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華的出現,沒能阻止杜華山被審。但李邦藩最終答應,對杜華山不用刑。畢竟,一個人受了刑後,容易屈打成招。政保局的刑具,李邦藩清楚得很,沒幾個人能受得了。
“你依然隻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張百朋將馮梓緣拉到一旁,驚動了孫明華,審訊的時間隻能更短。
“處座,不讓動刑,還怎麼審?”馮梓緣苦笑著說。
“不管怎麼審,也要審出來。”張百朋說,他已經沒有退路,不管如何,也要拿下杜華山。既然馮梓緣感覺為難,那就自己上。
馮梓緣沒想到,張百朋竟然要親自出馬。既然不能用刑,審訊的方法就不一樣了,張百朋親自審問,沒有讓其他人參與,就連馮梓緣,也被拒之門外。整個審訊室,就隻有張百朋和杜華山。
馮梓緣暗暗焦急,原本杜華山是由他審訊的,沒想到,卻被張百朋搶走了。自己不就是想推卸一下責任,免得無功而返麼。
朱慕雲除了將消息告訴孫明華外,還去了趟顯正街。當然,他不是去安清會,而是去了特務分室。朱慕雲除了是政保局和憲兵分隊的人,他還有另外一層身份:特務分室的特彆情報員。甚至,他還有一本特務分室的證件,上麵的照片,朱慕雲穿著日本軍服,還有個日本名字:北野哲也。
這段時間,政保局和憲兵分隊,發生了不少事情。特彆是今天,張百朋原本要抓捕“猴子”,結果,反被鐵道破壞隊打了一個埋伏。顯然,在情報工作中,政保局和憲兵分隊,這一階段都處於下風。
朱慕雲彙報情報,曆來都是根據彙報的對象,進行選擇性彙報。比如說,他向植村岩藏彙報,就隻彙報關於政保局和憲兵分隊的情報。當然,還有今天下午彭長林之死,以及宮崎良一受傷,還有審訊杜華山之事。
“這些家夥的情報工作,真是一塌糊塗。”植村岩藏歎息著說。
“中國有句話,叫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一個部門,沒有一個好的領導,是乾不成事情的。一隻獅子領著一群羊,能輕易占用一隻羊領導的一群獅子。”朱慕雲說,杜華山的事情,他不能直接插手,但給張百朋找點麻煩,還是沒問題的。
“你的意思是,李邦藩和小野次郎,都不適合擔任現在的職務?”植村岩藏說。
“那倒不敢。此次行動失敗,究其原因,主要是張百朋。他沒有利用好彭長林這隻‘猴子’,麵對鐵道破壞隊的時候,輕敵大意。”朱慕雲說。
剛才彙報的時候,他著重介紹了情報處的工作。因為掌握“猴子”這名內線,張百朋剛開始的工作可圈可點。然而,他讓宮崎良一參與進來後,事情就變得糟糕了。他的真假“猴子”計劃,原本可以將鐵道破壞隊消滅,但好好的一手牌,被他打得稀巴爛。
“今天政保局的行動,之所以慘敗,是因為一個關鍵人物。”植村岩藏突然說。
“請主任明示。”朱慕雲恭敬的說,他來找植村岩藏,當然不是為了向他彙報工作。
朱慕雲可以從側麵,為杜華山做一些工作。但他更重要的是,針對宮崎良一。為了於心玉的安全,他必須去試探宮崎良一的口風。同時,也要確定宮崎良一的傷勢。
“宮崎良一。”植村岩藏緩緩的說。
“宮崎良一?”朱慕雲滿臉疑惑。
“宮崎良一與彭長林接了兩次頭,假的猴子,也是他安排的。他已經從一個協助者,變成了一個參與者,甚至是策劃者。今天的行動失利,宮崎良一有很大的責任。”植村岩藏說。
“宮崎良一是太君,我是沒資格質疑的。”朱慕雲苦笑著說。
“你的任務不是質疑,而是調查。隻要給我真相就可以,現在,宮崎良一傷勢如何?”植村岩藏問。
“下午去醫院的時候,他還在手術室。後來,因為我們的身份,被趕了出來。”朱慕雲苦笑著說。
“這樣,你讓大澤穀次郎陪你再去一趟,我想,他應該有很多話,要跟大澤穀次郎說的。”植村岩藏給朱慕雲出了個主意。
“主任英明。有最新進展,我會第一時間彙報。”朱慕雲“恍然大悟”的說。
植村岩藏對宮崎良一的行為,很是看不透。這麼好的機會,被他白白浪費了。鐵道破壞隊給帝國造成的損失,幾乎不可估量。如果能消滅這支隊伍,不但能打擊軍統的氣焰,同時也能更好的保護皇軍的運輸線。
