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當年北河離開之後,冷婉婉便決定留在嵐山宗二十年,靜等他的歸來。
在她看來,二十年的時間,若是北河能夠突破到化元期,那麼絕對會回來找她。
而如果二十年北河都了無音信,那麼從今往後,北河此人就將隻存在於她的記憶裡了,她會將這一段記憶封存在腦海的深處。
而一眨眼就是十三年的時間過去。
從最初她決定陪著北河在嵐山宗度過餘生,到眼下已經有五六十年的時間。這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就是大半生。
自從當年北河離開後,此女留在嵐山宗,每天要做的事情有兩件,修煉,還有去山頂看日出日落。
這一日,在地底石室中的冷婉婉,從打坐中緩緩睜開了一雙紫色的眼眸。
不止如此,從此女身上還彌漫出了一股化元後期的修為波動。
她異族修士的身份北河是知道的,但北河並不清楚,在陪伴他的這些年間,冷婉婉始終將自己的修為壓製著,不希望突破得太快,從而讓北河覺得跟她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若非如此的話,以她的資質,早就突破到結丹期了。
不過對於冷婉婉來說,修為的突破隻是遲早的事情,並沒有任何壓力跟阻礙。
長長吐了口氣後,冷婉婉站起身來,環視了一圈眼下的石室,最終目光落在了那一汪池水上。
沒有了黑冥幽蓮此物的生長,當年的那一汪寒潭,變成了一汪死水。
但是冷婉婉卻突發奇想,從山頂引下了一股清泉,注入了這一汪池水中。清泉流淌,時刻都發出嘩嘩的聲響,不至於讓整個石室變得死寂無聲。
而十三年過去了,北河始終沒有回來。
其實在她的心中,已經知道了結果,北河或許已經壽元耗儘,坐化在了某個地方。
隻是她不甘心,心中還有一股倔強跟執念,她還要繼續等下去,二十年時間,一天都不能少。
自從當年血脈之力覺醒後,此女就深知她這一生有著極為艱巨的任務,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著她去完成,而在完成這些事情之前,她沒有理由因為情,耽誤自己的成長。
在修士眼中,情這種東西是極為可笑的存在。
原本她也以為,或許北河離去之後,她能夠慢慢忘記他,至少也能淡化對北河的執念。
但是跟她想象中不一樣的是,她對北河的執念,並未減少絲毫,就像酒,越釀越濃。
即便是北河真的已經死了,從今往後都不複存在了,他在冷婉婉心中的位置,也始終都不會動搖半分。
冷婉婉向著石階走去,最終從山洞的出口走了出來。
眼下天色還很黑,不過天邊泛起了魚肚白,黎明就要到來了。
向著山頂走去時,此女隨手摘下了路旁的一根狗尾巴花,含在了口中。
當來到了薑青還有嵐山宗諸多同門的墳前時,她在墳頭上添了兩把新土。
嵐山宗被滅門,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但是這一切對於她來說,都仿佛是在昨天,記憶是那麼的深刻,一幅幅當年的畫麵,是如此的清晰。
最終此女來到了山頂的那一塊斜石上,坐下後抬頭看著日出的東方。
每一天的晨時跟傍晚,她都會來此地。
她甚至還記得當年在嵐山宗,第一次跟北河在這一塊斜石上不期而遇,二人都很驚訝。當初的兩人,一個看日出,一個看日落,在很多年的時間中,從未交集過。不過因為某一天她突然想來此地看看日落的樣子,這才碰到了北河。
而從那以後,北河每天早上都會帶著菜籃來到此地,陪她一起看日出。
她對於北河的情,或許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是那麼的順其自然,是那麼的堅若磐石。
東方的朝陽正冉冉升起,一層金色的光輝灑向整個大地,就像給大地鋪了一層暖陽陽的金色毯子。
感受到朝陽的溫暖,冷婉婉嘴角勾起了一絲細微的笑靨。
並且就在這時,她突然發現緩緩升起的朝陽中,有一顆小小的黑點浮現。而後這顆小小的黑點越來越大,那是一個人影,正向著她所在的此地疾馳而來。
冷婉婉眉頭一皺,眼中更是露出了些許警惕之色,她拿下了口中的狗尾巴花,並站起了身。
在她的注視下,那個小小人影速度奇快無比,隻是寥寥十餘個呼吸,就破空而至到了她十丈之外站定。
隻見這是一個身著青色長衫的青年男子。
此人長得極為俊逸,一頭長發用紅繩簡單的紮成一束,隨意披在了後背。
現身之後,青年男子雙手倒背矗立在半空,臉上掛著一抹如沐春風的溫和笑意,正遙遙看著她。
看到現身的此人,冷婉婉貝齒咬著嘴唇,美眸中頓時浮現了兩抹晶瑩。
北河回來了,在不辭而彆的第十三個年頭,重新出現在了她的麵前。
而且不但是北河回來了,當年的那個年輕英俊的北河,同樣回來了。
那張讓她熟悉的臉,那張她印象最為深刻的臉,就在她的麵前。
二人注視著對方,誰也沒有開口。
最終北河向著此女緩緩走來,站在了她近在咫尺的地方。
看著眼前觸手可及的北河,冷婉婉吸了吸鼻子,而後終於開口:“你這個王八蛋!”
話音落下後,她眼中的淚水就像是斷線的珍珠,一顆顆滑落。
當年的北河,就那麼無聲無息的走了,眼下又這麼無聲無息的回來,讓她苦等了十三年之久。
北河依然沒有出聲,微微一笑後,他一步上前,大手摟住了此女的纖腰。
感受到北河的熱情,冷婉婉雙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宛如神仙眷侶一般的兩人,站在嵐山宗峭壁之巔,在朝陽的餘輝下,擁抱在了一起。