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靠山(1 / 1)

賈環苦著臉道:“世伯,這就讓小侄為難了,我都把方子交上去了,到時候方子泄露了,誰知道到底是誰泄露的?萬一是朝廷工坊那邊泄露的,到時候彆拿小侄我來頂缸。”

看著賈環的皺巴臉,牛繼宗忽然放聲大笑起來,十分豪邁,聲音震的人耳朵疼。

笑了好一陣後,牛繼宗才指著賈環笑罵道:“你真是個憊賴的臭小子,胡扯什麼,誰敢拿榮國公的子孫頂罪?倒是工部工坊裡的官兒們,八成會擔心被你拿去頂缸。放心好了,朝廷對工坊管製的很嚴格,隻要你這邊不出漏子,那邊不用你操心。”

賈環還是不放心,苦著臉道:“世伯,我這邊也不是那麼安全,誰能保證會不會有膽大包天的毛賊來打主意。”

牛繼宗生生被氣笑了,道:“怎麼著,你還想讓老子去給你看門不成?老子當年雖然有幸給榮國公他老人家當過親衛營的隊正,可總不能給你當看門的吧?”

賈環賠笑道:“世伯您說笑了,小侄哪敢有這種想法……”

牛繼宗冷哼了聲,道:“老子知道你的意思,是想問我借幾個親兵?我告訴你,想也不要想。不是老子不給你小子麵子,是我不能丟了老國公的臉麵。堂堂軍方第一親貴之門,居然淪落到……我真要給你借幾個親兵,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榮國公府的顏麵才真被你丟儘了。

想當初榮國公何等英雄,大秦百萬軍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服?何曾想到……好在,賈家終於又出現了一個帶種的。

我看你的骨形比上回見時粗大了不少,開過筋了?開始鍛身了沒有?”

賈環苦巴巴道:“正在挨打。”

牛繼宗點點頭,沉聲道:“那就好好練,往死裡練。不要怕疼,根基一定要打紮實。你不要學那些沒用的書呆子,說什麼文貴武賤。彆人講得,咱們親貴之家講不得。你明白嗎?”

賈環心裡自然明白這是何意,無非還是有關於親貴爵位的傳承,但他臉上卻一片茫然,眨巴著眼睛無辜的看著牛繼宗。

牛繼宗見狀笑罵道:“老子是看出來了,你小子沾上毛比猴兒還精。滾滾滾,少在老子這裡裝瘋賣傻,榮國公當年何等儒雅尊貴,在軍中是媲美軍神李靖的儒將!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孫子……我看,你倒是和第一代榮國公更像。哼哼!

行了,日後有事就來尋我,我若不在,你就去找你牛奔哥哥。咱們原是過命的世交,隻是到了你爹這一代……

總之,你記住,老子當年是榮國公他老人家的親衛,這是老子一生最大的榮耀。

至於你那燒水泥的方子,也不必擔心會泄露。大秦除了朝廷工坊外,就你一家會被允許燒製。如果方子泄了,除了你那塊外,誰敢燒誰就是凶手……

另外,過年的時候,老子就在鎮國公府裡等你過來磕頭,你嬸嬸和你牛奔哥哥現在都在城裡理事,明天才會下來,今天你見不著,也等過年的時候再見吧。

行了,滾吧!回去好好練,往死裡操練!”

賈環嘿嘿一笑,又躬身一揖,而後轉身就跑。

身後,牛繼宗豪邁的笑聲傳來。

……

出了鎮國公府的莊子,上了馬車後,賈環伸進懷裡,拿出了另外一份契書,然後扯成了碎片。

既然方子要上交,那麼再拉人入夥,就沒必要了。

當然,牛繼宗這個合夥人還是值得的。

賈環現在需要一個手握實權的強力人物做靠山,隻靠榮國府的虛名,在巨大利益麵前,已經有些鎮不住蠢蠢欲動的人了。雖然他們還不敢動手,但隻要有了這個念頭,總有一天,他們會撲上來。

而這個手握實權的強力人物,牛繼宗是最好的人選。

正如他所說,他曾經給榮國公賈代善做過親衛隊正,雖然隻做了一段時間,鍍了一層金,但顯然,榮國公的個人魅力征服了他,成了他的偶像。

因此,牛繼宗也願意庇佑交好他這個榮國公的孫子。

至於為何如今鎮國公府和榮國府的關係不是太親厚呢?