如果是朱慕雲的建議,大澤穀次郎和朱慕雲出現在陸軍醫院,總會讓人懷疑。但有了植村岩藏的建議,就算有人查下來,植村岩藏也會替朱慕雲作證。
其實,朱慕雲也可以用“北野哲也”的身份,直接去陸軍醫院。然而,這可能會留下隱患。朱慕雲是個做事非常小心的人,特彆是與宮崎良一打交道,更是得打起十二萬精神。
當然,朱慕雲去陸軍醫院,也不會以探訪宮崎良一的名義,而是為了德明飯店的案子。既然受害者是彭長林,朱慕雲當然要“重視”。至少,他要把當時的事情還原。
隻是,朱慕雲差一點沒找到大澤穀次郎。朱慕雲給了大澤穀次郎足夠的經費,每到晚上,大澤穀次郎不是在俱樂部與日本軍官交流,就是陪著他們在一起打牌,喝酒,或者是去江邊釣魚。
幸好,大澤穀次郎活動的地方隻有那麼幾個,都跟朱慕雲說起過。最終,朱慕雲在一家日本酒館找到了大澤穀次郎。此時的大澤穀次郎,正在與一些軍官喝酒,同時還欣賞著日本的藝妓表演。
“朱君,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就是井上官一。”大澤穀次郎指著一位脫掉軍衣的男子,對朱慕雲說。
“井上君,初次見麵,請多多關照。”朱慕雲朝著井上官一向躬了躬身,恭維的說。
“你是中國人?”井上官一眯縫著眼睛,傲慢的說。他對中國人,當然不會有好感。
“中國人隻是我的外表,其實我叫北野哲也。”朱慕雲微笑著說,為了讓井上官一相信,他特彆將特務分室的證件遞給了對方。
朱慕雲為了潛伏,可以與特務同流合汙。現在,為了取得井上官一的好感,讓自己有一個日本人的名字,又有何妨呢。
朱慕雲的話,聽在井上官一耳裡,卻是另外一層意思。他以為,朱慕雲的真實身份是日本人,而“朱慕雲”隻是他的掩護身份罷了。
“北野君,我很佩服你這種忍辱負重之人。”井上官一原本是盤坐在塌上,看了朱慕雲的證件後,連忙站了起來,對朱慕雲回了一個禮。
“我與大澤穀君有點事,井上君,下次再與你暢飲。”朱慕雲知道井上官一誤會了,但他並沒有說破。
朱慕雲突然有了一個打算,以後與這些日本軍官交往的時候,用“北野哲也”這個身份,還是不錯的。他的日語水平,已經讓人無法分辨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隻要他的生活習慣,以及一些肢體語言再注意一下,沒有人能分辨出來。
“那可不行,剛才是我無禮,一定要跟你好好喝一杯。”井上官一說,剛才他以為朱慕雲是中國人,對他很是輕視。
“井上君,帝國利益高於一切。我們都是天皇的子民,任何時候,都要為天皇著想。先把事情做好,喝酒的機會,以後多得是。”朱慕雲微笑著說,隻要把天皇搬出來,沒有哪個日本人會不屈服的。
“嗨!”井上官一果然立馬改變了態度,他朝著朱慕雲鞠了一躬,一臉的受教。
“你還真有辦法。”大澤穀次郎跟著朱慕雲出來後,感慨的說。
“其實也沒什麼,隻是抓住了他們的心理罷了。”朱慕雲微笑著說,他對日本的天皇,從來沒有當回事。可這些日本軍官就不一樣了,那是他們的神。當朱慕雲打著天皇的牌子,哪怕讓他們去死,他們都會心甘情願。這是長期軍國主義教育的結果,看似悲哀。可一旦形成凝聚力,就能發揮可怕的力量。
“對了,你找我什麼事?”大澤穀次郎問,剛才在酒館裡,他不好問。
“去陸軍醫院,今天下午,宮崎良一就在德明飯店。死者又是與他接頭的彭長林,下午的事情,宮崎良一應該是最清楚的。”朱慕雲說。
“好。”大澤穀次郎說,他對朱慕雲的提議,從來不會反對。就算現在是晚上,他也願意陪著朱慕雲去陸軍醫院。
大澤穀次郎和“北野哲也”到陸軍醫院後,很容易就知道了宮崎良一的情況。傍晚的時候,宮崎良一接受了手術。陸軍醫院的醫師,是古星最好的。畢竟,這裡的醫療條件也最好。
宮崎良一的手術很成功,隻是麻醉還沒有失效,因此,他還沒有醒來。這讓朱慕雲鬆了口氣,他問了醫生,今天晚上,最遲明天早上,宮崎良一就能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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