上露出笑容。

“贏了……”

……

八月的久留米大戰,西南藩聯軍大敗,他們死傷一萬多人,餘者在清軍騎兵苦苦追擊下,他們逃跑無門,不得不向阿巴泰等人投降。多鐸、阿巴泰接受了他們的投降,並將他們中一些人編為八旗日本軍。

這番大勝後,阿巴泰再也壓製不住多鐸等人攻擊長崎的欲望,他們以投降的長洲藩、佐賀藩、薩摩藩等諸藩為前驅,以勝利者的姿態攻入了長崎,僅僅三天,長崎居城與天守閣陷落。

聯軍在長崎內外劫掠了整整四天,他們儘情的搶劫,儘情的蹂躪,無論普通的町人居所還是富有的上屋寺院,無論本地花街還是外國商館,窮人富人外國人,都是他們劫掠擄獲對象。

投降的諸藩雖是日本人,但搶劫時一樣拚儘老命,將他們對幕府的憤恨發泄到長崎城的軍民百姓頭上。他們殺人放火,無惡不作,最後還放一把火,將整個長崎化為灰燼,那雄偉的天守閣更足足燒了五天才熄滅。

長崎是日本鎖國時代唯一一個對外開放的港口城市,擁有獨特的異國情調,走在長崎的大街小巷上,隨處可見西洋與東洋混合影響的文化痕跡。這裡有各種唐人屋敷,有出島蘭館,有大量的大明船商與荷蘭船商。

這裡還有與江戶吉原,京都島原並稱日本三大煙花巷的丸山遊女巷,這裡花街文化極盛,開業的青樓多有數百家,遊女數量多達一千數百人。這裡更有妓院一條街,丸山町和寄合町。

這裡還有常駐人口超過六萬,最近更增加到十萬。因為清軍在九州各藩肆虐,但一直未對長崎下手,所以各地流傳清虜似乎不敢對幕府直領地下手,富戶難民紛紛逃來,讓長崎人口急劇增加。

現在被一鍋端了。

連管理行政與海外貿易的長崎奉行也被一把火燒個精光。

……

長崎的陷落震動整個日本,幕府不能再裝聾作啞,視而不見,特彆清軍接下來又渡過下關,進入本州島,他們在長洲藩指引下,一副沿陸路向京都、江戶進軍的資態。

幕府終於行動起來,但他們的行動方式卻有些出乎多鐸等人的意料之外。

崇禎十六年九月,一隻龐大的艦隊浩浩蕩蕩駛向日本,領頭的是七八艘歐洲式雙桅、三桅帆船,又有一百多艘大小各異的福船與廣船,無一例外的,上麵都掛著鄭字的大旗。

除此外,艦隊中還有幾艘掛著奧蘭治旗、白底藍十字旗、聖喬治十字旗、紫獅旗的歐洲戰船,組成了一隻非常龐大的船隊。

他們行駛在波光鱗鱗的大海上,劈波斬浪,不斷駛向前方。

正是鄭芝龍與歐洲各國組成的聯合討伐大軍!

……

“鄭芝龍出兵了?”

王鬥得到情報時有些遺憾,事情的過程他已經了解,清國畢竟是邊鄙小國,不了解世界形式,滿清這次算惹了不該惹的人。

鄭氏在陸上雖然不值一提,但在海上卻是龐然大物,在此時的東南沿海一片,連荷蘭人,西班牙人都不敢與之爭鋒。

他們在日本也有極大的利益,單靠高價出售海上通行令旗,每年獲利就超過千萬兩白銀。此次清軍搶掠了長崎,將居民船商擄獲一空,不但斷了鄭芝龍的財路,同樣也斷了西方各國的財路,畢竟長崎是此時日本國唯一的對外通商口岸。

清軍如果有能力也就罷了,偏偏他們的海軍還不值一提。

他們此次出征日本,使用的多是朝鮮國船隻,如果大明水師不插手的話,他們倒可以從容應對,畢竟日本國的水軍一樣不值一提。

但鄭氏出手了,他們還與歐洲各國組成聯合艦隊。

這也是必然的事,鄭芝龍與荷蘭人在日本國利益太大了,餘者各國一樣非常渴望日本市場,在幕府付出一定代價,比如又準許他們貿易,或者多開放幾個港口,各方聯手起來再正常不過。

幕府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掌權後就傾向鎖國,除了大明與荷蘭人外,英國人,西班牙人,葡萄牙人慢慢都被排出日本市場,此時他們也聯戶出兵,顯然是幕府有什麼許諾讓他們動心了。

王鬥猜測多爾袞很快會停止在日本的攻伐,然後與幕府達成什麼妥協,最後從日本退兵。

畢竟就算加上各國聯軍,其實幕府仍然擋不住清軍在陸地上的進攻,他們也出不起代價讓鄭芝龍等人長居海邊巡邏護衛,自尊心更不會許可他們讓外國艦隊久居日本。

德川家光對外國人的警惕是出名的,眼前損失也多是跟他敵對的西南各藩,說幕府多痛恨清國也不一定,所以最後協議應該是清軍從日本退兵,承諾不再攻掠,此事就此作罷。

具體事情走向如何,王鬥拭目以待,但多爾袞從日本收兵後,從此將精力放回大明,這可不是好事。

瘟疫的事情也告一段落,從目前得到的情報看,京師等地的損失很大,特彆京營的損失大,洪承疇還似乎身染重病。

還有陝西那邊,流賊攻打開封越急,孫傳庭已經越來越擋不住朝廷壓力,看來他出關在即。

他還會象曆史那樣大敗嗎?

秋雨又淅淅瀝瀝的下了下來,先是雨絲,慢慢形成了雨幕。

看著雨水越來越大,暴雨不斷擊打著屋簷,王鬥心中慢慢浮起一絲憂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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