原因也簡單,如今一心享樂的榮國府,和以軍法嚴厲治家的鎮國公府,已然不是一路人了。

大家理念不同,自然親厚不起來。

榮寧二府甚至已經有三十年都沒有再出現過武人了,在牛繼宗心裡,估計早已成了敗祖破家之輩。

所以,大家彼此也就是一個敬而遠之的局麵。

如果賈府有要求於他的地方,看在先榮國公的麵上,牛繼宗可能會應允一次,應允兩次,但卻事不過三。

榮國公的情麵用儘了,大家也就成了路人。

想來,這也是在紅樓中,賈府衰敗後那般淒慘的局麵,卻無人相助的原因。

榮國公的人情,已經被王熙鳳之流揮霍殆儘了。

然而,如今情形又不同了。

榮國公的子孫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知道上進的。

哪怕如今隻是連頭角都還沒露出的幼苗,但牛繼宗也會為榮國公後繼有人而感到高興。

也因此,牛繼宗願意幫扶他一把,在賈環生意之初,配合他立了一個很高的價格標杆。

然而,牛繼宗可能沒有想到,賈環居然願意和鎮國公府靠近,甚至是親近。

在遇到困難的時候,沒有選擇回榮國府求救,而是找上了他,這讓他很高興,為賈環的眼光和選擇高興。

也正是因為賈環露出了這種親近的跡象,牛繼宗才會與他粗豪相交,甚至之後還讓賈環過年時見見他的夫人和兒子。

這就不同尋常了,這叫什麼?這叫通家之好,就是世交了。

如果賈環沒有主動流露出親近的意味,那麼情形大概還是像上回那般,彼此間客客氣氣的說幾句話,然後給點好處,僅此而已。

這也是牛繼宗笑罵賈環精的和猴兒一樣的原因之一,因為賈環的表現都是他想看到的。

一次是本性,兩次是巧合,但每次都是如此,牛繼宗若還是看不出,那他也不會有今天這個地位了。

不過,對於賈環有意的靠近牛繼宗並不反感。

因為,除了榮國公的麵子和因那一成半的份子結成利益同盟外,還有一層更隱秘的原因。

可能沒有人比牛繼宗更明白,如果有朝一日賈環從武有成,並且得到了賈家的一個爵位後,那將會意味著什麼。

榮寧二府上空的那朵黑雲,儘管已經歿了三十餘年,但其影響力卻從未在大秦軍方將領中消失過。

至於他剛才所說,有軍方大佬已經在打賈環水泥的主意了,這話本身其實也沒錯。

但他沒有說清楚的是,打賈環水泥主意的人,正是他牛繼宗,而且這個主意是在今天見了他後臨時起意的……

為的,就是想看看賈環的心性如何。

還好,牛繼宗很滿意。

……

果然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心裡默默念叨了一句後,賈環默默的笑了笑,不過,就像牛繼宗不討厭他一樣,他也並不討厭牛繼宗。

甚至,他還有些欣賞外表豪邁,內心有細的牛繼宗。

相比於史家那些上不得台麵、令明眼人恥笑的小手段,牛繼宗的手法無疑讓人賞心悅目。

因為他的做法不僅不吝嗇貪婪,還能讓雙方達到雙贏的效果。

由此可見,牛家,是一個可以深交的家族……

既然牛繼宗發話了,而且還是為他著想,那麼理國公府上賈環就不能再去了。

否則會讓人覺得貪心不足。

人脈也要花費時間慢慢累積才是,急不得。

因為兩家莊子挨著很近,所以馬車走了一刻鐘後,就停了下來。

賈環下車後,正要朝主家院落走去,卻看趕車的帖木兒吭哧吭哧的想說什麼,又好像不好意思說。

賈環看著這個蒙古大漢,笑道:“怎麼著帖木兒,來莊子上變秀氣了?我看你把莊子上的牲口打理的不錯啊,這馬上過年了,你有什麼要求說說看。隻要合理,我儘量滿足你。”

帖木兒聞言,粗糙的大手抓了抓後腦,嘿嘿一笑,然後甕聲道:“三爺,我倒是沒什麼要求。就是……就是……”

聽了他兩個就是,賈環不耐煩道:“趕緊的,有話就說,再不說我走了。”

帖木兒聞言頓時急了,連忙道:“就是付鼐和森若托人讓我給三爺帶句話,說,三爺可曾記得當日在馬場時,三爺說過的話。”

賈環聞言一怔,道:“什麼話?”

帖木兒見賈環忘了,頓時急了,道:“三爺,您忘了,那陣您應承過,日後若您有一個能自己做主的地盤兒,就把我們都收過去。”

賈環眨了眨眼睛,看著帖木兒道:“是嗎?”

帖木兒見賈環不信,愈發急了,高聲道:“三爺,你可不能說話不算數啊。當日你說過,要是……”

賈環嫌棄的將頭往後仰了仰,罵道:“小點兒聲,三爺我又不是聾子,喊那麼大聲乾嗎?”

帖木兒聞言,頓時蔫兒了,垂著一顆大腦袋,不吭聲了。

賈環站直身後,掏了掏耳朵,道:“這次回府我就去和府上談一談,看能不能把付鼐他們調過來。不過你彆報太大的希望,我估計有點難度。畢竟你們是榮國公太祖父留下來的人,都掃到我這邊,府上的顏麵不好看。真要把你們要過來,我怕那邊會獅子大開口啊……”

帖木兒聞言有戲,頓時驚喜非常,他抬起腦殼滿臉堆笑的看著賈環,點頭哈腰道:“三爺,三爺,您放心,我們都很能乾,隻要您把我們要過來,我們就敢對著長生天發誓,一定誓死效忠三爺,絕對不會讓三爺您吃虧的!”

賈環皺眉看著帖木兒,十分懷疑道:“可是,我現在有你一個養馬的就夠了,我都要過來乾嗎?煽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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