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夜色中身著青色長衫的北河,站在藥王殿一座山峰的山腰處。在他懷中,還抱著一隻瓦罐。
在他前方,有一座石門緊閉的洞府。
隨著北河一揮手,向著洞府的石門打出了一道法決,石門在隆隆聲中就滑開了。
他邁步走了進去,仔細觀摩著眼下的這一座洞府。
這座洞府除了主室之外,還有兩間側室,甚至一間飼養靈獸、以及一間用來種植靈藥的石室。可以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突破到化元期之後,他身份跟以往大不一樣,因此他可以有屬於自己的單獨居所。
而眼前的這座洞府,就是北河在執事堂登記之後分配到的。
北河將洞府的每一間石室都給看了個遍,而後滿意的點了點頭。
遙想當初在七品堂的閣樓上,他為了不被人打擾,隻能布下一套八方浮波陣來預警。但是此陣卻沒有任何防禦力,因此當年朱子龍還有彥玉如,都能夠輕鬆闖入他的房間中,甚至於當年他還被朱子龍此人偷襲。
但是眼下他所在的洞府雖然空落落的,卻有著強悍的防禦力。而且隻要他再布下幾套陣法,彆說是化元期修士,結丹期修士要進來也不可能無聲無息。那樣的話,他就再也不用擔心會被人打擾了。
而一想到陣法,北河又有些無語。
雖然以他如今在陣法一道上的造詣,加上突破到了化元期的實力,布下幾座威力強大的防禦性或者攻擊性陣法並不算難,但陣法是一個極為燒錢的行當,如今的他很缺靈石。
因此想要布陣的話,還要先解決靈石這個問題。
另外不但是布陣需要靈石,北河想要將體內的一條條經脈全部打通成靈根,需要服用通脈丹,而通脈丹所需的靈藥,在夢羅殿之外是很難尋找的,同樣需要大筆的靈石購買。
搖了搖頭後,北河來到了洞府中那間種植靈藥的石室。
眼下石室的地麵,是一片黃色的靈田,可以感受到土壤之下充斥著一縷縷的靈氣,適合用來種植靈藥。
北河來到了靈田的一個角落,而後五指隔空對著地麵一抓而去。
他真氣激發了一隻三尺大小的手掌,一把抓在了地麵上,將地麵抓出了一個大坑。
作為一個真氣期的武者,真氣外放做到這一點,對他來說還是極為輕鬆的。
北河將手中的瓦罐放進了大坑中,並將此物給掩埋。
將靈田給填平之後,他不禁點了點頭。
如果他所料不錯的話,仙土應該是一種有著靈性的土壤,任何種植在其中的靈植,生長速度都會變快。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這東西對他的價值就大了。因為他可以仗著此物,栽培出諸多的靈藥來。不說自己用,就是用來換取靈石也是一條捷徑。
接著北河轉身離開了眼下洞府,身形消失在了夜空中。
但僅僅是一刻鐘都不到的時間,他又疾馳回來了,並且在他手中還多了一物。
那是一株模樣古怪的小樹,正是那株花鳳茶樹。
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株花鳳茶樹一直種在七品堂那間四合小院後方的雜林中。此樹雖然獨一無二,但卻卻並非是什麼罕見的靈藥,所以並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北河既然成為了不公山的長老,那麼這株對他來說有著特殊意義的茶樹,自然會移植到自己的洞府中。
而且他也有很多年沒有品嘗過這花鳳茶了,現在想來倒是有些回味。
隻是眼下早已過了采茶的時節,他想要品這花鳳茶,還要等到明年才行。
踏入洞府後,北河將這株花鳳茶樹也種在了靈田中,而後他才將洞府的大門緊閉,並打出了幾道禁製。
這一次,他法力鼓動,向著不公山之外的方向疾馳而去。
將仙土這等貴重之物埋在洞府中靈田下,實屬無奈之舉。此物無法收進儲物袋中,因此不方便帶在身上。
而他是在夜色中回歸的,所以不會有人注意到他的舉動。
而且關於仙土這個秘密,隻有姚靈或許知道。一想到此女,北河目光不禁有些凜然。
此女可是親眼見證那株銀靈竹,在短短兩年半的時間,就長高了四寸的。
不過此女卻以為那是一株變異的銀靈竹,才能生長得如此之快,她根本就沒有懷疑過瓦罐底部的那一團黑色泥土,才是問題所在。
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此女故意裝出來的。
要是對方是一個普通人,北河會不由分說,直接殺人滅口。但是姚靈此女乃是張九娘的弟子,想要對她殺人滅口,多半會留下一些痕跡,因此他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這時的北河不知不覺就沒入了一片濃鬱的山霧中,他取出了那麵長老令,法力注入了其內,接著他的身形就輕而易舉從不公山布置的那座困陣跟幻陣中穿行而過。
遙想當年,他還需要偷偷摸摸的才能從宗門內溜走。不過眼下他倒是不需要了,有長老令牌在手,這兩座陣法對於化元期修士來說暢行無阻。
不多時,北河突然向著下方的山林中疾馳而去,小片刻後又再次衝天而起。隻是這時的他,腰間已經多出了一隻儲物袋。
這隻儲物袋中有他三尺鐵棍,還有那古武麵具,以及那柄古武修士的長劍等物。
既然他的身份張九娘已經知道了,那麼這些東西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帶在身上。
曆經千辛萬苦,他終於突破到了化元期,眼下的他,還有不少的事情需要處理。
比如他有個叫做晉元的徒弟,還在涼城的春香閣等著。
另外,陌都這些年來一直埋藏在那處陰煞之地中,既然他修為突破,那麼也是時候將這位師弟帶回身邊了。
他突破到化元期這件事情,冷婉婉還不知道。他這一次離開不公山最主要的原因,也是衝著此女去的。
但當年他不辭而彆之後,眼下已經十幾年的時間過去,冷婉婉手不定早已離開了嵐山宗,回到了萬花宗。
因此此事北河倒是不急,先將晉元還有陌都的事情處理一番再說。
僅僅是兩日的時間過去,北河的身形就出現在了豐國的涼城。
這時他雙手倒背,行走在涼城的街頭,並向著春香閣的方向走去。
當年他以為踏入夢羅殿,不過是短短半年的行期,所以讓晉元在春香閣等他半年時間。
可是從夢羅殿回歸之後,他卻被張九娘給軟禁了起來,直到他用了兩年半的時間突破到化元期,這才得以離開。
依照他對那個徒弟的了解,即便是這麼久過去,晉元應該也不會離開春香閣的。
站在春香閣的大門前,已經是夜晚時分了,北河抬頭看這眼前的三層閣樓,而後又左右看了看。
發現沒人後,他身形騰空而起,直接落在了春香閣的三層,來到了那片當初顏音姑娘種植花草的雜園中。
“晉元!”
隻聽北河朗聲道,他的聲音回蕩在整個閣樓中。
然而他話音落下良久後,閣樓中卻寂靜無聲。
北河雙手倒背向著二層行去,這時可以清晰的聽到他踏在木板上的嘎吱聲。
來到二樓後,他推開了一間房門,此地正是當年晉元的居所。
但北河卻發現房間中空無一人,而且從地麵的一層灰塵來看,似乎很久都沒有人居住了。
北河眉頭一皺,而後四下一掃,下一息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遠處的木桌上。
隻見他走上前來,將桌麵上一隻硯台拿了起來,取下了壓在下方的一紙書信,打開後放在了眼前。
隨著他的查看,北河的臉色逐漸冰冷了下來。
“師尊這些年來的養育跟教導之恩,弟子晉元感激不儘。雖然晉元是被你撿來的,但螻蟻尚且偷生,晉元也想掌握自己的命運,不想被師尊利用,甚至是奪舍重生。此次師尊離去應該是為了對衝擊化元期做最後一搏。若是師尊成功了,晉元先在此地恭喜一番,而若是師尊失敗了,還望師尊不要遷怒於晉元的不辭而彆。望後會無期,弟子晉元親筆。”
“噗!”
北河猛然一捏,手中的書信便燃燒成了飛灰。
而後他嘴角勾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喃喃道:“小家夥有點意思。”
他的這位外表看似憨厚老實的徒弟,心思居然如此縝密,這些年就連他都沒有發現。而且此子不知道通過什麼途徑,竟然知道了北河的真實意圖,將他養大是想要對他奪舍。甚至晉元還猜到了他上一次離開,是為了衝擊化元期做最後一搏。
不過細想之下,北河又覺得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
他一個將死之人收留了晉元,而且隻教了對方四象功這種基礎的修煉法門,稍微有一點的常識的修士,恐怕都會覺得此事必有蹊蹺。
而對於這位徒弟,北河內心是有些複雜的。
因為他的初衷,的確為了突破化元期失敗,將對方奪舍重活一世,甚至他還將融魂丹以及養魂葫此物都提前準備好了。
隻是這一次他成功突破到了化元期,所以也不用將這位弟子給奪舍。
這一次他回來,原本的打算是將晉元帶回不公山。不過現在看來,一切都不用了。
“望後會無期嗎……”北河喃喃自語道,而後輕笑道:“希望如此吧。”
說完他便離開了眼下的春香閣,夜色中向著嵐山宗的方向破空而去。
當年他交代了冷婉婉,他要是坐化之後,要善待師弟陌都。
如果此女離開了嵐山宗,那麼也應該將陌都給帶走了。所以他要是直接去陌都的埋藏之地,說不定撲一個空,倒不如先就近去嵐山宗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